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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他是不是眼瞎

H市三院的电梯间挤满了人，每个人都一脸疲惫和麻木。

他们手上不是提着化验的单子，就是拿着检查报告排着队，可就算是这样，还有外面的人不停地往里拥着。

相比于以预约制为主，主打服务体验的私立医院来说，注重效率和实用的公立医院的人每天要接待的人数可是要多了去了，

就连已经快接近吃午饭的时间也不得闲，不论是分诊台还是各个科室前的报到处，全都挤满了病患和病患家属。

CT楼道里，向展护着司尘穿过各种人流，他高举着司尘的报告单，像极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弟。终于，两人在报道处扫了码后，向展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弄乱掉了的衣服。

“傅简辞TM的就是不顾别人死活，他这是要谋杀老子。”

向展是富三代，从他祖爷爷那一辈，家里就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玩具商了，之后再到他爷爷，接着是他爸爸，这两位更是将祖业扩大，甚至还漂洋过海，卖给了外国人。

所以从小生活富裕的向展就没有见识过公立医院这番人山人海的场景，也不知道看个病做个检查竟然要如此繁琐的流程。

“小向总，其实你不必这样。”司尘听到了向展的抱怨，垂下眸子淡淡道：“没必要陪我一起来受罪的。”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人太多了，有点没……那个有点太适应，好像我去年一整年好像也没有今年一年见到的人多。”

向展含含糊糊地解释过去，接着捏着手里的排队小条转移话题：

“这叫号机是不是坏了啊，这么还没有叫到我们。”

司尘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却听到远处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司尘，请问司尘病患在吗？哪位是司尘？”

隔着很远的距离，司尘视线穿过人海，他看到了一个手里攥着文件，穿着一身白大褂喊他名字的年轻女医生。

“你好，我是司尘，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司先生，是带我的师兄让我来找你的，他叫季卿白。”年轻女医生自我介绍完毕，然后问：

“检查都做好了吗？”

“还差一个，但是看这情况估计还要等很长时间。”

司尘他排到的号码是 21，现在机器刚刚才叫到 1。

“没事，剩下的报告我先拿过去给师兄看看，你所有检查都做完之后就来六楼神外科室三室找我和师兄就好。”

“好的，谢谢大夫。”司尘敛下眉眼，简短的道了谢。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向展和司尘终于做完了检查到达了科室，由于是午休的时间，一整个神外的过道都没有多少人，外头负责咨询和签到叫号的护士也休息了。

司尘这边刚一进门，就看到在屏幕后面打字的季卿白抬起头，两人的眼神隔空对视，互相朝着对方笑了一下。

司沈过去在桌子旁空出来的小凳子上坐下，身后的向展则是把刚出来的报告放到了季卿白的面前，

季卿白看了看，接着面无表情的挤了两滴旁边的洗手液，他仔细仔细地将洗手液撮至橡胶手套的每一个角落后，

才朝着司尘伸过去，并说：“伤口在哪里，让我看看。”

但患者司尘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站着的向展就殷勤地贴了上来，他一把扒开司尘的头发，指着头顶的一小块地方给季卿白。

“这里，这里。”

“大夫，伤口在这里，你能看见吗？”

季卿白眉心一蹙，瞥了一下向展，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轻轻拨开司尘患处的头发，刚想按上去测试一下疼痛范围，

却不想聒噪的声音又响起：

“大夫，我朋友这个伤能不能开病假条啊，最好是两三个月那种的，这样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还有有钱收。”

“大夫，昨天他被人砸伤的时候还不晕，今天就有点晕了会不会跟这个伤口有关啊，会不会很严重啊。”

“大夫——”

“大夫——”

一声接着一声，把季卿白刚才诊治的思绪全部打断，他不悦的收回手，眼神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

这人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问他能不能延长病假的时间，是想多讹些误工费？所以昨天傅简辞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煽动司尘朝他索要高额赔偿了吗？

季卿白思及至此，他垂下眼眸，说话也带上了些情绪：

“请问你是病人吗？”

“不是的话就请好好听着，另外，把你的手拿走，刚摸过CT袋子的手不要摸病人患处，容易感染。”

因为戴口罩的原因，所以季卿白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却是气势十足，再加上进入工作状态后的季卿白眼神里少了平时呆萌的眼神，多了些锐利与自信，

所以凶的向展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边。

没有了恼人的噪音，季卿白重新又把手全都消了一遍毒，开始检查伤口，他顺利地找到了患处，在鼓起来的包包旁边稍微按压了两下，尽管他还没使多大的力气，可似司尘却受不了，

“嘶——”

