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去，高三下学期就算是开始了。

时间从一张纸试卷上过去，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余漫漫抬起头，看见黑板的一角写着“距离高考仅剩99天”。

“余漫漫，你看那是谁？”

“沈鹤？”刚刚做完两道化学大题，余漫漫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全是化学方程式和各种化学物质的特性。

她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在纸上画圈，双眼无神。

沈鹤听到了她的声音，把手中的一沓物理试卷交给了七班物理课代表。

两个班的物理老师是同一个，但是七班的物理成绩和一班根本没法比。晚自习课间，沈鹤去拿试卷时，物理老师让他把七班的试卷一块拿走。

物理课代表正要转身，沈鹤眼疾手快给他塞了一瓶酸奶和一包巧克力。

两个人耳语了几句，物理课代表就往余漫漫的方向走来。

“余漫漫，这些是李灿雪给你的。”

酸奶和巧克力放在桌子上以后，物理课代表发光的小眼睛盯着她，“可以给我尝尝吗？”

酸奶只有一瓶，他不敢贪心，用手指了指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两个人关系也不错，余漫漫给了他一颗，又给周围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分了，最后才尝了一颗。

“好苦……”看到她面色痛苦，同桌终于卸下伪装，哈哈大笑起来。

“提神吧，正宗巧克力，可别浪费了。”眼看余漫漫就要吐出来，她赶紧劝阻。

吃过巧克力的同学下一节课都很清醒，实在是那味道太提神了。

送完礼物的沈鹤面带微笑地走回教室，路过李灿雪座位时意味不明地咳了两声。

“身体不好就吃两瓶肾宝补补。”李灿雪头也不抬地说。

“我咳嗽跟肾有什么关系？”

“你虚呗～”

老师进来了，俩人才没再斗嘴，周围同学已经对俩人的唇枪舌剑感到习以为常，却只敢在心底偷笑。

两位年级学霸吵起架来也是阴阳大师。

11、

余漫漫在微信上感谢了李灿雪送的酸奶和巧克力，另一边的李灿雪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什么时候给余漫漫送东西了？

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想起某个臭屁的人，她忍不住笑出了鹅叫。

五月底放月假，余父余母有事出了趟远门，余漫漫只能一个人在家复习。

只是这个月假前戏很不一般，周五，高三举行了成人典礼。男生们被允许穿西装打领带，女生们被允许穿裙子涂口红。

余漫漫穿了一条改良版的青色旗袍，穿上粗跟的青色高跟鞋，涂了口红，看上去比平时穿校服时成熟了几分。

典礼结束后，她急着回家睡觉，随意把校服外套套在外面，就要往校门口走。

不幸的是，她被人叫住了。

“余漫漫！”

如果她知道那一天会是所有误会的开始，她一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关键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没有上帝视角。

头发染得火红的男生靠在那辆拉风的机车上，看见她过来，点燃指尖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拽拽的，又有点小帅，听说很多乖乖女都喜欢这样的不良少年。

余漫漫当时就不开心了，拉着张脸，打算绕过他。

“喂，余漫漫，我有事跟你说！”

“徐梧，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到我学校门口来找我，也不要来等我！”

“好好好，漫漫，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你觉得这样影响不好，我真有事和你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徐梧是余悯的初中同学，三个人也算是发小，但徐梧成绩不好，高中就去了职高，现在靠家里养着，听说吵着闹着要去打什么电竞比赛。

让余漫漫为难的是，徐梧喜欢她，还是不加掩饰，明目张胆的喜欢，这真的让她很困扰。

她不喜欢徐梧，可徐梧就是喜欢她。

她走到徐梧面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徐梧，你别再来烦我了，我不喜欢你，还要再说多少次？”

起初她还担心说得太直白会伤了徐梧的心，他对她那么好，可她对他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

后来，余漫漫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一个疯子，怎么和他说都没用，越说不喜欢他，他反而越来劲，一有时间就来烦她。

“跟沈鹤有关的呢？”

