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雾没完全清醒，脑袋像灌了浆糊，第一反应是“关我p事”。
下一秒，她想起他们在开发布会。
今天现场坐着的几乎都是行业大佬、合作商贵宾、知名记者，但吃瓜之心人皆有之，精英们大多也难以免俗，甚至消息更加灵通。
“超界眼镜”之前就被众多网友戏称为“上班摸鱼神器”，现在看来也算名副其实，大家一边干正事一边吃瓜两不误。
秦雾眉梢一抽，点进直播后台，线上观看量在这个时间点断崖式地滑下去一截，估摸着全跑隔壁狗仔直播间了。
陆荏嘉开了视角共享，拉着另外三人一起吃瓜。
进微博时非常卡顿，显然昨天刚修过的服务器现在又岌岌可危。
好不容易加载出来，热搜第一是#闻屿川叶玫见家长#，跟了个红得发紫的“爆”。后面还有一些例如#求锤得锤##八年初恋##白月光回国##校花校草爱情故事#，而#虚界眼镜发布会#这个词条混在其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秦雾觉得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陆荏嘉点进词条，早有吃瓜营销号把事件整合完毕。
开始是狗仔拍摄的一小段视频，是在某个网红私房菜的门口，闻屿川一身简约休闲装，戴着顶黑色渔夫帽，一手插兜一手提着个女士挎包，迈着懒散步子走在前。
只有个侧影，但他身材比例优越，加上露出的小半张侧脸轮廓分明，粉丝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玫走在后面巧笑嫣然，被她挽着的那位女士举手投足间有种岁月沉淀过后的优雅贵气，嘴角笑意分明。
秦雾认得，翎云集团的董事长，闻屿川的母亲云岚。
闻屿川因为之前和家里闹不合，所以一直隐瞒身份在娱乐圈闯荡。直到某天，他和云岚一同出席晚宴的视频不知被哪家媒体曝光了出来。
要不说闻屿川中了基因彩票呢，云岚除了是商界人尽皆知的铁娘子以外，也是鼎鼎有名的美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出头。视频中挽着闻屿川举止亲近，一时间甚嚣尘上，“被富婆包养”、“男小三”、“靠女人上位”甚至更不堪入目的评论铺天盖地席卷。
那时候闻屿川刚和前经纪公司解约，组建自己的工作室，木秀于林早已是众矢之的。流言一出，迎面而来的打压可想而知，有竞争的几家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没过几日，某晚会红毯的采访环节，被对家收买的无良记者混进来，把麦克风往他嘴边怼：“闻先生，请问您和翎云集团的云董是什么关系？真的如网上所说被包养了吗？您对插足女首富的婚姻有什么想法？”
场内鸦雀无声，连带着远处其他明星也频频往这边看，视线中心的男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散漫疏离，锋芒过盛的一张脸漾起嘲讽笑意：“建议重修一下语文，‘包养’这个词并不准确。”
“她养我也不奇怪，毕竟我是她亲生的。”
这个采访时至今日还位列娱乐圈抓马名场面，当晚翎云集团的官方号也发布声明，顺便把那群营销号和媒体告了。
陆荏嘉看完这段好心路人补充的背景介绍，又点进评论区最前排那个链接，下面一连串的“嗑死我了”。
是闻屿川和叶玫当年在学校表演《玫瑰眼》时的录像，也不知道被哪个校友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
拍摄者情绪激动，一段视频拍得晃晃悠悠。
画面中不断传来校园里独有的那种青春洋溢呐喊，正中央的少男少女仪容出众，气质稍显青涩，表演却十分纯熟，配合更是天衣无缝，站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
【我宣布这几十秒打败了所有青春校园偶像剧！呜呜呜路过的蚂蚁都得进来嗑一口！】
【纯路人，看完演唱会表演和这个视频，感觉这个版本更甜，看到后面又很想哭，大概是因为那种义无反顾奔向彼此的青春吧，太美好了！】
【历经千帆后我的身边还是你（大哭】
【拜托，狗仔已经拍到见家长了，这还不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
【下次给我拍他们俩去民政局！在一起吧就当是为了我好！】
不过也只有陆荏嘉一人吃瓜吃得沉浸，秦雾了解热搜情况后就开始处理工作，台上的唐叡也早就发现台下的微妙气氛，和她对视一眼。
下一秒，他的“超界眼镜”上显示秦雾发的消息，示意他调整后续的演说顺序和节奏，某些部分做补充展示，诗蔻蒂会帮忙同步更新PPT。
唐叡无奈，几不可见地朝她点头，顶着巨大压力反而愈发从容，风趣幽默极富感染力的演说很快博回观众的目光。
秦雾接手了后台工作，要赶在预售链接开启前把热度拉起来。
师弟是个科技宅，对明星恋情瓜兴趣不大，看了两眼就继续沉迷发布会。
师妹沉默了很久，忽地站起来，轻声说着“抱歉”，从陆荏嘉和秦雾面前挤过去，跑远了。
师弟茫然回头：“她咋了？”
陆荏嘉一头雾水：“不造啊。”
“你完了，小蒋是闻屿川的粉丝。”秦雾抬眼，“铁血女友粉。”
陆荏嘉&师弟：……
发布会在突如其来的混乱中走向**，公布售价时全场沸腾。
秦雾看着直播数据回暖甚至超过之前的峰值，换了个姿势靠着，双腿交叠，戴着智能指环的食指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预售开启，销量猛增，陆荏嘉点进预售链接火速下了一单，又切回去继续吃瓜。
“你怎么也下单了？”
秦雾之前给齐教授还有一众同门人手发了台“虚界眼镜”，说是请他们帮忙测评提意见，将来好继续改进。
“支持一下嘛。”陆荏嘉笑笑，“而且今天唐学长特别帅，他都叽里咕噜了那么久让我买，我不好意思不买。”
