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问清楚！就现在！”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光了刘里所有的犹豫和胆怯。相亲？绝对不行！顾言是他……是他先看上的！（虽然对方可能已经看了五年。）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大步流星地走到顾言的房门口。

抬起手，准备敲门。

然而，就在指关节即将触碰到门板的前一秒，他的手又僵在了半空中。

等等……

用什么理由敲门？

直接问“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还是继续刚才厨房里没头没尾的话题？

刚才被顾莹打断后，那股一往无前的劲儿泄了，现在重新凝聚，才发现直面冰山需要多大的勇气。尤其是当这座冰山可能正准备去和别人“联谊”的时候。

刘里的手举起，放下，又举起，在门口上演了一场无声的默剧，活像一只在悬崖边试探的企鹅。

就在他第四次举起手，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敲下去的时候——

“咔哒。”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顾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马克杯，似乎是要出来接水。他看到僵在门口、手臂还悬在半空的刘里，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

刘里：“！！！”

他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举着手，表情凝固，大脑再次宕机。为什么每次他想干点啥都会被顾言抓个正着？！

顾言的目光在他僵住的手臂和涨红的脸上扫过，语气平淡：“有事？”

“我……我……”刘里“我”了半天，脑子一抽，悬在半空的手顺势落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干笑道，“哈哈，没事！我就是……就是手有点酸，活动一下！”

顾言：“……”

他看着刘里那副明显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没有戳穿，只是侧身从他旁边走过，去了厨房。

刘里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刘里你个废物！多好的机会！

他垂头丧气地跟到厨房门口，看着顾言站在饮水机前接水的背影。水流声汩汩，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趁着顾言接完水转身的瞬间，堵在厨房门口，闭上眼睛，像是背诵课文一样，语速飞快地说道：

“顾言你周末是不是要回家那个家庭聚会听说还有个很优秀的女生也要去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他一口气说完，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说完后大口喘着气，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顾言，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顾言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端着水杯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刘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再次掀起了波澜。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深邃和灼热，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惊讶、了然，甚至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愠怒？

“顾莹跟你说的？”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

“你别管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刘里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问，心跳如擂鼓。

顾言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带着重量，压在刘里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几秒后，顾言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

这五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里的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瞬间冲上了他的眼眶。

他承认了！

他真的要去了！

“不怎么样！”刘里猛地抬起头，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赌气，“我就是告诉你！那、那种相亲最不靠谱了！都是奔着条件去的，根本没感情基础！肯定成不了！”

顾言看着他激动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和微微泛红的眼圈，眸色深了深，向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刘里甚至能感受到顾言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清冽气息，带着压迫感。

“所以呢？”顾言的声音很近，几乎就在他耳边，“不成就不成。然后呢？”

“然后……然后……”刘里被他的逼近弄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厨房的门框，退无可退。他看着顾言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漩涡，要将他吸进去。

“然后……”刘里的声音小了下去，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孤勇，“然后你可以……可以考虑一下……身边的人啊……”

他终于说出来了！

虽然说得拐弯抹角，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顾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锐利得像是在解剖他的灵魂，审视他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又是一时冲动的玩笑。

刘里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就在刘里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顾言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往后退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

“刘里，”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淡，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刘里的心脏，“你是因为发现了我电脑里的东西，觉得好玩，所以才说这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