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四十分钟，对于没有定性的小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漫长和煎熬，但宋言却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喜欢老师讲课的风格，也喜欢五彩斑斓的课本，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董帅站了一节课，好不容易坐下，叫苦不迭道：“累死我了，不就说了几句话吗？站得我腿都直了。”

宋言自动屏蔽嘈杂的环境，埋头研究老师留的课后习题。

“诶，同桌，你去不去厕所啊。”

“……”

“小卖部呢？”

“……”

“宋言！”

宋言停笔，疑惑地看着他，“你叫我？”

“你怎么不理人啊，这样很不礼貌。”董帅委屈巴巴地说道。

“嗯。”宋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你也不要理我，就扯平了。”

“你……”

董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跑出了教室。

课间十分钟已经足够天性热情的孩子们熟悉起来，他们这个年纪很容易有共同话题，比如当下少儿频道热播的动画片，小卖部里不同口味的辣条，以及笔盒里各种新奇的文具。

相比之下，宋言安静得有些不合群，他的书包是最普通的纯黑色，没有任何图案，铅笔盒也是早就过时的款式，下课有人叫他一起去操场玩，他十次里能拒绝九次，好不容易答应一次，也会因为搞不懂游戏规则早早淘汰。

久而久之，同学们都默契地不再打扰。

有一天下课，他听见教室外传来的笑声，静静地出了会儿神。

一种微妙的情感驱使他走到窗边，看着同学们在阳光下的笑脸，他莫名有些难过。

没人教过宋言该如何与人相处，从他记事开始，姥姥怕外面的孩子欺负他，从来不让他和别人一起玩，有阵子邻居家的妹妹总来找他，姥姥明面上没有说什么，背后却总是嘀咕那家人不怀好意。

或许是天性使然，亦或是环境影响，总之，他已经很难融入集体，与同龄人成为朋友。

只有梁泽宇是例外，见到他的第一眼，宋言感觉整颗心脏都被人捧了起来，他第一次毫无防备，愿意走出自己内心的安全范围。

就像此刻，他羡慕同学之间纯粹的友谊，也向往外面的欢声笑语，但他却没有任何“走过去”的想法，也不希望那些人向他“走来”。

上课铃打响，第四节课结束之后，就是午休。

妈妈没空过来给他送饭，所以每天早上在宋言书包夹层里塞一块钱，中午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会有很多人摆摊，他们大多数会用棉被或大衣包裹着泡沫箱，提前等在那里。

一块钱可以买到一个卷饼、饭包，或者十个白菜馅的蒸饺，可谓物美价廉，每天中午都有一大堆学生围在那买饭。

宋言对食物并不挑剔，但也不算热衷，偶尔他懒得排队，午休时间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书，一天下来也并不觉得饿。

周末妈妈替他整理书包时发现，夹层里已经攒了五六块钱，宋言并没有私藏的打算，主动把多余的还给了妈妈，只留下一块钱放回书包的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