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何舟聿都忙了起来,
起初她还会与他倾诉自己工作中遇到的难题和坏情绪,
而他在默默听完后对于她工作上的事也会尝试着给出自己的建议,
对于她的所有坏情绪他也全然接受包容,
他像一张柔软的网包裹住她在沮丧失望中逐渐下沉的心灵。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之间的联系慢慢的少了,
连每次的电话都说不了两句就会被各种事情打断,
渐渐地她也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有一次终于安静下来,两人能完整的通一个电话。
等他们彼此都汇报完近况后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好像什么话都说完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最后还是何舟聿先问她“吃了吗?”
她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他的聊天也会落入俗套。
然而必须要承认的是他们都不擅长尬聊,何舟聿找的话题与他极其不搭,不过两句便又结束了。
她沉默着,电话那头的他也沉默着,她叹出一口气“那...我先挂了”
“嗯,晚安”“晚安”
很奇怪,放下手机后,林谕心里反而有种奇妙的如释重负,她想何舟聿也有同感吧,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这些变化。
挂了电话何舟聿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提醒,一周后就是她的生日,
他已经提前请了假,飞往z城的机票也早在半个月前就已买好,
之前她住院那次,他们没能见面,
这次的见面他想补回来,抛开一切安静的同她待上两天,给她好好过一个生日。
周五晚上林谕加了一会班,离开公司已经七点了。
走出电梯,林谕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电梯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灯光,楼道有些昏暗。
她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随即身体陷入温暖的怀抱,
鼻尖闻到熟悉的香味,让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将头埋进他怀里,耳畔声如擂鼓,不知是谁的心跳震耳欲聋。
她家里一直备着他的东西,即使他很少来,
看着他简洁的行李箱林谕靠在厨房门口问他
“你这次没有带电脑来吗?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用我的”
他停下手中切菜的刀回头看她“没有,已经处理完了”
她有些诧异,毕竟他的工作强度可比她要高得多
“那挺好的,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给你过生日”他话音一落,林谕就愣住了,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何舟聿擦干净手走过来,俯下身捏了捏她的脸颊肉笑道
“怎么?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她确实忘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确实是这段时间忙昏了头,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你记着就好了,我可是寿星”
言下之意,她是寿星她最大不许忤逆她
“好,我的小寿星,现在能请你回到客厅去吗?”
何舟聿伸手将她额角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却没有立即收回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她发丝间穿过缓缓滑下轻柔的托起她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对视,
拇指在她脸侧不住的摩挲“你在这里我很难不分心...”
他眼含笑意就这样看着她,
好吧,林谕承认有被他撩到。
她不甘示弱,拨开他的手,抬起自己双手捧住他的脸,“好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何舟聿笑了,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唇边扬起愉悦的弧度,
林谕好久没见到他这样笑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她也是。
林谕的生日选择在家里过,她对过生日其实并不热衷,
如果是她一个人可能就像平常日子一样过了,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归要更有意义些。
他去门口拿上午他们在店里做的蛋糕,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她不是有意窥探,但他的手机就放在眼前,她清楚地看见上面的消息。
她不想内耗,索性等他回来后直接发问“你要出国吗?什么时候?”
何舟聿默默放下蛋糕,小心翼翼的拆开表层的包装,将蛋糕取出来放在桌上,把正面对着她
“还没决定,我通过了实习考核,律所昨天给我发了offer,他们希望我去国外培训一段时间”
林谕看着桌上的蛋糕“我不是有意要看你消息,你手机就放在这”
他将蜡烛插在蛋糕上“我知道,也没什么你不能看的,
本来准备过完生日再和你说,好不容易有两天时间不想和你聊工作的事”
拿来打火机伸手点亮蜡烛“许愿吧”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下两个愿望,然后睁开双眼看着正在燃烧的火苗
“第三个愿望,祝你前程似锦,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说完吹灭面前的蜡烛
林谕拿起刀开始切蛋糕,将有自己名字的那块给了他
“这是你努力得来的理想offer,肯定要接,出国培训也是难得的机会,要把握住...”
她不敢看他,只得将视线转向窗外,窗外又下起了雨,雨势急促又猛烈,
不知何时那一树盛放的玉兰早已尽数凋败,被这换季的雨水砸的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枯黄**的花瓣埋在混着雨水的泥土里,全然不复当初春日里的绚烂。
原来春天已经结束了
“我们分手吧”她突然开口,眼睛却不看他,始终盯着窗外枯败的花瓣。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玉兰花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之前病房外的那株玉兰,正在雨水中摇摇欲坠。
她以为自己可以熬过异地,却没想到在时间和距离面前谁也无法免俗。
那时她生病住院,他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直到出院她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不怨他,但要说心里没有失望那也是假的,
异地时她在这边因为工作上的压力崩溃痛哭,他在那方也全然不知,
人的悲欢并不互通,何况天南地北隔着万千距离,不是手里一方小小的电子屏幕可以跨越的,
异地尚且如此,异国又该是何等境况,她不想体会。
何舟聿眉间皱起又缓缓松开,那双她喜欢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好似在分辨她说分手的话里真假,
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了个“好”
身侧的手指又开始摩挲着骨节,只是始终没再说别的。
她兀自笑了,从前她喜欢他的似水温柔,也喜欢他的冷静自持。
如今却觉得他的温柔冷静才是溺死她汹涌感情的祸首。
任凭她在这端如何惊涛骇浪如何波涛汹涌,他仍旧不动如山无动于衷。
她像一滴水汇入江河湖海般无关痛痒,激不起他情绪的一点波澜。
哪怕此刻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林谕却仍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好远,
远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她依然走不近他。
她改变不了他,却也在追随他的路上筋疲力尽,
她怀疑过自己的敏感,反复纠结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始内耗的坏情绪,
她太过在意他,所以总会在一些哪怕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感到无力,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变过,是她太贪心想要的更多。
她不禁想到也许何舟聿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是他骨子里的温和有礼让他无法说出拒绝她的话。
就如同她与他开了个玩笑一般,他在陪着她过家家,温柔的答应了出演这场荒唐的闹剧。
如今一切结束,他也从戏里抽离的干净。
看着他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表情,看向她的眼神里是一如往昔的温柔,
却让人想起当年的那场雨,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林谕的思绪飘回高三那年,其实那场雨后的第二天林谕有去找过他,
她是去还他落下的课本,站在门口却听见了他与同学之间的对话,
“哎,舟聿,昨天放学后有个女生来班里找你,她是不是喜欢你”
何舟聿正在擦黑板,今天轮到他值日,听见身旁传来的话,他头也没回“不是”,
同学撂下抹布问他“那你呢,你喜欢她吗?我觉得昨天那女生还挺漂亮的”,
“不喜欢”
半开放式的走廊洒满阳光,只有她站的那一小块地方被阴影笼罩,
地上属于何舟聿的影子在门口停了一瞬,随即离她越来越远,像他一样。
耳畔又回响起那句冷冰冰的“不喜欢”,她只觉浑身冰冷。
之前与他的种种美好过往,如今看来就像一场虚妄的幻梦,早该清醒的她却越陷越深,
在这场感情里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沉溺其中,
而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置身事外,像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全部都是徒然,竭尽全力也无法引起他的一丝情绪波动。
林谕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认清现实,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温柔不过是他给自己筑起的高墙,
这幅永远温柔的皮囊下是他从来都不加掩饰的疏离。
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爱上别人,她早在那场大雨里就知道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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