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军再度见到司村长和那四个孩子的时候, 司娓娓正在教他们防身术。mengyuanshucheng
司娓娓这姑娘虽然不是朝圩村人,但她姥姥姥爷是, 从十来岁的时候,司娓娓就来到朝圩村, 跟姥姥姥爷一直生活。
简单点说, 就是司娓娓成了留守儿童。
司爸司妈两夫妻进城打工, 结果钱没挣多少, 反倒是都有了外心, 吵来吵去离了婚, 司娓娓这个拖油瓶谁都不想要, 后来还是司爸会甩锅, 硬推给了司妈, 司妈也另外结了婚, 就把司娓娓寄养到了娘家。
但司娓娓却不是那种挨打受气的小可怜, 她姥爷会几手传统武术, 司妈不感兴趣,反而是司娓娓成了姥爷的小弟子, 在朝圩村里跟同辈的孩子打架那就没输过……
等到后来司娓娓考上大学, 在学校里参加的也是散打社团。
毕业了才找了份工作没做几天,司娓娓姥姥病了, 还是挺严重的胃癌。
司娓娓就辞了职回来照顾外婆……外婆过世后,外公受了打击,也很快过世了。
司娓娓却没走,干脆考了公, 以优异的成绩排名全县第一。
后来让她选,她就选了回朝圩村这个偏僻小村当村官。
村官这个活,那是体力脑力和嘴皮子都得跟得上才行。
司娓娓的各项素质,就仿佛是天生为当村官准备的。
看看,这四个孩子才让她教养了几天,那个精气神似乎都不一样了。
原先这些孩子都灰头土脑,眼睛里灰蒙蒙的看不到什么希望。
现在可好,甭管身上穿的什么吧,枯黄的头发梳得整齐,小脸小手干干净净,眼睛里都像画龙点了睛,有了神采,而且也懂规矩了。
看到王大军带着人来了,还知道停下打招呼,“伯伯好。”
王大军想起家里的臭小子,就要忍不住叹气,掏了掏口袋,掏出一把糖来,分给了四个小孩。
这大白兔,臭小子都吃腻了,可这些孩子呢,吃着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的就舔两口又给包起来揣兜里。
王大军把信交给司娓娓,“这是林刚和崔小强让送的。”
他一点都没觉得这信里能有什么重大的事儿,所以直接就交待起了公事。
“人这回带来了三个,都是壮劳力,带来了一对羊,三只鸡,两条狗,玉米和红薯,还有点粮食……还有两只猪崽子,一条小狗,大部分的粮食,船太小装不下,下回过来再带,这不,村里正修第二条船呢。”
道路不便,炸了路虽然保卫了村子的安全,可也阻碍了村民出山。要是能走陆路,开着越野车,这点东西,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但现在却要两三天。
多修几条船这也是之前商量过的。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周边几十里都没村落,这一大片河滩地,十分适合修出一个码头来。
目前村民里壮劳力不多,卫星村还在纸上,防御能力十分有限,碰上稍微多一些的流民就不敌了,再说也没必要硬拼。只要多修上两条船,平时泊在码头,万一真的碰上大股的流民,大伙不还能收拾细软上船跑路吗?
流民再厉害,还能空手游到水里跟他们打吗?
当然了,这是在初期,怂点无所谓,要是等人多了,肯定就不是这个方略了。
司娓娓接过信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跟王大军想的不一样。
林刚和崔小强虽说是两个宅男动手力不强吧,可是这两脑子瓜相当好使的。
林刚逻辑思维强大,总能找出计划里的漏洞,崔小强天马行空,鬼点子最多,虽说好多都不靠谱吧,但时有神来之笔。
能专门写封信给她,还不要王大军他们转达,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司娓娓不动声色地问,“王三爷爷给咱看了地方没有?”
这靠着河边修房子,肯定是有讲究的。
村里的王三爷爷,那就是个专门给人看风水的。附近村子里修房子,都是找的他,老爷子在村里的地位那是相当的超然,不过这几年村民们都搬出山沟,去了镇上和城里,老爷子也就没事做了,倒是有些落寞。
如今要动土破工,可不就用得着这位老行家了?
