总该不会是被嫌弃了？
五条悟又稍微想了会儿，没有头绪，便放置一遍，自己也去房间配套的浴室洗了个澡。
虽然他平常都有好好地注意个人卫生，无下限也都时常开启确保不会沾染上纤尘，不过……果然被人刻意提到“身上有味道”这种还是会相当在意的。
于是乎稍稍比平日里花了更久的时间进行了清洗。
只是，奇怪的是，分明他都要比一般情况更加磨蹭了，头发也差不多由风筒吹干，较他先一步洗浴的沙耶依旧没有从浴室出来。
就算女性在头发这方面会消耗比较长的时间，但是算起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来小时了，应该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又等了会儿，五条悟放下断电的风筒，拖拉着拖鞋走到沙耶房门边，敲了几下后高声询问。
“沙耶？你好了吗？”
话语才落便听见里边传出的细弱求助：
“五…五条老师……您可不可以…帮、帮我……”
“？”
五条悟眨了眨眼，便说着“那我叨扰了”随后开门而入。
一抬眼便见到室内自洗浴室弥漫到整个卧房的朦胧水汽，又往前走几步，浑身**身体与头发全都和没有拆下标签的衣物纠缠在一起的白发少女狼狈地摔坐在浴室的瓷砖上，雪色的肌肤与扑散开的发丝几乎融入到这片氤氲开来的大片乳白水汽中。
“是不会穿么？”
五条悟一眼便看出了可能的状况。
“抱歉喔，我欠考虑了。”
他简单扫了眼几乎被沙耶弄得到处都是的睡裙常服。
清一色都是比较可爱精巧的款式，自然也存在许多滚边丝带的构造，有的地方估计就连五条自己看到，大概也需要稍微思考一下才能分得清正反内外，哪边的绳结捆系在哪个部分的正确方法。
啊，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将这孩子当成女儿妹妹一类挑选好看衣服的心情啦，可是对面显然不记得沙耶应付五条那套简易外套那时，也是需要他人帮忙才能正确换上。
也就是说，他果然没有猜错……那时废墟里少女身上那套破破烂烂几乎没有样式可言毯子一样的长袍，看来就是对方日常的惯有着装了。
之前根本就没怎么穿过像样的衣服吧……
总之，五条悟又在那堆纸袋当中翻找了下，最终还是给他翻出一套没有标签的宽松睡衣。
一同掉出来的纸条上是家入硝子的字迹，还是稍微提醒了五条“衣服是要洗过才能穿的”常识，并表示这套她以前备用的干净睡衣可以拿去给沙耶应付一晚。
他有这么个靠谱的同事还真是帮大忙了。
“是从这里伸过去，然后再这样……”
“扣子是这样的弄的，注意从最开始不要错位就好。”
由于五条悟眼中的世界和常人并不一样，更加接近“怪物”的少女对于肌肤被看到这种方面似乎也没有多少明确的意识，在现场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拖沓反而造成对方着凉，五条悟只能手把手亲自帮人穿好。
等到要扣领口最后一粒时，五条悟提示让沙耶自己也试试。
看了一路的沙耶迟疑地伸手，并不灵活的纤细手指仿佛是光有漂亮作用的摆设，让纽扣与那道适配的窄缝擦蹭着几次都堪堪错过，始终没有办法成功扣上。
眼见着沙耶的脸色愈发苍白，双手和身体也不自觉地一阵颤抖，五条悟刚想安慰“实在做不到就算了，以后慢慢来”，便见到少女雪色的睫毛边缘“唰啦”一下滚落下接连的泪珠。
“对……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双手仍就死死揪住纽扣那块的衣料，几乎将之紧攥得皱皱巴巴，充满畏惧和惊恐的双眼湿润地向下看来，身体条件反射做出了瑟缩的反应。
“我…我太笨了……我做……做不……请、请不要惩罚我……我会好好听话的……别弄疼……呜……”
少女抽抽搭搭的，明晰的恐惧不似作假，甚至连呼吸和胸口的起伏都开始变得剧烈且急促。
而五条悟也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领会到什么，只是顺手拿来床头柜的抽纸替崩溃边缘的少女摁掉顺着脸颊滑落的泪。
“这里没人要伤害沙耶哦，放心好了，”他随意地提起道，“要不要喝热牛奶？我有加蜂蜜。”
*
等到沙耶的情绪再度平复下、缩在床角里，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加满大半杯蜂蜜的热牛奶，五条悟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招有效果，毕竟他超不擅长安慰女生的……
自己也喝掉糖分相同的一整杯，五条悟重新看向安静地捧着空杯子小心翼翼也在抬眼看过来的沙耶，发现对方不光唇边沾染了一圈迷糊的奶胡子，连总是收拢着挡住脸颊的雪发上同样缀着几滴牛奶滴。
