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夜难眠

中途换寝室的人不是没有,除了搬东西之外并不麻烦。

在简要说明后,谢悬君申请单很快就下来了。他东西不多,很快就搬了进去。

有些人好奇地看了几眼,毕竟搬宿舍的人虽然有,但不是多数。

谢悬君原先的室友见他要搬寝室,也没问什么情况,跟他说了声“好好学习”就没了,还送了他一小盒多肉,算是告别一年的室友之情。

谢悬君回了份礼物给他,随后便离开。

他简要收拾了一下东西,将自己常用的物品都整整齐齐放好,那小盆多肉被他放在了那张空桌子上。书架上并没有放很多书,看起来比较空,但没什么违和感。

谢悬君弄好所有事情之后坐在桌前看书,旁边传来一阵开门的声响,傅云澜洗完澡从洗浴室里走出来。

他穿着长款的浅色睡衣,头发还在滴水,有些落在衣服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迹。

傅云澜去收毛巾,回来的时候椅子上的人就离开了。浴室门紧闭,里面隐隐传出水声。

他吹好头发就坐在桌前学习,傅云澜学的东西很杂,除了课业知识还有别的他也会学。

语言、自然、技术、科学、文学等等,家里摆了很多书,一半学过,一半要学。

曾经的经历警告傅云澜,如果不学等待自己的就是死。

累死、苦死、劳死、病死。

傅云澜人生中第一次尝到的苦痛就非常的密集。自我救赎太难,糟糕环境带来的压抑和折磨是一切不幸的源头。

但这种痛苦无法轻易摆脱。

傅云澜曾经拼命学习只为了谋得一个能够让自己喘口气的净土,后来才发现,想要彻底自由就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幸运的是,解决这些问题,他并没有耗费太多心力。

谢悬君很快洗完,他出来看到傅云澜在看书,就去倒了两杯水,然后放了一杯在傅云澜旁边。

傅云澜看见了,没有立即拿起来喝,他问:“谢谢,你有题要问吗?”

“不客气,”谢悬君坐下来,将自己那杯水放到一边,“暂时没有的。”

对话很快结束,不久后傅云澜先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先去睡了。

谢悬君还坐在书桌前学习,看到傅云澜休息,他按灭宿舍灯,将桌上的台灯打开,把光线拉得暗了些。

傅云澜躺在床上,罕见地有些失眠。

之前他是有室友的,后来对方因为特殊原因转学了,班上又没什么变动,他就一直一个人住。

现在陡然多了一个人让他有些不习惯。

床头靠门,傅云澜睁开眼就可以看见背对着他的谢悬君。

傅云澜没有什么睡意,取下眼镜后他的视线就有些模糊,从他这个地方看过去,谢悬君只是一个拥有人形的色块。

因为怕台灯的光晃到傅云澜眼睛,谢悬君特地将它对向了墙面,所以当谢悬君抬手做什么动作的时候,台灯都会很诚实地把他的影子投到墙上。

而放大的影子傅云澜能够看见,很清楚。

谢悬君并没有察觉到那道浅淡的目光,他安静地学完了剩下的内容,书仅仅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没有发出过多声响。

结束后他没有立即熄灯睡觉,而是依旧挡着灯光,只能从墙面上的影子的晃动看到他似乎在做些什么,不甚真切。

睡意来的很慢,傅云澜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具有什么好奇心的人,但他想要看清那些影子是什么。

傅云澜躺下去并没有多久,谢悬君并不想制造出什么响动吵到他,于是做起了小时候玩过的手影,以此打发时间。

傅云澜原本打算背过身强迫自己睡去,但谢悬君的动作让他翻身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后来傅云澜停下来,依旧是原来侧身的姿势,静静看着。

谢悬君背对着傅云澜,眼帘半阖,睫毛铺下一层阴影,神色不清。

谢悬君看着自己的手,时不时变换位置,做了好几个手型,那些手型投到墙上栩栩如生,很生动。

手影在傅云澜的认知里是有的,但在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中,却是十分地模糊。因此当他看到谢悬君在做手影的时候,他的思维变得迟缓,无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傅云澜伸出了手,借微光试了一下,但有些弯不过来。傅云澜只能稍微看清影子,他看不清谢悬君的手是怎么做的,只觉得谢悬君的手很灵活。

谢悬君弄了一会就不弄了,傅云澜不困,他摸到旁边的眼镜戴上,视线终于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下床走到谢悬君旁边,嗓音有些低哑,“你刚刚做的能再做一遍吗?”

谢悬君听见傅云澜的声音,双眸微动:“抱歉,是不是我晃到你了?”