秦雾：……
看你吃瓜那么起劲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唐叡呢。
她刚想收回视线，又被陆荏嘉面前的界面吸引。
这届网友的考古速度令人叹服，闻屿川和叶玫高中时期的一些合照视频被纷纷扒了出来，逐渐拼凑成完整的时间线。
画面上是一张合照，七八个学生站成一排，闻屿川和叶玫格外突出，中间还隔着一个人，而叶玫正越过那个人望向闻屿川。
闻屿川直视着镜头，笑得散漫轻狂，只是耳廓依稀泛着红。
评论区一群人嗑昏了头，大呼“好甜”。
秦雾多看了两眼，因为她就站在画面正中，紧挨着闻屿川，另一边手搭在她肩上的则是他们霁云中学的校董云岚女士。
作为临海市那届的中考状元，霁云向她递来橄榄枝，各类费用全免外加奖学金，金额高到她觉得拒绝就太不礼貌了。
这事儿据说就是云岚拍的板，不然凭她的身家可能下辈子也上不了这种学校。
照片上的高二学年总结大会，是秦雾唯一一次见到这位商界传奇。
那年她夺得数学奥林匹克国赛金牌，还是全国唯一的满分，入选国家集训队，云岚亲自来给她颁奖，握手时温言细语祝贺：“鹏程万里，扶摇直上。”
秦雾低声道谢，握手时不敢用力，生怕手上薄茧划伤她那双保养得当过于细嫩的手。
而闻屿川夺得那年的物理奥赛金牌，云岚把奖牌给他之后一言不发地走了，气氛不太对，秦雾想母子俩大概又在闹矛盾。
像是发现了她的目光，下一秒闻屿川侧眸望过来，这样的人连风都偏爱他，鸦黑额发被撩拨凌乱，桀骜又漫不经心。
他们相距不过半臂，少年高她一个头，垂眸时双眼皮褶皱清晰。视线相触，众目睽睽下，他在某个仅秦雾可见的角度稍抬眉梢，疏冷便化作眼尾似笑非笑的弧度，晕成一片玩世不恭的轻佻。
说不上是突发奇想的逗弄，亦或者秘而不宣的挑衅。
秦雾不为所动，目光冷然平直，刚好落在他微勾的唇角，那里藏着一点虎牙尖。
盯着看了两秒，才挪开视线。
颁完奖后，他们一起拍了那张大合照，挂在学校荣誉栏里。
某天秦雾路过，鬼使神差地用手机拍了一张，那好像是她和闻屿川唯一的合照。
当然这个举动在事后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她离开临海时什么也没带走，那张照片早早地就删除了。
少年时期的秦雾又黑又瘦，把校服撑得空落落的，短发不过耳，刘海参差不齐地挂在眉毛上方，黑框眼镜笨重，明明站在画面正中，却让所有人都忽略。
就像陆荏嘉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认出她。
秦雾就这样意识到，原来时间真的过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人。
走神不过一会儿，预售战报已经公布。
三分钟，六十万台，一时间全场掌声雷动。秦雾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唐叡看过来时，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顺利收尾，她掏出口罩戴上，准备去找还没回来的蒋师妹，之前发的消息都没有回音。
现场气氛轻松下来，坐在前面的两个记者不知怎地聊起闻屿川和唐叡。
陆荏嘉听了两耳朵，秀眉一蹙：“唐总长得是帅，但帅也只是优点之一，和这种娱乐圈小鲜肉放一起比较，这算不算被登月碰瓷了？”
声音刻意提高了些，前面两个记者闻言，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陆荏嘉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又扯扯秦雾的袖口寻求支持。
秦雾不想多事，说：“不太认识。”
“噢，你不认识闻屿川啊，那肯定是平时吃瓜吃少了。”
秦雾：……
陆荏嘉阴阳怪气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前面的记者显然是“串串香”，瞟来的目光愈发不善。
她懒得掺和，慢吞吞起身，说：“我去找师妹，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
“好。”陆荏嘉和师弟都点头。
"后面有茶歇，‘琮山’的新甜品挺好吃的。”
“行，你都说好吃那我一定得尝尝了。”
……
走出宴会厅，秦雾老远就看见被记者和工作人员团团围住的唐叡和尚博尧，在两人看过来时挑了下眉，示意他们努力工作。
尚博尧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温和笑了笑，唐叡垮了下脸，看着有几分怨气在。
秦雾在走廊里兜了一圈，没看到师妹，干脆让薇尔丹蒂申请调用“琮山”的监控。
“琮山”是沈景澜家的产业，秦雾等人也连带着享有贵宾待遇，看个监控不是什么大问题。拍到蒋师妹的画面被薇尔丹蒂筛选出来，根据摄像头位置在平面图上连成一条完整线路。
秦雾跟着薇尔丹蒂的指示走，最后停在这层的安全出口前。
刚要推门，门就从另一侧被拉开。
蒋师妹没想到开门后有人，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可怜小动物。
秦雾装作没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说：“发布会结束了，再不回去茶歇都要被他们吃完了。”
蒋师妹只得乖乖跟在她身边，没走几步，秦雾听见一道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师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Undefin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