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严恩看着我,忽然说到,“能不能抱抱我?”
我质问的一拳打在棉花上,可是看到严恩的脸,我又感到不忍。
我弯下腰,给了严恩一个拥抱。他回抱我,在我耳边小声说到:“叔叔有要交换的人情。”
“人情?”
“嘘。”严恩在我耳边轻声禁止我追问下去,“不要再问了,如果哥你不想回嵘信的话。”
又是这个理由,我甚至都要怀疑,严恩是不是严骛派来让我因为好奇心“愿者上钩”的诱饵:“你是不是他派来想让我回去的?”
严恩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我们之间虽然有情谊,然而这份情谊的深厚,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严恩会听从我叔安排的本质。
因为他无法反抗,又或者,没有对抗的必要。在嵘信的羽翼之下,被庇护的同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谓的交换,就是如此。
我心中感到几分悲凉,想要开口,又只有无言。
“哥,你先走吧。”严恩小声劝道,“会有人来照顾我的。你还要上班。”
“严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舅舅他的考虑,一直是很周全的。”
“……”我无法反驳,只能叮嘱到,“如果有什么事,联系我。”
“我明白。”
“……严恩,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嵘信?”我忍不住提出了这个对于他和我来说都不可思议的问题。
“离开嵘信,又能去哪里呢?”严恩悲哀地笑了一笑。
“去找个喜欢的人,或者你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好,离开Z市到其它地方去永远不要回来——”
“哥,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我无言以对。
我的现在无疑是严恩曾经天真设想的失败案例。选择了自由的我,终究还是把项圈套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像一只风筝,我飞离地面几百公尺,血缘这条线,终究会把我拉回原地。
“没办法选择,那么选择适应,会不会好过一些呢?我是这么想的。”
“严恩……”他还在笑,可是我却感到了心疼。
“哥,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保重。”
严恩没有和我再继续抱怨下去,大概是他已经明白了和我分享这些痛苦,也不能从根本上将他从窒息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他不自由,而和我讨论这个话题,也只是让不自由的痛苦越发显著。倒不如自欺欺人,还能让心里好过一些。
我明白他的心思,于是不再赘言,简单和他道别后就离开了病房。
走在夜风里,我忽然感到有些迷茫。
我的“反抗”难道真的能奏效吗?
回到嵘信,似乎什么都能解决的诱惑,在我的脑海中和想要自由的理念搏斗着,直到我来到了大门口,才忽然想起和我说了会一直等我的原野。
我打了个电话给他,但在他接通之前,我就沿着电话铃声的来源,在门口大树下的花坛边,找到了正在打盹的他。
我挂断电话,在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上下打量起了这个看上去像是正低头沉思的男孩——他不比我小上太多,可我的心里,总觉得他还不能算一个大人。
我没想到原野会这么犟,说不走还真的在这儿等了我一个多小时。又或者,正是因为他不是大人,才会做这样无法得到回应的事,就算屡次碰壁,还是勇往直前。
除了父母和严曦,还有谁能这样对我?我不想伤春悲秋,可此情此景还是叫我鼻腔有点酸。
我吸了吸鼻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野。”
原野睁开眼睛,他从巨大的恍惚中缓了十几秒,才意识到是我唤醒了他。
“阿佑!”看到是我,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明白我的自私和对于他的无情,可在这个时候,我原本低沉的心情因为他的喜悦忽然晴朗了许多。
“走吧,我们回去吧。”
……
打车回小区的路上,我感觉原野变得有些奇怪。
他眼神恍惚,甚至额头有点出汗。看上去就像是发烧了一样。可我伸手想去测量,他又会刻意躲开。
就这样僵持了一路,出了电梯,我掏出钥匙要去开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原野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被他袭击的画面一下子在我眼前闪过,我吓了一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了?”我试探性地问到,却听见原野气息黏着我的耳朵,像是沙砾灌进我的耳道:“阿佑,快推开我。”
“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错过了最佳的脱身时机,被他抓住手腕翻了过来,压在了大门上。
我的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响动。原野没忘记用一只手护住我的后脑勺,避免我磕在坚硬的门上,可动作充满了侵略性。他将我的两只手腕箍住上拉,导致我不得不踮脚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该死!他平常都会尽可能低头看我,或者站得离我远一些,以至于我忽视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的体型差异。
“你要干什么?”我咬牙到。我也不敢喊得太大声,怕惊醒了领居。
“好香……你身上好香啊。”
原野凑近我的脖子,好似在寻找Omega的腺体。他的呼吸灼热,身上的信息素陡然变得清晰。那股迷迭香的气息,登时激发了我的恐惧:“原野!”
我喊到他的名字,终于唤醒了他的几分理智。
原野一副压抑着自己的表情,介乎于想要落泪,亦或是歇斯底里。
“快摆脱我,我不想伤害你!”
“妈的,大哥你把我手抓这么紧,我怎么挣得开啊!”我怒骂到,趁他陷入理智和**交战的时候,狠狠用额头砸了一下他的脑门。
这一下我俩都眼冒金星,我眼前一片白,原野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只要我能打开房门进去,就能脱身!我从地上火速捡起钥匙,拧开了防盗门的锁,打算推门进去。可就在关门的瞬间,我看到原野呆愣在原地,又有点不忍。
我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进了门里。
“我不知道你又怎么了,”我一狠心,拉开了肩膀处的衣服,“既然我的血有抑制剂的效果——”
我还没做完这舍身取义的宣告,原野便似乎被我这个动作刺激到了,他直接伸手撕开了我的T恤衫,衣料撕碎的声响让我目瞪口呆:“我和你客套一下,你还真的……啊!”原野的牙齿陷入我的皮肉的时候,我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感觉自己好像被吸血鬼咬住了脖子。
过了一分钟,原野身上汹涌的信息素终于平静下来。他松开了牙齿,却依旧伏在我的肩窝,很快,我感受到了他的眼泪从眼眶中滴落在我的肩膀。
“你哭什么?被咬的是我,我比较疼吧!”我觉得莫名其妙,有点生气,更有种好笑的无奈。
“我不想伤害你……”原野低垂着脑袋,像是被遗弃的狗。
看着他这样子,我也没法说什么了,只能问到:“你到底是怎么了,前段时间都好好的,今天为什么这样?”我纳闷到。
“你的身上,有Omega的香味。”原野扭捏地讲到,“可是……”
难道我沾到了严恩的信息素?可是我们的接触时间很短,那点残留的信息素早该随风而逝了。
“可是什么?”
“可我又不觉得那是信息素。”
“你在说什么啊?”我被原野的描述搞得有些迷糊。
却见原野把脸凑过来,在我颈边嗅了嗅。他的手也搭上了我的腰,吓了我一跳,可我想退也退不开:“干嘛!”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直接推开他的冲动。
原野在我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忽然从我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小小的、像是放在衣柜里的樟脑丸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谁放进我口袋里的?我也感到了吃惊。
可是来不及解释,原野嗅闻这枚小小的香丸的刹那,他的信息素又再次沸腾了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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