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牙很安静。阮流停下，低头看阿牙。

阿牙也看她，顿了顿，开口说：“姐姐，阿牙的血好喝吗？”

阮流没回答。

阿牙又说：“姐姐也是恶魔了，那你可以飞吗？”

阮流还是没回答。

“姐姐，你有没有从我的血里感……”

“阿牙。”阮流打断他。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

她看见阿牙点头，“嗯！”

“我能开口说话了，你听得懂？”

“听得懂，姐姐叫我了！”阮流看见阿牙也开口说话，还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阮流笑，“阿牙，你是王族。”

阿牙惊讶，“我……？”

“你是王族，所以你有即便是来到暗流城，依然速度很快，并且不被普通人发现的能力。”阮流说。

“姐姐为什么知道我是王族？”阿牙疑惑。

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自己是王族。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在望都玫瑰镇被收养长大的小孩而已。

阮流手指划过阿牙脖子的皮肤，刺破皮肤留下的齿痕便消失了。她学着阿牙之前的语气说：“因为我喝了你的血呀。”

阿牙看一看，把头别到一边，“骗我开心！哼，不和阮流姐姐说话了。”说完，孩子又飞到墙角去了。他脸面对墙壁，蹲下，缩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阮流心里大笑。小鬼，看看看看，他还有小情绪了，他居然有小情绪了！哈哈哈哈哈哈！

阮流走过去，“阿牙，你真的是王族，我没有骗你。”

阿牙转头，朝阮流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特别凶的表情，带有警告的意味。阮流被逗笑，她问：“难道玫瑰镇上也有猫咪吗？嗯……经常炸毛的那种。”

阿牙依旧不理阮流。

“阿牙，别生气了。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吗？到草榻上，姐姐告诉你，怎么样？”

阮流在他身边一起蹲下，耐心哄道。阿牙动了动，转头瞟阮流一眼，眼里还带着些小委屈，像受了欺负似的。

阮流差点没憋住。宝贝，你可是王族唉？怎么一点都不霸气？能不能硬气一点啊！

果然，时间久了就暴露了。第一次见他，还觉得危险呢。

“雨已经停了，雾也很快会散去。一会儿太阳会出来，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彩虹。这次你只要保证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趁我不注意跑出去，我们就一起打开楼梯上的盖子看彩虹，好不好？”

阿牙正要转头，阮流已经把他从地上抱起来，飞到草榻上去了。落下时阮流没有掌握好重心，导致两个人仰着面直直摔在草榻上。

阮流背贴着草榻，阿牙则跌倒在她身上。阮流咯咯笑出声，阿牙也不生气了，他翻身又一次扣住阮流的手腕，“姐姐也会飞了。”

阮流发现他又盯着自己的脖子。她伸出手摸摸阿牙的头发，说：“喝吧，喝过你就知道，我不是骗你的。”

这次阿牙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咬下去，阮流也再也没有感到疼痛。

鲜血再次涌入，果然，阿牙看到了第一次喝血时，那些没有看到的画面，居然都是关于阮流姐姐和自己的。

第一次他还奇怪，他能感到姐姐的痛苦，却也感到了有一片熟悉的，本该看到的画面成了一片空白。

有一天，阮流姐姐在纸上画出了一团黑黑的影子，那个影子，原来就是自己。别人都认为阮流姐姐疯了，可是在阿牙看来，她只是拥有了和他所在的世界取得联系的能力。

阿牙总是在睡梦中见到阮流。

阮流姐姐经常给他送小礼物。红色小领结和白色猫耳朵帽子，燕尾服和神奇的轮滑车。

那时候，阿牙和姐姐说，自己的爸爸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是玫瑰镇上唯一一个捡来的孩子，别的人都要喝血才能维持生命，只有他可以很长的时间里都只吃玫瑰花，那些总是伤到别人花刺伤不到他。因此，镇上的人开始排挤阿牙，说他是异类，说他不配做一个恶魔。

后来有一天，阮流姐姐送给他一块叫做蛋糕的食物，还给了他一顶漂亮的皇冠，金色的，闪闪发光，并且告诉他，那是自己弄丢的东西。

姐姐说：“你本来是王族的王子。我们俩都比较落魄，所以才会成为好朋友。对不对？喏，一定要开心点，姐姐请你吃蛋糕。”

阿牙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人类世界的蛋糕。

啊，那一次！那一次最好笑了。

他跑去蝴蝶女王那里，女王送了他一双翅膀，于是他戴着鲜花编的头环，跑去给阮流姐姐看，却遭到了无情嘲笑。

姐姐说：“你的翅膀哪里来的？为什么是蝴蝶形状的？你的翅膀不应该是黑色的吗？这个怎么还是绿色的。”

他不屑道：“蝴蝶女王送的！”

他是一只以吸食血液为生的恶魔，他也记得婆婆讲过，在人类世界里，人类对黑暗避之不及，而他也恰恰代表着黑暗。可是阮流姐姐不一样，从他们取得联络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连在一起。

后来的日子，阿牙常常听到阮流姐姐身边的人讲阮流姐姐病得更严重，疯得更厉害了。她的老板总教训她。说她笨手笨脚，弄丢了什么货，她的同事再也没有喊她一起，只是在说她的坏话，嘲笑她是哑巴，长得难看，不会讲话……

阮流姐姐总是自己一个人。

某次，阮流姐姐忽然问他：“如果我不在这个世界了，而是去到了你的世界，你会不会带我飞？”

阿牙点头，“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去找姐姐，我们一定会见到。我当然会带姐姐飞啦！我的翅膀很大，我的斗篷很暖和，姐姐你就钻进我的斗篷里，我们可以飞得很高很高，这里的景色很美，只要我们去的不是最危险的暗流城。

我还要让蝴蝶女王也送姐姐一双漂亮的蝴蝶翅膀，然后我们躺在镇上的玫瑰园里，一起睡大觉。这样……我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看到姐姐哭了？

姐姐你不许哭了，我一直都会陪着你，你每天都可以看见我。”

阮流泪掉得突然，打在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模糊了几个字。然后她又突然笑起来，于是纸上多了这么几个字：“我确实每天都可以看见你。”

……

阿牙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飞渡巴士车上看见阮流姐姐的那天，自己会觉得熟悉，原来他早就见过她，在阿牙的梦中，他们是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阿牙起身望向阮流时，阮流看到阿牙哭了。她抹掉阿牙的眼泪，“你可是王族，最厉害，最坚强的恶魔。不许随便哭，这不也是你告诉姐姐的吗？”

阿牙突然紧紧抱住阮流，更如小孩子一般哽咽道：“阮流姐姐，你没有生病，也没有疯。你所看到的想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它们全部存在于我所在的世界。那些人类看不见，它是只属于你的能力。”

“阿牙，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们不是在飞渡巴士车上遇见了吗？”阮流同样揽住他。

“那……你还会离开吗？”阿牙问。

阮流笑：“如果尹也没有骗我的话，我再也回不去了，因为飞渡巴士车只走单向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阿牙问。

“这意味着，在人类世界里，我已经死了。”阮流说。

捉个虫。《暗流》还有三章就写完啦。

下本写《拨涛》，大概是一本放飞自我的平淡向扑街文，喜欢这篇风格的，可能不好食用。

但是！喜欢甜宠姐弟恋的可以康康《我臣服》，写完《拨涛》后，写《我臣服》。

后续还会不定期产出奇奇怪怪的脑洞向小短篇，挖坑必填。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山一的专栏~谢谢你们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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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