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驱散了整个房间的阴暗，平添几分暖意。
窗外光线恰好照亮了少女柔和的面部，遥想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手里紧握着笔，正埋头写练习题，背脊挺直，身姿瘦弱却有力量。
书桌旁边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本练习册，练习册封面边边角角都有些泛黄，能看出来写练习册的人翻阅了很多遍。
“想想”
奶奶声音从门外响起。
遥想应了声，立刻停下笔，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奶奶手中端着餐盘，打开门将餐盘径直放到遥想书桌上，瞧见遥想书桌上摊开的书，面色慈祥的说道：“我们想想一大早就起来温习功课啦？奶奶看你早上没有去吃早餐就自作主张给你端了进来，没有打扰你学习吧？”
遥想摇头，顺着撒谎道：“没有啊奶奶，我刚写完题呢”
“那就好”奶奶连连点头，“既然写完题了，那就把奶奶做的早餐吃完，一点都不能剩，知道吗？”
遥想望着奶奶，又看了看餐盘里的瘦肉粥、鸡蛋和几根油条，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知道啦奶奶，我一定会全都吃完。”
“嗯，”看着这么乖巧的孙女，奶奶摸了摸孙女的头，“昨天奶奶听你爷爷说你被分到卓越班了？奶奶虽然不知道这些班级的意思，但听你爷爷语气，也知道那是一个很好的班级，到了那个班级，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个好工作，千万不要像你爸爸妈妈那样……”
遥想认真听着，抿了抿唇，点头：“我知道了，奶奶。”
“我们想想真乖，”奶奶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如果你爸爸当初不赌博，不欠那么多债，我们想想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奶奶，我现在有你跟爷爷陪着就已经很幸福了啊，”遥想望着奶奶略有些浑浊的眼睛，说道，“而且，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向前看的。”
“奶奶又能陪你多久呢……”奶奶控制不住地捶了捶后背，连忙往外走，“先不说了，想想你把早餐趁热吃了啊。”
遥想站起身，扶着奶奶问道：“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事，老毛病犯了”奶奶说，“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把早餐给吃了啊。”
遥想摇了摇头：“那我先给您按摩一下，等按摩完，我就吃早餐。”
奶奶方凤华七年前就患上了尿毒症，靠着一周三次的透析维持生命体征，却又在前两年诊断出宫颈癌，双重病痛折磨下，身体会时常因季节变化而疼痛难忍，只有拿医院开的药按摩，才能稍稍缓解。
奶奶知道她这个孙女虽然平时格外乖顺，但在这件事上出奇的执着，她只好点头：“那好吧。”
遥想：“嗯”
遥想扶着奶奶去到房间里，熟练的扶着奶奶躺床上，把后背露外边，转身到屉子里拿出精油和手套，按照医生教的手法，慢慢揉搓。
她的手法很舒服，不轻也不重，身体的疼痛肉眼可见减轻许多，方凤华很快陷入昏睡。
遥想仔细确认奶奶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就把精油盖好，手套取下来，顺便活动了下有些泛酸的胳膊。
遥想走到卧室里，拿起了早餐开始吃，早餐已经有些冷了，但并不影响口感，她迅速吃完，洗好餐盘和碗，就又坐在书桌前，继续新一轮埋头苦干。
时钟指向一点，遥想终于把错了的练习题誊抄完，支起下巴，对着窗外的景色，难得的发了会儿呆。
直到，窗外大树上的白雪，顺着那光秃秃的枝干，迅速滑了下来，发出震天响的嘭声，遥想这才猛然惊觉过来。
她低头，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在白雪滑落的声音下，打开了抽屉。
遥想在抽屉最里层拿出了一个红色略显厚重的笔记本，笔记本很厚，里面的纸张都有点皱褶和泛黄，但都被她细心抚平，能看出来她很珍惜笔记本，亦或者是被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人。
里面也有很多张明信片，有被写满也有空白的，遥想拿出一张空白明信片，打开笔帽，写上昨天的日期和天气，斟酌好一会儿，才提笔写字。
我碰见了他。
他知道我的名字。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遥想目光盯着这两段文字，耳边忽然响起他说的话，像是听音乐似的，自动播放出来。
“卓越一班，遥想。”
遥想脸庞悄悄染上绯色，她低下头，把明信片夹进笔记本放好，手埋进臂弯里，即使她用力地克制着自己表情，可微弯的唇角显然出卖了她的心情。
暗恋一个人似乎就是这样。