“你想说什么？”她终于开始紧张，睫毛一颤一颤的，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不是说不感兴趣的吗？今天穿旗袍了？挺好看的，裹着校服干什么，丑死了。”注意到她身后两米处停住脚步的男生，他故意凑近余漫漫的脸庞低声说。

他挑衅地一笑，甚至伸手摸了摸余漫漫的头发，在余漫漫发飙以前，他和她拉开了距离。

“骗你的。”

望着那个走远的高傲少年，他开心地笑出声，余漫漫觉得他简直幼稚得要死。

唉，如果余漫漫知道他的恶劣动机，应该会恨他吧。

徐梧阴冷地盯着那个高挺的背影，在余漫漫走出一段距离以后，才跟上去。

“余漫漫，你把外套脱了我看看呗，这校服太丑了，真的……”

“漫漫，要不你坐后面，我带你回去？”

“漫漫，你哥哥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早恋，他说你现在是关键时刻，可不能早恋啊！”

“当然了，如果你和我早恋的话，我不会告诉余悯的！”

这人嘴巴一直喋喋不休，跟个老太太一样啰嗦，余漫漫听得头都大了，更是一点也不想理他。

“闭嘴！”实在忍不住了，余漫漫侧身对他扬起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

12、

最后这个月还有几次周考，考场上，沈鹤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散那天的场景，和红发少年拉拉扯扯的少女。

他心烦意乱，写题的思路也被打断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里，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余漫漫，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总是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沈鹤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一鼓作气写完试卷，他提前交了卷，不顾监考老师的阻拦往厕所方向走去。

“还有吗？借一支。”刚从厕所隔间里出来的男生，浑身都是烟味，看见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他咧嘴一笑。

“正好还有一支。要打火机吗？”他还以为是和自己一样的烟鬼，抬头一看发现是沈鹤，整个人都呆住了。

学霸也会抽烟？

“不用。”

沈鹤又冷冷地说了句谢谢，转身走进厕所隔间里，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

烟味太呛，沈鹤抽不习惯，总感觉肺里有火在烧。莫名其妙地，沈鹤又想起来那个抽烟的红发少年，明明知道他是别有用心地想要激怒他，还是觉得很生气。

很长一段时间，余漫漫都没有再见到过沈鹤，但她一直没有想到，沈鹤是在躲着她。

直到某一天点开沈鹤的朋友圈，发现自己没有查看的权限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被沈鹤单方面删掉了。

余漫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敢当面去问，在她心里，她和沈鹤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能在沈鹤心里，也压根没把她当朋友。

想明白一切的余漫漫很难过，她也开始刻意地躲着沈鹤，哪怕隔得远远的她也不要抬头看他一眼。

两个人揣着对彼此的误会经历了高考，沈鹤发挥得很好，意料之中的去了一所名牌大学，是和北辰大学不相上下的一所学校。

余漫漫考了578分，按照余父希望的那样，她也去了北方的城市读大学，和余悯的城市离得很近。

高考完那天，余漫漫给沈鹤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是一段表白的话，她删删改改了很多次。

【沈鹤，有一个秘密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我喜欢你，喜欢在领奖台上发表感言的你，喜欢和我擦肩而过的你，喜欢和我一起搭公交的你，也喜欢陪我放孔明灯的你……除夕那天晚上，你问我孔明灯上写的什么？我说谎了，我写的是希望能再见到你。】

余漫漫不知道，那条短信最终没有发出去。

那一天，沈鹤刚刚换手机号。

在短信发送的前一刻，手机号注销成功。

在手机号注销的前一刻，沈鹤犹豫了，他想要拿回手机，王西鹿说：“一个手机而已，有什么好留恋的，都是上大学的人了，该用个好点的手机！”

沈鹤：“嗯。”

王西鹿突然想起去年在烤肉店见到的那个女孩，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气质很干净，便问道：“你还记得在烤肉店遇见过的那个女生吗？你俩后来有没有故事啊？”

沈鹤：“很久没见过了，不太清楚。”

什么不太清楚，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