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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要是敢骗我,就绝交。
下班前,季卿白专程检查了科室收到的所有的锦旗和感谢信,他想从这堆东西中找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可偏偏一切都完美的毫无破绽,所有送过来的锦旗的款式没有相同的,甚至连衬布用的法兰绒的质地都不一样,至于那些感谢信,里面的笔迹就更是各不相同了。
季卿白思来想去都没有给这件事找到一个合适的逻辑,最后,他只寄希望于能陈晨能在白格这里找到突破口。
下班后,季卿白买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堆食材回去。
自从傅简辞住进来以后,让家里厨房电器的使用率简直上升了一个新的阶段,煤气灶也成为了他们家除了烧水壶以外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电器,
而他一个几乎从前从不逛超市的人也逐渐养成了买菜的习惯。
傅简辞对于用现在用软件买菜这种便捷的嗤之以鼻,他还坚持从市场买菜到亲自下厨做饭,再到吃饭、洗碗这整个流程就像祖国的领土一样,是不能被分割的一部分。
季卿白觉得他这番话完全没有道理,因为他们两个人最后都没有洗碗,洗碗的事情交给了洗碗机,
但他也懒得去纠结傅简辞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执念,并直接按照他的吩咐买齐了晚上所用的全部食材。
回到家后,他的胃就隐约开始不对劲起来。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所以受凉了,季卿白想着,就只喝几口热水暂时对付了过去,
当他将所有东西都预先处理了一遍后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可傅简辞还没到家。季卿白无聊地按动着遥控器,小口小口地吃着超市里买回来的果干,忍着不断泛着酸涩的胃部等傅简辞回来。
手机里没有传来对方任何的讯息,所以应该只是单纯的加班吧?
就这样,季卿告白一直等到了将近七点,门外才传来响动。
就在门被打开的前一刻,季卿白就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
他同手同脚地地来到玄关处,刚想给傅简辞挂上围裙的时候,却被眼前这人的异常反应逼停了脚步。
傅简辞的身上带着外面的凉意,冰冷又带着零星的潮气,将他激的原地打了个冷颤,不等季卿白开口,两人的视线对上,
一瞬间,他在那双桃花眼里看到的不是他所熟悉的温柔和明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的冷漠疏离,这里面还夹杂着不耐烦和厌恶一切的情绪,像是极力克制着怒气的雄狮一样,
季卿白愣了,
他被这眼神惊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和这个让他感觉到害怕的男人拉开了距离,也正是这时,他瞥见了傅简辞没戴手套的那双手和左手手腕的那只腕表,
相比于手表,季卿白更喜欢看墙上的时钟,
所以他认识的手表牌子不多,拢共就只有几个最最常见的,至于奢华的名表他几乎不怎么认识,只零星几个耳熟的,
但偏偏就这么凑巧,傅简辞手上的这只的标志他还真认识。
去年,他们科室里有个前辈娶了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女儿,两人的订婚宴上他喝醉了曾朝他们炫耀起过老丈人给他买的这只腕表,
高昂的价格不仅令他咋舌,也令不少在场的,H市本地出身富裕家庭的同事们震惊,
虽然款式不一样,傅简辞手腕上的这一支比他的那一支要多了很多的钻石,但常识告诉他,
通常情况下,若是表的表盘一样,带钻石的往往比普通的还要更贵重一些。
“你……”
季卿白捏了捏手中带了些油污的围裙,喉头微哽咽,心里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地想要出来,但却被堵在了嘴边,
不知怎么的,季卿白开始认真打量起来眼前的傅简辞了。
他的这件大衣通体浅灰色,版型挺阔,剪裁优秀,全身看不到一处LOGO和花纹,只在口袋的地方露/出了一节小小的红蓝色双边,
虽然这标志不起眼,但是莫名地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大衣里面的那柔和的米色毛衣也是,他曾经摸到过,毛茸茸,很柔软,
忽然,下午陈晨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一个念头涌上季卿白的心头,
该不会傅简辞是假装破产的吧?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骗他?还是装穷拿他取乐?看他的反应?又或者是富家大少爷的一些莫名奇妙的恶趣味?