会因为他一句话兴奋很久。
也会因为一句话浮想联翩。
*
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遥想换好校服，洗漱完，走到客厅的时候，奶奶已经被送到医院做透析，爷爷早就吃好早餐，正坐在沙发上算账。
年过六十的他，穿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斯文又不失精明，头发隐约有变白的痕迹。
听到动静，爷爷遥祝从一堆账本里抬头，看向遥想，难得流露出笑意。
他指了指桌上热腾腾的包子：“想想，你先把早餐吃了，吃完以后爷爷送你回学校。”
遥想轻轻点头，拉开椅子，坐到餐桌边上吃着早餐，余光瞥见遥祝又低头一丝不苟地看账本。
“爷爷，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她问。
遥祝很少在家里提及工作近况，遥想只知道爷爷遥祝是从她记事那年就开始和身边朋友经营一家大工厂，负责厂里支出，每天四处奔波，忙到深夜回家都是经常的事。
“有点，但是等过完这段时间就能歇歇了。”遥祝不愿在这事上多说，“想想，今天爷爷送你去学校，新的一学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遥想点头，低头吃包子。
遥祝把牛奶往遥想面前推了推:“吃慢点，别噎着了。”
“好。”
遥想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爷爷听你以前班主任朱老师说卓越班是很好的班级，你们高一联考的榜首都在卓越班。”
听到“榜首”遥想骤然握紧杯子，指腹被压出浅浅的红印，她努力咽下牛奶：“嗯，爷爷我吃完了。”
“好。”遥祝没察觉出异常，收起账本，“那你把东西收拾好，放到爷爷车上。”
车上。
遥想坐到副驾驶上，扭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高中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遥祝握着方向盘，慢慢说，“爷爷希望你还是以学习为主，不要把心思花在其他方面。”
“学习”向来都是家里头等大事，遥想一直都铭记于心，不敢松懈，她认真地点头，一如从前:“知道了，爷爷。”
家离学校不远，没多久就到达目的地，爷爷仔细叮嘱她一会儿，对着遥想说:“爷爷就送你到这里。”
“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有不懂的问老师。”
遥想:“好。”
学校门口停了很多辆豪车，堵得水泄不通，和爷爷告别后，她背着书包，小心翼翼避开豪车，往学校里面走去。
教学楼每个学期寒暑假都会重新装修一次，各个年级都配备独栋教学楼，看着豪华气派极了。
遥想看公告栏那天就知道自己所在卓越一班的位置，这会儿她一口气跑过连廊，转弯，便到达了卓越一班门口。
她安静站到教室门口，调整绵延的呼吸。
里边到了不少同学，聚在一起热络的聊着天，大多都是对新分班级同学们产生的好奇、兴奋情绪。
讲台上面站着一名年轻女教师，旁边围着许多同学，好像在跟教师插科打诨。而她像是习惯了，也不予理睬，专心致志清点手上的表格，女教师似乎察觉到门口视线，目光随之看过来。
围在女教师旁边的同学们也都噤声顺着看过来。
是个有点眼生的教师。
一下子这么多视线聚焦到她身上 ，遥想有点不太适应的垂眼，鞠躬，有礼貌地喊了声:“老师好，我叫遥想。”
女教师听到她报名字，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这个女孩，她很白皙，脸颊小巧，因为跑得太过焦急而流着汗水，身穿校服，扎着简单马尾辫。
没有什么不良打扮。
看着就是听话的好学生，女教师心里顿时满意几分，低头，拿出花名册，开始找寻她的名字。
遥想站在门口，耐心地等女教师寻找花名册上的名字，但女教师找的时间有点久，同学们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也愈发漫长。
她向来都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并不太能适应这种陡然多出的视线，只能由着自己心里不断发散思绪，来缓解这场煎熬。
她会不会是走错了班级呢？
刚刚都没来得及看门牌上的班级号。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确认一下，却好像是撞到什么，有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脑袋一片空白，轻轻转头看过去，恰好撞进一双漂亮、带着笑的眼睛。
“小心点。”
第三章还在改QAQ
至于排雷的话，好像没有欸
就是慢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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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