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有高兴未陪着,高二高三的日子都很快。

他不再走读,也选择了住校,就住在我隔壁寝,一个人独享四人寝室。

我偶尔也会过去学习,因而标明只有一人用的寝室却总是同时飘着两张洗好的床单。

偶尔也可能会有突发情况,只挂上一张床单。

那时候通常我都会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嚷嚷着手痛让我给他按摩。

笑死,我的手也酸啊。

嗯,还是他的会更酸一点。

高三的生活身处其中会觉得很短又漫长。

二十四小时的疲惫过后,即是新的疲惫的二十四小时。

越来越接近高考的日子。

校园里的笑容越来越少。

老师们抓紧搜罗题型,教导主任不敢放过风吹草动:“那边的小伙子,你怎么表情不对劲?天台上太危险,老师担心,下来吧,啊~~~”

如沐春风的教导主任反倒更可怕了。

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身旁有高兴未陪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开心。

他天天活力四射,偶尔深夜会表现出需要被哄的疲累,但一个亲亲又充满电。

通常我是那个充电器(微笑)。

好吧,谁说充电器不能被充电呢?

学校开放了红眼自习室。

但我和高兴未都没有选择去。

实在不想睡觉就顶风作案在自己寝室里开盏小灯,两个人一起学,效率意外地很高。

绝不熬到一点以后,这对身体没好处。

累了,困了,就去对方脸上蹭一口,满意了继续学。

老方还把我们俩叫去办公室,苦口婆心道:“老师看着你们这一对儿不容易啊,别分,高考完爱咋咋,高考前不许分!听到没?!!”

高兴未笑道:“老方,这你就是开玩笑了,别说高考考完,我俩可是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我抿唇一笑。

老方不忍直视地把我俩赶走。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

没有人再复习。

老方带着我们走下楼。

走过长廊。

走过摆着名人塑像的大道。

走到操场上。

带着我们躺下,躺在略有些扎人的草坪上。

看着天空。

平时天上看不见星星,可今天的星星格外的亮。

老方笑着,眼里却有泪花:“真好啊,我又送走了一届!”

他颇有些感慨:“每次开学我都想,我又要跟这群小崽子们待三年,好长啊!可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几千个日夜,唰一下就过去了。”

“你们军训时被黄老师训得眼冒金星的样子还在眼前。”

“第一次运动会、第一次元旦晚会、第一次元宵节……老师都记得的。”

“记得你们所有人。”

“也记得上一届,上上一届。”

“有同学问问什么没有上上上一届?”

“因为老师年纪大了,只记得脸,不记得名字啦。”

“但看一眼就晓得——哦!这是我教过的学生!当年那个,那个上课在后排吃糖的!那个拍人家纸巾盒的!那个往人家身上扔纸飞机的!”

小姑娘们凑在一起抹眼泪。

方聿也难得不再说话。

老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冷飕飕一句:“方聿,别难过,咱还是得见的。毕业归毕业,亲子关系又断不了。”

气氛啪地一下就没了。

小姑娘们眼泪又冒出来了。

乐的。

化学课代表若有所思地看着星空:“高一我入学,觉得高中三年好长啊,要离开家,离开熟悉的初中,离开我的朋友们。相处久了,我又觉得会和我的损友们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也挺好。”

语文课代表感慨:“哪儿有什么长长久久?这不又要分了嘛。”

陡然凝重。

老方莞尔:“分开归分开,小同志,你总不会一分开就把朋友们的联系方式删掉吧?不会换一个新的次元生活吧?想见见同学们总归是可以的,可能不会像在这里一样天天见、月月见,但年年见想必是可以的。”

“还有那些小情侣,嚷嚷着生同衾死同穴的,吃喜酒了别忘了告诉老师啊!绝对给你包个大红包,一块两毛的管够!”

高兴未拔了一把草,愤愤丢到老方身上。

老方开怀大笑。

那晚的最后,我记得老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们:“同学们,记住,那些失去的东西,总会回来的——尽管方式可能不在你预料之中。”

高考那天天气很好。

考场外的梧桐叶绿得干净。

当一切都解脱,高兴未捡起一片梧桐,放进我手中。

我也回赠了他一片。

“定情信物哦~”他调笑。

我挑眉。

某人给我的橙子味糖果还留在我笔袋的最下层呢。

等未来,一个那颗糖老得掉牙时,再拿出来告诉他吧。

秘密沉淀了多年后才会更加回味长久。

我依然不相信永远。

这个词未免太奢侈。

但当看到高叔叔袁阿姨在考场外迎接我们,看到我时笑眯眯地送给我一串手串时,我又想起方老师的那句话。

袁阿姨笑着说:“高兴未那小子说你喜欢这种颜色的手串,我们去凤鸣观给你求的。好看吗?”

像我母亲当年说:“阿央,人家说凤鸣观祈福很灵,我和你爸爸去凤鸣观给你求的。喜欢吗?”

“喜欢!谢谢您……”

这句话也与记忆里分毫不差。

只是多了一个揽着我肩膀笑的高兴未。

这一次,我愿意试着相信。

即使鸡吃完了面,狗吃完了米,火烧断了锁,高兴未也依然会和陶央在一起。

我们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

过年回家很方便,两个人三个箱子,一提就回家。

我们租下了一套小公寓。

值得肯定的是,床板质量不错。

高兴未话都说不出来了,床嘎吱嘎吱地摇,但就是不塌。

高兴未绝望道:“你快点!我真不行了!”

我笑道:“等鸡吃完了面,狗吃完了米……”

高兴未含着眼泪:“陶央哥哥——”

我挑眉:“好吧,考虑给鸡和狗开个二倍速也不是不可以。”

事后他愤愤:“说好我在上面呢???说好的你体育不好呢???”

我理不直气也壮:“体育不好不代表腰不好谢谢,再说了,你不是在上面吗?”

我恶趣味地拿起一颗橙子。

高兴未气急败坏:“你大爷!陶央,我警告你,再买脐橙我就杀了你!!!”

我拨开橙子,汁水横流:“可是脐橙甜啊。”

“甜那你吃橙子啊?吃我干什么……唔……”

又到了新生入学的日子。

学生们在上体育课,学科老师们在办公室里悠闲。

高一十班的物理老师高兴未探头:“亲爱的英语老师,棒棒糖吃吗?”

我撇嘴:“幼稚不死你,多大的人了还去小卖部和学生抢吃的。”

他把那颗橙子味的棒棒糖在阳光下摇了摇:“橙子味的哦~”

“这对高中生来说太幼稚,但对我来说刚刚好。”

语文老师倒在化学老师怀里发出鸡叫。

这回没有人计较她开的是不是世界频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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