但老爷子八十来岁了,让人家爬高上低,受水路颠簸的罪,那肯定不行,好在当时还有无人机,把周边的地形都拍了下来,拿回去放给老爷子看,老爷子可以远程指点一番。
“看了看了,这是老爷子给咱画的图。”
司娓娓展开那张图,这是张打印出来的地形图,王三爷爷也与时俱进,拿红笔在上头标出了修村的位置。
那个地点离着河滩地有两三百米远,地势较高,背后有座山,跟司娓娓勘察过附近地形后想的差不多,只是朝向和规划有些偏差。
“好,就照老爷子给规划的开工!”
司村长当场拍板,四名苦力说干就干,十三岁的封大牛也卯足了劲儿干活。
当然了,司娓娓也不敢让他做那些背抬扛的重活,这些重活做多了会压身高,解放前好多老人个头都不高据说就是这个原因,至于另外三个小豆丁,司娓娓安排他们半天学习,半天做点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洗菜,送饭这些。
到了夜里,大伙全都睡在新规划好的村子里,虽说房子还没影,但篱笆墙是扎起来了,大伙扎起帐篷打开睡袋,在周边安排下捕兽夹,这一夜就凑和了。
司娓娓抽了个空,打开林刚他们写的那封信。
这一看,就愣住了。
阳平县衙后院内。
厢房里灯火昏昏,时不时有人出来进去。
而一道人影就站在厢房的窗外,看那个站姿,就写满了忧心和焦虑。
两个人从房内出来,脊背佝偻,垂头束手,却是走到那人影跟前,声音低沉。
“启禀三殿下,鄙人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站在窗外的人影,就是朝廷新派来平乱的三殿下。
三殿下和大殿下两个是亲兄弟,都是圣元皇后所出,而圣元皇后是当今皇爷的元配妻子,只可惜命薄早逝,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一个十岁,另一个才五岁。
皇爷后来续娶了冯氏,冯氏又生了两子一女,再加上其他姬妾,当今共有六子四女。
卫皇爷打下天下以后,就追封元配诸氏为圣元皇后,冯氏则是现任皇后。
因此卫皇爷的六个儿子里就有四个都是嫡子,立太子这种事,就变得十分微妙,因此朝堂之上还无人敢提这事,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母同胞,是天然的联盟,但即使兄弟同心,眼下的处境也有些艰难。
主要是卫皇爷虽然年近五十,却身板极为硬朗,才登基做了天子,后宫内时不时就有美人入宠,去岁就有两位小妃嫔生下两位公主,日后少不了还有更小的皇子出生。
而冯氏两子一女,二十岁的四皇子已经娶妻,十八岁的五皇子正在议亲。
冯皇后执掌后宫,尊为皇后,能为儿女带来的便利那真是太多了。
况且女子心细,给亲生儿子挑选的婚事都是能带来实实在在好处的,不像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们的婚事看着都是卫皇爷做主的,其实都是心血来潮,乱点鸳鸯。
至于几位殿下身上的职务和差事也是如此。
虽然大皇子三皇子都有些才干,可有那事半功倍的,能捞到巨大声望和好处的差事总也轮不着他们。
就比如这次南五县之乱,摆明了南五县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十室九空,流民四散,还有盗匪横行,就算三皇子能把这乱麻般的局面梳理得整整齐齐又如何,这一片既不是鱼米之乡,也没有金银玉矿,更不是文人秀士倍出的宝地,实在是鸡肋无味。
更不用说,南五县破败不堪,一穷二白,想要稳定局面,得花费多少精力心血?
户部给拨下来的粮草银钱,本来就大大不足,偏偏一问过去,就有无数的借口。
什么开国之初,国库空虚,各处都是要钱粮的,就这还是艰难筹措出来的呢……
最后三皇子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一些私产换得了些粮米,又收了大皇子一些赞助,这才能有了些底气,来到南五县这个混乱之地。
谁知道还没到地方呢,只在路上,就遇到了生死危险。
就在那个荒村,他只不过驻足不到半个时辰,随从送上茶水,他和亦师亦友的岑先生共坐对奕,岑先生先喝的茶水,他还暂时未动,就传来了不妙的消息……
原来荒村本不荒,是因为盗匪路过,将村民屠杀一空,还将尸首扔进了井水里。
那茶水,就是……
而那个负责提水的士兵,在事发之后,就服毒身亡,显然,这是个早就被收买好的奸细!
匆匆离开青羊村,他是逃过了一劫,可十几位接触过那水的士兵,和岑先生,都中了尸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岑先生喝的是茶水的缘故,不像士兵们急症暴毙,岑先生却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迁延至今。
如今两位经验丰富的军医都束手无策,难道说,他又要再失一得力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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