此刻脑袋完全卡壳的季卿白根本完全没办法思考,他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两步,
看着完全陌生,像是换了个人的傅简辞,季卿白胃里忽然翻江倒海起来,他手脚冰凉,有些拿不稳手中的围裙,
等再次回过神,季卿白却发现刚才还在玄关站着的傅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衣,他的手也捏着围裙的一角,和他的手挨在一起,一/大一小,异常和谐。
“喂,阿季,发什么呆呢?还不给快快本厨神带上?我今天可是要做你最喜欢……。”
还不得傅间辞说完,季卿白已经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
***
季卿白有气无力地把垃圾桶递给了傅简辞后,难受地蜷起身体。
他的揪了揪身上搭着的灰色的小毛毯,头抵着背后宽大的靠垫,默默忍耐着身上的不适,
“喝口热水缓缓。”
傅简辞坐过来,他将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季卿白只凑近小小抿了一口,接着难受地又靠了回去,摇了摇头。
“这几天都没按时吃药?”
“嗯。”
季卿白不喜欢吃胃药,因为这些药不仅会让他的嘴巴一整天都是苦的,而且还极其影响着食欲。
最爱吃的东西摆在面前时,明明脑子和嘴巴都发出了喜欢的指令,可是胃部却很胀,这种不和谐的让他有种难以忍受的割裂感。
“那该疼。”
傅简辞手指蜷微微起,轻轻敲了一下季卿白的额头,是在对他不按时吃药以示惩戒,他放下水杯,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
“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我炖了参鸡汤,是小鸡炖的,油沫都撇出去了,很补气体的,吃一点。”
季卿白肚子还是很胀,他嘴里满是胃药的苦味,并没有胃口,但因为是傅简辞说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暖水袋还热吗?”傅简辞见对方那么听话乖巧,放松了神情又问。
“嗯,热着。”
“好。”
傅简辞说完,自顾自地定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钟,接着也拿过了一个抱枕,坐在了季卿白身旁。
电视上演的是现在很火的一个破案推理的电视剧,季卿白忘记叫什么了,但因为最近科室的人都在讨论,他大致地记住了些剧情,
说的好像是一个被精神病囚禁的人最后也发展成了精神病杀人的故事。
电视里现正演到了高////潮部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天花板上不停有水滴往下滴,而这地下室里放着一个被铁链绑着的木头衣柜,衣柜不停地在摇晃,里面还传出一个人的呜咽声,
就在镜头就要转到柜子里面的关键时刻,
毯子下,季卿白的脚忽然被人抓住,这让沉浸在电视剧剧情中的他害怕的往回缩,但几乎是回缩回来的一瞬间,他回过了神,意识到了是傅简辞抓的他,
惊恐一时间变成了无尽的窘迫。
“傅简辞!你!抓我脚做什么!”
“怕你冷,给你暖暖。”
傅简辞转过头勾起了嘴角,看似又在捉弄季卿白,但却逃不出季卿白敏锐的眼,他却一眼看出来了对劲,
傅简辞的这个笑不达眼底。
季卿白想问,但傅简辞的目光又移向了其他的地方,这让他也不好再开口,
毛毯子下,他慢慢地又把脚伸到了原处,却不想傅简辞的手依然停留在那里,
冰凉轻轻蹭了一下,
两种截然不同温度终于相贴,掩藏毛毯下的脖子悄悄染上了红晕。
***
这样一闹,季卿白错过了刚才恐怖音效的镜头,等他再次看向电视,画面已经切回了第二天,阳光明媚,满屏幕的温馨。
季卿白好像明白了什么,接着指了指电视屏幕问:“傅简辞,不会在害怕吧?”
果不其然,在他问完之后,傅简辞脸色变得不对劲起来,
“你真的害怕看恐怖片?”看到傅简辞吃瘪的样子,季卿白一瞬间觉得他的胃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我不喜欢看这个,换个别的。”
傅简辞强撑着,迅速拿起起来遥控器调了个别的电视剧,季卿白又瞥见了他的那只腕表。
他从毛毯下面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傅简辞的手臂,看似不经意地晃了晃:
“你这个表……看起来很好看。”
傅简辞这次只愣了几秒钟,就从容开口:
“哦……这个啊。”
“很贵吗?”
