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创总部楼下的咖啡厅里,在李娜的软磨硬泡之下,阮黎才告诉她泡汤那天后来她跟陆霄发生的事。
陆霄把她箍在怀中,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说从前是他混蛋,是他考虑不周,一切一切都是他不好,可他从没爱过方笑笑,也没爱过其他人,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
这是陆霄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告诉她,他爱她,“爱”这个字眼太隆重,阮黎没想过第一次听陆霄说是在那样的境况下。
说不心软是假的。
陆霄那样骄傲矜贵的人,何时那样对过别人,她承认她筑起的防备在他这样的攻势下已经快要所剩无几。
可那天他们两个情绪都不算平稳,他说他不爱方笑笑,那之前他对方笑笑算什么感情?
想不通的事太多,交杂在脑海里搞得阮黎头疼。
“要我说啊,你就是想太多,在我看来陆霄喜欢的一直都是你,高中我就说过的,他对你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李娜坚信她的想法是对的,看着阮黎纠结她感觉累得慌。
冰美式入口苦而酸涩,阮黎皱着眉不再喝,她不懂为何那么多人喜欢美式,而她只喜欢甜甜的卡布奇诺。
李娜还在对面自顾自地说,阮黎望着咖啡厅门口出神,忽然看见个跛脚的男孩子推门进来,她心念微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天在温泉的休息室里,她把陆霄推开的时候陆霄踉跄了一下,而且她还看到了他膝盖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她记得陆霄离开之前夏天的时候她见过,他的膝盖是没有那道疤痕的。
这事儿那天晚上她就有些挂心,不过因为后来其他事情太多就给忽略掉了,这会儿看见那个男孩儿又想起,倒是越想越不对劲。
直接问陆霄肯定是不行的,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钟给齐朗发了条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
李娜见阮黎根本没听她的分析,不满道:“喂,我辛辛苦苦在这里给你分析,你怎么还刷起手机来了?有没有良心?”
……
回到办公室后,大概是下午两点钟,齐朗的消息才回复过来,说有时间,叫她有事尽管吩咐。
阮黎跟他约了当天晚上见面,他追问什么事,不过阮黎怕他发觉她想问陆霄的事会提前跟陆霄通气,就只说有事找他帮忙。
齐朗不疑有他,痛快应下来。
定好见面的事之后,阮黎想了想还是给李悦悦打了个电话报备,李悦悦却骂她跟她还要见外,这种事直接找人就好了,不用和她讲。
见面的地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餐厅,齐朗要来接阮黎,阮黎没答应,只说正好有事去那边,自己走就好。
茶餐厅环境优雅,人却不多,正好适合聊天谈事,阮黎到的时候发现齐朗已经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
“我们阮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找我啊?说吧,什么事儿要我帮忙?”齐朗一边喝茶一边说,好不敞亮。
阮黎垂下眼睫顿了顿,开口道:“你真能帮我么?”
齐朗一听来劲儿了,“那必须啊!你都没求我帮过忙,这好不容易开了次口,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帮啊!说吧别客气!”
“那你告诉我,陆霄膝盖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齐朗一口茶还没咽完就被阮黎的问题吓得呛到了,他咳了半天恨不得快把肺给咳出来了,抽过一旁的纸巾整理一番,脸色极不自然。
“那个……疤?什么……什么疤?”他一边擦着嘴角的水渍一边吭吃瘪肚地问。
原本阮黎还不确定这事儿问齐朗会不会有结果,不过现在从他这副心虚的反应看来,这事儿他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了。
阮黎也端起茶杯呷了口热茶,她放下茶杯,眼睛定定地望着齐朗,“我那天在你家温泉看到了,他的膝盖上,有一道长长的手术疤痕,你刚才说了,什么忙都会帮我的,如今我只是问一个问题,你都不肯告诉我么?”
齐朗看阮黎的眼神透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他苦着一张脸在心里埋怨天道不公,陆霄再三警告他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诉阮黎,就连在李悦悦面前他都保密。
如今他最怕知道的人就坐在眼前质问他,他真是难办啊!
阮黎见齐朗还坐在那里天人交战,就更加确定这事不简单,而且一定是陆霄吩咐过不能让她知道的事,那么她就更想要迫切知道事情的全部!
