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首发
21)他从来未曾向我提起
季卿白说完,换来的是傅简辞长久的沉默,外头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来,世界变得一片寂静。
黑暗之中,两人四目相对,季卿白歪着头,他看了傅简辞很久,也没有解读出他眼神的含义。
是对他失望了吗?
季卿白吸了吸鼻子,他直起身子,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面除了一盏灯什么都没有,一如他的心一样,荒芜一片。
这时,傅简辞忽然站起身,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那盒从他手里没收过去的烟盒还给了季卿白。
“不管了?”
季卿白轻声嗤笑了一声,随后从容的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后点燃,他夹着它猛抽了一口,然后对着傅简辞吐出了几个烟圈。
蓦然间,季卿白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快感,一种故意和傅简辞作对的快感,这样陌生的感觉使得一直以来都循规蹈矩的季卿白兴奋不已。
高中时,傅简辞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虽然是同性恋的事情被人曝光出去了,但除了那一次,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受到过欺负了。
大学的时候,他忙于应付繁重的学业,除去可以加分的竞赛外,他几乎不参加任何的活动,所以他几乎除了学习上的事情,剩下的什么都不会,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傅简辞,你离开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我会变坏吗?”
季卿白单手圈住了自己的膝盖,他仰着头吸了一口,然后再旁边弹了下烟灰。
“只是抽烟而已,说什么变坏不变坏的,”从刚才一直沉默的傅简辞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杂音,听起来似乎是有点沮丧。
“哦,要不要再来点酒?”
季卿白将没抽完的烟夹在指尖,然后迅速从地上坐起身,踢掉了刚才傅简辞给他裸露在外的脚趾盖上的枕头。
傅简辞没有回答,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格外兴奋的季卿白,两个人的处境好像是置换了一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同意了。”
季卿白走到了电视机旁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折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记忆当中放进去的那两罐,
直到他看到柜子旁银白色的合页,才猛然想起来,这个柜子门好像年前曾换过一次,那时候为了方便师傅修理,他将里面很多东西都挪到了上面的柜子,那其中好像就有那两瓶啤酒。
上面的柜子对于季卿白来说还是有点高的,想要够到还是需要工具,季卿白看了看四周,只找到一个低矮的塑好几年料椅子。
季卿白赤脚踩着塑料椅子上,伸手到柜子里去摸索啤酒,果然,没多久,他的指尖传来一阵冰凉,应该是啤酒的易拉罐。
季卿白摸到以后就往外捞了一下,但没想到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则把易拉罐推的更远了。
不知不觉间他点起了脚尖,伸长了手臂去够,因为高度的问题,他大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只靠着左手手臂撑着柜子的一角,而他脚下所踩的塑料椅子还在微微晃动,
但凡一不注意就可能会直接摔下来,
就在季卿白还要继续往伸手的时候,他的细腰处传来一股灼热,吓得他立刻收回了手。
回头看,原来是是傅简辞从旁用两只手掌托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他的小身板就被他托举起来,短暂的悬空后,双脚稳稳落地。
“小矮子。”
对于季卿白来说需要踩沙发才能够到的顶柜,傅简辞甚至都不需要垫脚,他长臂一伸,直接就从顶柜里摸出来了两瓶。
“就只有两瓶了。”
傅简辞将啤酒搁在地上,拍了拍手,长久没有动过的易拉罐,上面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灰尘,没办法直接用罐子直接喝,
季卿白只好又从厨房找出来两个玻璃杯,打开其中一罐到了两杯出来,经过剧烈摇晃的啤酒泛起了啤酒花,消泡的声音滋滋滋的在寂静的黑暗里听得格外清楚。
“等等。”
季卿白正要端起来一杯,却被傅简辞皱着眉头阻止。
“怎么了?”季卿白心里隐约跳动着兴奋,他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为什么,就是感觉越是在傅简辞面前表现的像个坏孩子,他就越兴奋,
就像这杯酒里泛的啤酒花一样,他越这样做,心里也跟泛着泡泡,
咕嘟,咕嘟,那些被封禁在罐子里的气体一直在释放着,直到把整个空荡荡的地方都填满。
“这个过期了。”
季卿白一怔,「啪——」地一下,心里那些泡泡全部碎掉了。
“酒哪有过期的。”
“怎么没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季卿白来了脾气,他端起酒杯直接就望嘴里送,只不过刚喝了几口,
对面的傅简辞一声不响地夺过季卿白手里的玻璃杯,三两口就把剩下的全都喝完,
接着,不仅是这一杯,傅简辞将剩下的啤酒尽数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一丁点儿都没给季卿白留。
“你这人怎么这样?”
季卿白不高兴地蜷缩起来了身子,他撑起脸颊看着这个从他抽烟开始就变得寡言少语起来的男人,
眨了眨眼睛。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他好像是一点儿都没变,
模样还是那么真好看,就算是现在黑着脸,也是这样的好看。
季卿白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鼻子忽然一痒,不受控制地当场打了个喷嚏。
傅简辞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季卿白,强行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拽了从地上拽了起来。
“太冷了,快去睡觉。”
傅简辞催促着季卿白进房间,但自己却开始收拾起来了客厅里的刚才两人制造的烟蒂和啤酒罐,
季卿白看向外面,早先时候飘落下来的‘小米粒’此时早已化成了鹅毛大雪,盖住了外头的小摊棚子,兜出来好几个小雪窝,
是真的降温了,季卿白没忍住瑟缩了下身子,他看向沙发上留给傅简辞的一床他春夏才盖的薄毯子,心里想:
这样睡一夜,真的会生病的,
傅简辞生病到没什么,只是现在两人变成了合租关系,他要是生病了,自己岂不是还要花费宝贵的时间照顾他?
