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拧巴鬼和执着怪

杨峥把计划定好之后,自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又将目光锁在篮球馆场上。

球馆内,一场小赛事正如火如荼激烈进行中。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急促。偶尔有人投出一个不错的三分球,场外也会有叫好的,亦或是敌方队友愤愤不平的低骂声发出。要是有人路过,指不定也要被这青春的、肆意的荷尔蒙洋洋洒洒铺满的一整个篮球场驻足。

“李煊,球给小宴子。”林任见李煊被两个人严防死守,怎么也没办法把球投出去,而自己还要防着敌队的其中一位大将,而且距离球框实在也有些距离,只好开口让李煊把球传给宴明昭。

而球场上,宴明昭瘦削的身姿轻盈一扭,一转,一跃,顺利接过李煊的球,并且一个假动作迷惑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敌队队友。

纵身一跃,漂亮投球。

砰----

球偏了,砸在了边框上。

而此时,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最后双方比分打平。

“操,可惜了。”李煊撩起衣摆,含糊的擦了下汗,露出少年漂亮的腰腹。

对面一个高壮的人走过来,娴熟的和李煊撞了下肩膀,呼出几下**的气,粗犷的脸上洋溢着运动过后的红晕:“程一诺那小子呢,你们队里的王牌今天不来了吗?”

李煊张张嘴,还没有等开口,就听见杨峥高昂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李煊,你别顾着和高个聊天了,过来挑水。”

李煊一看是程一诺买了几箱子饮料过来请双方篮球队喝水。乐了,屁颠屁颠的走过去:“程哥,我他妈还以为你今天参加竞赛,竞赛地点离学校也挺远的,就不来了呢......杨峥,我要喝可乐,给我留一瓶。”话还没有说完,就先跑过去从这群小子里面虎口夺食了。

程一诺确实是从市中心参加完市里面的物理竞赛刚刚回来的,这饮料是提前订好让人送过来的。不过市中心离明德中学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竞赛是下午两点半开始的,他能六点半赶回来,想必应该是刚刚出考场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程一诺笑了笑,眼神直往某个角落飘。自然也发现了球场上的宴明昭望着球框久久不回神。

程一诺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一把捞过正在和别人相谈甚欢的杨峥,勾肩搭背又半推半搡的把人带到少人的地方,把杨峥吓得一口饮料在嗓子眼里直上又直下做上下蹲。

“咳咳......咳,程一诺,放开老子......”

“啧。”程一诺松开杨峥,拧眉开门见山问:“宴明昭怎么了?”

“啊?”杨峥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是让你带他打打篮球吗?”程一诺深呼吸一口继续说,“他为什么不开心?”

“不开心?有......有吗?”

“有。”程一诺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像是酝酿一场不为人知的风雨,把杨峥激的鸡皮疙瘩直冒。“告诉我,今天他打球的全过程。”

杨峥头脑风暴了一会,实在也没想出什么能让程一诺满意的答案。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因为他太了解程一诺了,这可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特别是对于宴明昭的事,怕是恨不得自己二十四小时盯着才放心的。他勉强张了张口:“上半场是我,下半场他去的,然后打的真的都挺好的....差点还赢了呢。”

程一诺直觉这个‘差点’很微妙,轻轻重复了一下,忽然又福至心灵,大彻大悟:“差点是什么意思。”

“就最后三十秒的时候,球传到了宴明昭那里,可惜投球的时候球歪了。然后就打了个平手。”

......

程一诺回去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毕竟这场友谊赛从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后还延长了一个小时,眼看晚上还要上自修,大家就赶紧收拾着离开了。

夏天的六七点还很明亮,可篮球馆内的光与热都在大家告别时悄悄离开。

宴明昭谢决了林任说要一起去吃饭的邀请,只沉默着坐在球场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白皙中透着有力青筋的大手递过一瓶水。

宴明昭抬头,习惯性的一声谢谢在看到程一诺时卡在喉咙里。

程一诺内心忐忑着,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因为跑着来学校而有些皱巴的衣角,面上却笑的很是温柔,“明昭,喝水,等一下还要回去上自修呢,不吃饭吗?”

声音沙哑,像一簇微小的电流从耳膜窜涌而入,瞬间流过宴明昭的神经和四肢,让宴明昭如梦初醒,从低沉的混沌中从回人间。

宴明昭没有回话,也没有接程一诺给的水。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一诺脸上的表情有一秒的破碎,而后又重拾心情,安静的跟在宴明昭一步之外,亦步亦趋,分毫不多,分毫不少。

“明昭,今天可以和我说说话吗?"程一诺谨慎的声音响起来,把宴明昭落寞的心激的一颤。

宴明昭握了握拳头,觉得有股不理智的火苗在胸腔中越烧越旺。

又来了。

到底要怎么样呢。

非要我把当年的事说的一清二楚才肯离我远一点吗?