“行,你要是不说,我就去求悦悦。”
齐朗一听阮黎把自家女朋友都搬出来了,这杀手锏对他来说就是终极大招,这下他也管不了什么陆霄不陆霄的了,“哎别别别,成,今儿我就豁出去我一条命了,我都告诉你!”
齐朗把陆霄在国外的事统统告诉了阮黎。
阮黎就坐在那里静静听着,听齐朗说当初她提了分手之后陆霄曾多么的消沉过,说出国后他原本打算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回来找她的,说他在国外没日没夜的研究程序写代码就为了早点结束一切早点回过的,还说就因为在路边见到个和她长得像的姑娘然后他就不小心出了车祸……
以及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腿不能恢复如初,便强迫自己断了对她的念想不愿再回来耽误她,以致那段时间整个人意志消沉终日不和人讲话,就那样把自己整天关在房间里。
等等等等吧。
齐朗从一开始的不愿说,到后来越说越起劲儿,除了说客观事实之外,还添油加醋了不少。
“阮黎,其实我认识陆霄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他对谁是这样上心的,他多骄傲一个人啊!他想要什么女人还不是信手拈来,可他不光洁身自好,还为了怕你伤心怕耽误你去隐忍自己,你就真的不能再给他个机会么?”
那天晚上的茶餐厅里反复播放着王力宏的《需要人陪》,那种寂寞又无力到令人窒息的旋律和歌词让阮黎想象出了陆霄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觉得心脏像是有一万跟针扎在上面,痛得她无以复加快要失去知觉。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竟然为她伤神到如此地步。
喉间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般酸痛,最后她强忍着哽咽跟齐朗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
“哎?哎!阮黎?你倒是给不给他机会啊?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齐朗也能看出阮黎情绪不稳定,想到万一这路上出点什么事他可是罪魁祸首啊,那到时候陆霄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他知道李娜离得近,就李娜打电话大致说了下情况,叫她去看看阮黎,别出什么事。
离开茶餐厅后,阮黎打车回了酒店宿舍,经过陆霄房间的时候,她急促地喘息着敲了敲门,可这次却没人来开门。
回到房间后,她始终吊着一口气没让自己哭出来,胸口憋闷的难受极了,就背靠着墙坐在阳台上,眼睛出神的盯着某一处,耳边反复回响着刚刚齐朗说的话。
手机响了许久她也没管,直到开门声响起,李娜几步跑到她身边,神情里充满了关切:“梨梨,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人好像都是这样,明明只有自己的时候,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可以撑住不流泪,可一旦被人关心,情绪便再也不能控制一股脑地宣泄出来了。
阮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趴在李娜的肩膀上哭得撼天动地,就像个孩子一般,一边哭还一边絮叨着:“他为我难受成那样,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哭得断断续续,说的也断断续续,不过李娜也大致听明白了整件事儿。
“梨子,你该庆幸啊!如果说之前你还在纠结犹豫和自己过不去,那现在你知道了全部,也明白了陆霄对你的心意,一切都为时不晚啊!”
对,既然他回来了,一切就还来得及。
“可是……可我刚刚敲了门,他不在了,你说他是不是走了?是不是回澳洲了?”想到这个,阮黎突然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李娜叹了口气,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故作神秘道:“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你们家陆总其实是去林市谈生意了!”
“你怎么知道?”
李娜一副得意的表情站起了身,双手抱胸笑道:“有件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老娘升职了!现在是行政部门副主管!”
好事儿确实是好事儿,可目前阮黎倒是没什么心情恭喜,哭了半天大脑缺氧快要宕机的状态,也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所以呢?”
李娜鄙视地看她一眼,“所以他的助理和秘书都归我管,我当然会知道陆霄的行踪啊!怎么样?以姐姐我目前的职位,你要不要考虑贿赂贿赂我啊?”
这倒是稀奇,原本阮黎以为李娜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不会干太久,结果她不但没离职,反而还得到了晋升。
她没有心思听李娜的玩笑,不过得知陆霄只是临时出差,这才放了心。
窗外不知是哪个房间的情侣房客,天都黑了还在庭院里面笑闹着,男的大声喊着“我爱你”,女的也大方地回了一句“我爱你”。
能够这样互相明确又强烈地表达爱意真好。
窗外月朗星稀,今晚的空气好像和以往都有些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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