很是不划算,
季卿白心神一动,他向前一步,拦下了傅简辞收拾垃圾的手:
“不一起吗?”
***
季卿白的床是张一米五的单人老式弹簧床,此刻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但凡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能弄得床吱嘎作响,
若是床上只有季卿白一个人的话,他会觉得这声音还好,但是现在加上了傅简辞,他越听就觉得这吱嘎吱嘎的响声让人浮想联翩。
熟悉的柚子气息就在身侧,季卿白闭上眼等了好一会,但还是睡不着,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转身。
「咯吱——」「咯吱——」「咯吱——」
尽管季卿白很小心,但还是免不了身下传来的这尴尬响声,随着这声音连续三次响声季卿白终于转过了身子,
还不等他放松呼吸,一抬眼就正对上了傅简辞的眼。
“你,你冷吗?”
黑暗中,季卿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憋出来了这样一句。
“不冷。”傅简辞回答。
“哦,不冷,不冷就好。”
季卿白的心嘭嘭直跳,他又默默地扭着身体往回转,可被窝里的异样却让他险些惊呼出声,
他们家家里厚被子就只有一床,所以,两人现在其实是睡在一个被窝里面的,
刚才的那股异样其实是傅简辞那滚烫灼热的身体碰到了他的。
“你干嘛?”季卿白转头质问。
“不小心蹭到了。”傅简辞脸上一副坦坦荡荡的表情,倒是显得季卿白有些心虚,反应过激了。
“哦。”
季卿白的脚被冻的有点麻木了,他扭动着身体,把整个身子往上挪了挪,但还不等他挪到合适的位置的时候,
两只冰凉的脚就被傅简辞用夹住。
“你的脚怎么还是这么凉?简直就不像个男生。”
傅简辞说完,不仅是夹腿,他甚至是将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季卿白一时间浑身僵硬,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天气那么冷,我怕你太冷,所以帮你暖着点,不用太感谢我。”傅简辞的声音从季卿白耳后幽幽地响起,由于离的太近,灼热的气息打在他的后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明明是我先收留了你,还让你来床上睡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吧?”
背后的傅简辞轻笑出声,可能是由于刚才被开窗抽烟被冻着的原因,他的声音带着些鼻音,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嗯,谢谢你收留我啊,阿季。”
忽然态度的转变,让季卿白心里划过了一丝茫然,他呆呆地看着他那个破了洞的窗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身后傅简辞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之后,他忽然背过身去,直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抽离,季卿白才敢稍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就在这时,他以为已经熟睡了的傅简辞忽然出声。
“阿季,戒烟吧,我陪你一起。”
“好。”
没有丝毫犹豫的,季卿白答应了。
***
傅简辞被两束阳光给晃醒的时候,大脑是有一瞬间发懵的,他有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睁眼,
入眼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有点破旧的大衣柜,并不是他在酒店的大套间,还有这床上深蓝色的床品也不是他常用的那一个。
这是哪里?
在呆滞了好几秒钟之后,坐在床上傅简辞才缓缓想起,这里好像是季卿白家,他昨天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
撒谎说自己破产了。
傅简辞想到这里,心虚地又缩了被窝,他鼻子蹭着蓬松柔软的被子,嗅了嗅空气中淡淡地柚子香味,
不愧是阿季,品味竟然他和一样高,都喜欢柚子味。
被套很柔软,枕边好像还残留着阿季的体温,就连刚才晃醒了他的那两道阳光都变得面目可爱起来,
这里一切都烫平着傅简辞心里的躁郁,他不自觉地在被窝里滚了两下,只是这烦人的弹簧床好像有些碍眼。
就在傅简辞缩在被窝又渐渐要睡过去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声却响了起来。
傅简辞立刻从床上弹起身来,他扯了扯身上有点短的睡衣,光着脚三步并两步就去开了门。
“阿季!”傅简辞惊喜的打开门,可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季卿白,而是一身正装的相亲男王旭西。
她看到傅简辞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这里也很惊讶,张开虎口推了推眼镜问道:
“傅先生?你怎么会在季医生的家里?”
王旭西手里拎着一个礼盒,傅简辞只是瞥了一眼,就双手抱臂依靠在门框上,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下了逐客令:
“我为什么不能在?我和季医生的关系可比你要亲近的多。”
对于这种傅简辞这种胡搅蛮缠不要脸的行为,王旭西直皱眉头,他踮起脚尖,抻着头往屋子里看,试图找到季卿白的身影,
“阿季不在家,王先生请回吧。”
傅简辞往前一步,直接挡住王旭西的视线。
“傅先生,请您放尊重些,我和季医生的事已经得到他家人的同意了,你身为他的好朋友,有些事情还请不要越界。”
“你说……阿季的家人?”
正要关门的傅简辞一怔,随即停下了关门的手,季卿白是孤儿啊,哪里来的家人?
就在傅简辞放下面子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楼下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傅简辞和王旭西不约而同一齐朝楼梯口看过去,
转角那出现的拎着一大堆早餐的季卿白。
季卿白看到王旭西的出现也不由得一愣,说:
“王旭西?你怎么会在这。”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