说我知道了你丢下了我,说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虚伪吗?

有那么一刻,宴明昭像带着不管不顾的勇气把身后这个人掀翻在地,揪着他的领子让他滚远一点。

可是......

太不体面了。

这种表现自己脆弱和不清醒的话语,实在是让人觉得难看。

他不允许自己在别人眼里在暴露出一丝不体面。

宴明昭停下来,无端引得程一诺心下一滞他。

于是程一诺听见了那个藏在心底最柔软地方的人,很慢很慢的说:“你真的很讨厌。”

程一诺脑子轰鸣一声,伪装的冷静随即分崩离析。他明白明昭只是想让自己离远一点,说出的话才那么无情。可是喉咙却还是似像饮下了混着碎玻璃的冰水,嗓子干哑的说不出一句话,每从嘴里挤出一个字都像拿最钝的刀凌迟自己一遍,不致死,但又痛又磨人。

他知道宴明昭要说什么,他不想听,先一步颤颤巍巍的制止他,“明昭,你不喜欢我,我就......离你远一点,不要生气,也请不要......讨厌我。”

宴明昭始终没有回头,他停在原地,垂着头,“程一诺,我真的最讨厌你了。你要是一辈子不要出现就最好了。你滚远点!”

明明我之前最信任你了。

当年为什么丢下我。

程一诺双眼酸涩,仿佛下一秒钟就可以垂下眼泪。

宴明昭看不见他的表情,丢下这句话就走。

程一诺抬脚想跟上去,但是又想起来了宴明昭说的话,最后只敢停留在原地。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一个一声不吭的走的坚决,一个苦守原地。

不允许。

明昭不能再走了,我真的受够了等待。

程一诺咬咬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做梦,我才不滚。”

眼前人身体一顿,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被宴明昭单方面冷落了近两个星期的程一诺几乎是发了疯,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宴明昭的手腕,“宴明昭,要我怎么做。”

程一诺的眼泪扑簌而下,有一滴悄然落下,正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宴明昭的臂膀处。等宴明昭反应过来那抹滚烫是什么后。他双眼瞬间睁大,脑袋僵硬的转过来。他只看见一个双眼红彤彤,情绪崩溃的程一诺虔诚的望着他,“凭什么讨厌我,我等了你那么多年。”

等我?

宴明昭太过麻木的大脑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他被欺骗,被丢弃太多次了。

见到这样的程一诺,他第一反应是:他又要说什么来获得对当年的事的心安呢。

他才不相信自己又什么值得人等待的。

可是程一诺接下来说的话却越来越让他迷惑了。

“当年,你不告而别我都没有生气,凭什么现在说讨厌我。”程一诺哽咽出的话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传入宴明昭耳朵里,“旧......城南的桂花树没了你没有回来,小白生了小小白你也还没有回来,我从程糯变成程一诺了你还是没有回来......你现在说你讨厌我,我不允许.......”

程一诺在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那一刻的眼泪像现在那么多,那么汹涌。就好像宴明昭的讨厌是什么很难过的事情,但是其中酸涩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真的等眼前这个人等了好久。

那段时间没有结果一样的等待是一场不太好的梦,他不消极,但是也绝对不要梦醒后是这样的结果。

“你......”宴明昭迷茫了,如果这个人只是为了补偿当年的事,大可不用哭的那么可怜。如果只是要自己的原谅,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悲凉。

一种诡谲的的想法漫涌心潮。蓦然让宴明昭分不清这一刻的心情该如何自持自己的态度。

“程一诺,你的平安符呢。”

“什么?”程一诺抬起双水雾的眼,脸上湿漉漉的很是可怜,一张俊朗的脸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泅红的,鼻翼轻颤,浓密的眼睫毛因为眼泪而结成一簇簇,整个人就像是即将被人丢弃又急于得到主人的垂青的小猫。

宴明昭心下一动。

“我问你,你和我说实话。当年你的平安符在哪里。我和你约定好的第二天,我没有去,你有没有来找过我。”

“平安符,不见了......”

宴明昭眉头皱起,张嘴想问问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却见程一诺又是一滴眼泪滑下。

程一诺双唇哆嗦,眼泪越来越凶,“对不起......”

宴明昭听见这一声道歉,心下自嘲:终于承认了吗?还以为自己搞错了。

宴明昭抬手,想把人推开,却不想那个人越抓越用力,“那天我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你。我一直等了大半个暑假,等我找到你家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

“我一直很后悔,那天应该去找你。我......一直很后悔。呜呜......明昭,我是怎么也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的。”

宴明昭彻彻底底僵在原地。

明昭:我不要你。

一诺:讲不听也偏要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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