“不贵,仿的。”
“仿?”
季卿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从没想到‘仿造’‘假冒’这种字眼会和傅简辞扯上关系,但傅简辞却以为季卿白不知道仿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又换了个字解释,
“就是假的意思。”他说着,抬着手腕就凑了过来,
“现在的职场就是这样,会从装扮判断一个人身份和能力,所以我把真的都卖了,换了这些假的,怎么样?做的是不是根真的一样?”
他说着还戴着手表在季卿白面前摇了摇。
“真的是假的?”
季卿白扯过傅简辞的手,他认真看了看表盘,上面用宝石和钻石拼接的图案清晰可见,分明没有一处做工粗糙的地方,
“对啊,不信?送你,我那还有好几块,物美价廉。”
傅简辞边说边解开了腕表的扣带,不由分说地就往季卿白手上带,仿佛真的是便宜到不在乎的假货一样,
这无所谓的态度令季卿白打消了疑虑,他不再质疑表的事情,但也不想要这块看起来就很麻烦的东西,
“我不要,手表自己有。”
“那就两个换着戴,不够的话再和我说,我那里还有好多。”
……
季卿白有些无奈,随后,他想着既然有手表作为先例,那么索性将心中的疑惑全部问个干净。
他几乎没有用什么话语当做铺垫,直接单刀直入,
“还有那个餐厅,你的那个朋友究竟是什么职位,怎么能这样轻易订到钢琴区的位置?”
“不是什么特殊的职位,就是普通的领班而已。”
“但有人说那家餐厅里近钢琴区的位置是只有很高级的VIP才能预定到。”
傅简辞的脸色微微一滞,但转眼间又矢口否认。
“怎么会!谁说的?”
季卿白将陈晨发给他的一个视频放在了他面前,
“这个美食测评博主说的,他有五百多万粉丝,还不至于消息有误吧?所以,餐厅的位置到底是在怎么来的?还有你家里真的破产了?没骗我?”
“季卿白,我要是还是简一的太子爷,至于和你一起挤在这里吗?按照我的个性,还不早就带你去住市中心大平层了,毕竟那里可是能让你步行上班的。”
季卿白靠回软垫上,他想了想觉得傅简辞这番说辞讲的十分有道理,
不单单是因为以前大学的时候傅简辞就是这样计划的,更加是因为他的少爷脾气,现在他住的次卧还没当时他家以前房子厕所的一半大,若是家里没出事的话,他怎么会愿意住在这里?
不得早就觉得憋屈了。
想到这,季卿白收回了手机,他又蜷缩起来了身子,继续用暖水袋按压着胃部。
很快,十分钟到了,傅简辞定的闹钟也响了起来,他起身去了厨房,在叮叮当当了半天后,端着碗的参鸡汤出来,
奶白色的鸡汤上面飘着几颗葱花作为点缀,面上不见一丝油花。
季卿白好奇地凑过去,他皱起来鼻子嗅了嗅,并没有闻到鸡肉那股子淡淡偶的腥气,
反倒是散发着一股淡淡地草木味道,还有点微微的苦涩药味。
但刚刚呕吐过他食道还泛着酸气,嗓子也不舒服,对于吃饭,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致。
季卿白整个身体从上到下被傅简辞裹的严严实实,他坐在地毯上,搅动着勺子,再一次问:“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真的没有,快吃吧。”
傅简辞从参鸡汤碗里抬头,他一脸的无辜,口中的软嫩鸡丝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急切的向他做着解释,
整个人又傻又真诚,
他哪里像是一个财阀家的少爷,更不要说是集团的继承人了,
季卿白笑笑,他摇摇头,有些唾弃这个仿佛患了疑心病的自己。
“傅简辞,你要是敢用这个骗我,我们就绝交,我这次可是说道做到的。”
季卿白勉强让自己吞下了一小片鸡肉,神情蔫蔫地补充,虽然绝交这个词他五年前就已经说过一次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说绝交就真的会绝交。
倘若将原来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傅简辞是他抓不住的一道风,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或许才是他能追赶得上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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