傅云澜摇头,他解释:“我有点失眠,看到你在做手影,好奇。”

傅云澜的童年可以用一片灰色来形容,别人心照不宣的童年记忆在他这里就是一片空洞。

手影不出所料应该是大部分人家长做过,或者自己做过的东西,但傅云澜只听过。

那些记忆实在太久远了。

谢悬君将台灯重新调整了一下,方便傅云澜看见影子和手部。

他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短裤,收着腿,整个人非常的自然和惬意,让傅云澜也跟着放松下来。

“你坐下吧,我表演给你看。”

或许傅云澜没有想过自己某一天会看见一场为他独自演出的手影秀,而起因是他失眠,这实在有些滑稽。

谢悬君的头发微微捋了上去,他刘海比较长,很容易就挂在了耳后,不太明显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原本红润的唇因为昏暗的环境显得很浓烈,像糜烂的玫瑰。

他很认真地做了几个手型,栩栩如生,谢悬君一边展示一边讲解,很通俗易懂。

“蝴蝶很简单的,你把手张开,像这样……看到了吗?对着光,然后动一下。”

“是这样吗?”

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对,没错。我再教你一个小猪,很简单的。”

“这样?”

“嗯,还有一个天鹅。还可以换个视角,对,这样就飞起来了。”

“我做好了。”

“非常好,很美丽的天鹅。我现在要教你乌鸦了。”

“好。”

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台灯的光亮,外面走廊的灯早就关了,如此到有了几分静谧和温柔感。

谢悬君教学的的嗓音放得很缓和,声音有些低,但听上去很舒服,让人感到很是亲近。

“手影一点也不难,你要看我演戏吗?”

傅云澜动作微顿,他抬眸,看见谢悬君眼底都是笑意,他心脏陡然漏了一拍。

“可以看看吗?”

谢悬君重新坐好,选了一个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作为演绎剧本,他对着光,手部的线条优美,像是艺术雕像,所化的生物有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他的手很漂亮,傅云澜平静地想。

谢悬君选了《丑小鸭》,这个故事相对来说用手影好表达一些,不用花太多时间。

谢悬君做的鸭子很可爱,变成天鹅的样子缓慢却典雅,谈吐不疾不徐,童趣而不幼稚,还加了自己的细节。

中途讲到一半的时候,宿管过来巡逻,好在有惊无险。

讲完下半段后,谢悬君没有急着关掉台灯,问:“你困了吗?”

傅云澜垂下眼:“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他掀起眼皮,冷淡的眉眼里面没什么情绪。

“你呢,你困了吗?”

谢悬君听到了傅云澜的疑问,他声音实在轻,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茫然。

“我不困。”

谢悬君唇角微勾,整个人松散自然地靠在椅子上,他手撑着头,思索了一下:“现在11:30,要不再聊一会天?要不然学习也行,只不过我和你越学越精神。”

傅云澜也有想过和谢悬君学习,因为他实在不会聊天,如果是讨论的话还得看感觉,不是每次都和上次聊书一样。

这与学习成绩好坏之类无关。

并且也确实像谢悬君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在一起学习会越学越精神。

“嗯……”

傅云澜刚想回答,谢悬君出声了,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脸上是温和的笑:“我有些渴了,你要喝水吗?”

傅云澜摇头,说:“谢谢你,我不渴。”

听完,谢悬君去接了杯热水,喝完以后,他从一旁拿出手机,几经深思熟虑,提议:“要不,我给你念睡前故事?”

傅云澜:“……”

他下意识拒绝:“不用。”

谢悬君晃了晃手机,忍俊不禁:“开玩笑的。”

傅云澜第一次被别人开玩笑,他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并不是讨厌,只是他一贯冷淡,严肃,在听到谢悬君要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尴尬和抗拒,而是在想谢悬君会给他讲什么故事。

太荒谬了,和天上掉一整天百元真.钞一样。

傅云澜以为自己是被勾起了情怀,但在他仔细思考过后,发现是自己好像并没有把谢悬君排外了。

以往自己会忍不住将所有的关系摒除,讨厌欠别人人情,讨厌与别人建立任何情感。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谢悬君的靠近之后,他下意识跟从深根蒂固的观念,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去按照理智抗拒着自己所排斥的一切。

更荒谬了。

傅云澜对上了那双带着浅淡笑意的眸子,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像是出芽似的,在那片荒瘠的土地上生长。

小剧场

《荒芜挚爱》

傅总名下有一座岛出了问题,派去调查的人员全部无功而返,唯一的线索只有一张烫金信封。

上面只有一句话:

“来见我吧。”

傅总对这个信封的主人产生了好奇,他只身去了那个海域。远远看见有一个青年坐在海边,静静看着他的轮船靠近。

“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青年微笑,美丽的面庞缓慢生动,非人的感觉浓厚,如同石膏雕像活了过来。

“是我写的。”

他柔软的手臂攀上傅总的脖颈,虚虚环抱,男人动弹不得,只能眼见青年美丽到怪异的脸朝他靠近。

青年冰冷的唇贴近了傅总的耳廓,细细摩挲亲吻。

“你终于来了,亲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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