应该是刚才喝的时候不慎弄上去的吧，五条悟走过去拿纸又帮人细心擦了擦，摸着下巴左右看了看，问：
“头发，要不要稍微修剪一下呢？”
沙耶听到似乎愣了下，半晌后，她才红着脸轻微点点头。
剪一点点的话应该没关系……五条悟拿到平常也会给自己修修前后发的小剪刀，让少女坐在转椅上，打算帮她稍微打理下，最起码不会看起来像目前这样总是扎到眼睛里。
只是，他马上就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咔嚓，咔嚓。”
随着每一下发丝的掉落，剪刀撞击出响动，沙耶的肩膀也会一颤一颤，原先自然垂落的双腿痉挛地忍不住并拢。
最起初五条悟以为是她害怕剪刀剪到她眼睛，胆子又很小，因此才不自觉表现出的胆怯反应。
可随着眼泪从红艳未褪的眼眶渗出，所展露的表情也无疑是明确的痛楚，纵然再匪夷所思，意识到什么的白发男人还是猛地顿住动作。
果然，等到剪刀停止运作，沙耶的表情也舒展开不少，与此同时她像是有些胆怯地抬眼偷看着神色复杂的白发咒术师。
“……是会痛？”
“只有一点点，没、没关系的，如果这样做能让您开心的话……我会忍耐的。”
听到少女略带点讨好的回复，五条悟沉默地放下剪刀，拿起沙耶一小撮发丝捏在手中用指腹轻轻碾住。
虽然无比纤细，但在那之中的确存在着一些神经，六眼极其专注才能“看”得到。
与之相对的，沙耶被揪住命门般微微战栗和随着检查途中指肚或多或少与发丝磨蹭而引起的失神的表情也恰巧验证了这点……
——她的头发若是被剪掉，确实是会对其本人传导去一定痛感。
“抱歉，”见此，五条悟松了捏住那缕雪白发丝的举动，与此同时感到有些无奈，“沙耶……”
他拉来另一面转椅，面对面与气息微有些不匀，红着脸小口呼吸的少女对视，脸上难得换上了平日少见的正经神色。
“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想了解你更多些。”
彼时的五条悟，内心所想的唯有了解这名少女的一切。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帮助她、庇护她——将之引导上能够带给咒术界最大化益处的道路——他必须得更加知晓存在于对方身上的那些“特殊”甚至“异常”才行。
沙耶并不能理解这点，自然，她也无法理解，当自己被那双湛蓝的瞳孔整个注视并被囊括之中时，自己左胸腔存在着某颗模拟出心脏形状的部位为何跳动得如此之快。
扑通、扑通、扑通。
以往被爸爸妈妈惩罚时，得知要被妹妹弄疼时，自己的这块地方也会剧烈地不受控制的跳动，充斥着抗拒与惶恐，眼眶会不受控制地濡/湿，哀求的话语也会不自觉脱口而出。
而彼时，沙耶想的却是：
就算被这个人现在就在这里弄得再疼一些、弄坏掉、乃至直接杀死将全身的肉块捣烂也都没有所谓。
喜欢、喜欢、好喜欢。
只要是这个人的话…唯独被这个人怎样对待都好喜欢、好高兴、想要被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一直一直注视着。
浑身每一寸的细胞叫嚣着这些，衣料底下的躯体被对方无意碰触的肌肤后知后觉传来热度……
她失神地想，那双手，那双总是带着稍高温度的大手，若是能够愿意再度为她稍稍、更加深入地停留该有多好。
“唔，要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话，能够稍微讲讲你在那起事故前……”
耳边的话语也像是杯中被搅得一塌糊涂的蜂蜜般模糊不清了，但沙耶依旧可以嗅闻到空气中几乎甜腻得让她发狂的味道。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
空气中全部是五条老师的味道，被密不透风地包围了……
好甜，好喜欢，想要闻，想要舔，好想要吃掉，好想被吃掉。
“好、好的，我…我什么都会说的，只要您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您。”
尚且分辨不清食欲与爱欲，絮乱地混淆在一起，沙耶口齿不清地勉强回应着，沉溺在晕晕乎乎的迷醉中。
唾液因永无止境的饥饿于口腔疯狂分泌。
单纯模拟着人类女性生成的隐秘构造和微微发红的眼眶，二者不约而同被火勺烫的泪滴沾染成黏胡的一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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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