这吃痛的声响让刚安静一会儿的向展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注意语气，直接带上了些责备，

“轻点！没看到他很痛吗？你怎么当医生的！”

“那你来？”季卿白也不相让，他抬着手，两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向展。

这情况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司尘也微微一愣，他默默地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小声问：

“季医生，我的伤还好吗？”

“嗯。”季卿白收回锐利的眼眸，他拉了拉手里的橡皮手套，转过电脑，拿起一根圆珠笔和司尘耐心解释：“没什么大事，从片子上来看伤势并没有伤害到骨，你看这里……”

季卿白完全省略了那些专业术语，用各种模型和比喻来向司尘解释，语气柔和地像是换了一个人。

***

从诊室出来，向展还处于被季卿白凶懵的神游状态，直到坐上车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堪堪缓过来，

坐在车上，他越想越气，气到他只好打开面前的小冰箱，拿了瓶冰镇的酒出来。

洋酒顺着冰块一起下毒后，向展才转头问司尘：

“你确定刚才那个就是季卿白。”

“嗯。”

“是那个傅简辞口中的那个温柔胆小，离开他的保护就会受人欺负的季卿白？”

因为头部的伤势，司尘没有办法做点头动作，只好僵这脖子开口，

“小向总，我确定他就是小季医生没错。”

“傅简辞那厮是不是眼神不好啊？就刚才那么凶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人欺负？”

向展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魔幻，他TM刚刚就应该将季卿白凶他的样子全部都录下来，拿给傅简辞，

让他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眼瞎。

***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下午，因为中午的加班加点多看了一部分的病号，所以下午季卿白的门诊结束的非常的早，

他将需要看护病人的注意事项又给住院医和实习医交代一遍后，就准备下班了。

“难得看见季医生按时下班。”科室的秦护士长看着他笑着打趣了一句。

“嗯，家里临时有事，需要尽快回去。”

季卿白说话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但他随即意识过来，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季医生这么高兴难道是喜事？”

“嗯，其实……”季卿白先是迟疑，接着想否认，但最后的最后还是尊崇了自己的本心，他点了点头，认真回答：

“嗯，是喜事。”

“既然是喜事啊，当然要开心啊，这有什么好遮掩的，你们这些医生啊，实习或者当老总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怎么最后熬出头了反而就变得故作老成起来了呢，倒是不如我们的护士来的活拨可爱些。”

秦护士长打趣完之后拿着东西就走了，剩下了若有所思的季卿白。

***

高峰期的地铁站人潮拥挤，可这一回季卿白却没有觉得太烦躁，他站在摘站台口等着车，

人很多，但不妨碍他开始逐渐放晴的心情。

是啊，有什么好隐藏的呢？先不管其他的，傅简辞回来了，他就是开心，不是吗？

季卿白看着站台那块防护玻璃上倒影出的那个小小的自己，忽然感觉轻松了很多。

下了地铁，他脚步轻快地拐弯进了小区。

街道旁有在堆雪人的嬉闹的孩子，还有挥舞着巨大雪铲在扫雪的大爷，和准备生火起锅的小吃摊摊主，

以前他从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人，也没有注意过这些人的表情，可现在，季卿白觉得自己好像不太一样了，他好像似乎开始理解了傅简辞所喜欢的那种玄妙的烟火味。

季卿白提着半只鸭子到了楼下，他掏出手机正想拨通傅简辞电话时，却没想到铃声却在不远处响起，

三两步跑上去，结果他才走到二楼楼道的拐弯处就发现自己家门口满满当当堆的全是纸箱子，

至于傅简辞，

他早就靠在箱子旁睡着了。

昨天刚下了雪，现在雪才化了一半，这样睡在楼道里是会着凉的，

为什么不进去？

直到这里，哦季卿白才后知后觉，他今天好像没有给傅简辞留下钥匙，他自然也没有办法进家。

带了些愧疚的季卿白蹲下身子，他轻轻地伸手戳了戳傅简辞的小臂，小声喊他：

“喂，醒醒了，怎么就在这里睡了？”

“唔。”

满脸疲惫的傅简辞被戳醒，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模糊的眼睛也在一点点变得清明。

“怎么就睡在这里了？”

“早晨起的太早，有点困了。”傅简辞揉揉眼，对着季卿白扯出了一个笑容。

“那走了，走了，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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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