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殿下准备何时前去赈灾?”桑风禾思忱良久后继续问道。
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眼睛观望四周见无人看向他们,旋即便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什么时辰倒是不知道,但这坊间传闻是现如今的太子用药毒聋了之前的那个废太子祈元,按我说现下这个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做的每件利民的事我都怀疑其中有鬼。”
桑风禾蓦地听到这样的言语还有些怔愣,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接而诧异道:“之前那个废太子的耳疾对外不是对这缘由并未说些什么,为何你们会如此认为?”
那人举起面前的举杯一饮而尽,旋即一声喟叹声传来,他咂舌道:“不是也有人说那前太子失聪是老天爷的旨意,就看人们怎么信了,我倒是更倾向于前者,不知为何总感觉现下的太子给人一种虚伪的感觉。”
说完那人似乎酒醒了一般,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神色有些紧张,低声道:“今日和你说的话只是我心中的猜测,你切不可四处传播。”
桑风禾闻言微微颔首,一副了然的样子,旋即舒眉浅笑道:“公子安心,我定不会向外说的。”
那男子顿了顿,目光落到那身着青绿色衣袍的说书人上,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
桑风禾见那人扭了过去,也问不出什么情报,便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食肆。
她在食肆中呆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屋外的天色更加暗沉,时不时刮来寒冷的秋风,衣衫单薄的人们都缩着脖子在集市上走动着。
刚出来屋外便见春桃手里提着用纸袋包裹的烧鸡跑了过来,在她身前站定后大口地喘着气。
“夫人,如今天色不早,咋们该回府了,不然殿下该责怪了。”待春桃缓过来后,她仰头看向那略带昏暗的天空,缓声道。
“嗯,回去吧。”桑风禾微微颔首,顺着人流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赤红色的门前站着两个身着窄袖服装的侍卫,那侍卫腰间配着长刀,面容冷冽,一副冰冷严肃的模样。
桑风禾朝那侍卫微微颔首,接而提着裙摆走进府邸。府里一片静谧,她穿过假山一路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春桃双手提着东西紧跟在她的身后,不时像四周看去。
今日回来的确实有些迟了,以往下属们在酉时便都回到了府中,而现在已是黄昏了,着实有些晚了。
未等她走到屋中,一袭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站在亭子下,肩膀靠在雕有花瓣的柱子上,下颌线愈发清晰,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他的面容更加白皙。
[现下凑到他的面前定当会被他训斥一顿,要不就是还惦记着她的小命,傻子才和他打招呼。]
她脚步轻轻地,刚准备从他身后绕过去,突然,那黑色身影转了过来,目光直直地落到她的身上,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桑风禾心理咯噔了一下,转身面对着他,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殿下。”
自今早祈元掐她脖子之后,她便以殿下唤他。在她看来,就算是二人相敬如宾也不至于关系如此恶劣,他既对她连基本的尊重也没有,那她便也不必维持这种面子上的关系。
祈元朝她所在的方向迈了几步,脸上带着些许的冰冷。
那黑色的身影愈来愈近,动作间能闻到他那身上特有的雪松的气息,她心中心中忽地一揪,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眼睫微颤,静候着他的批判。
那雪松的味道更加浓烈,那袭黑色的身影距她仅有五寸,下一瞬,那身影便掠过她向后走去,颇有些逗弄她的意思。
她提着心缓缓松了下来,脸色平淡地继续向前走去。
春桃见状在身侧默默地看着她的神色,话语中有些犹豫:“夫人,殿下他……”
桑风禾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接而看向她缓缓道:“无事,我并未在意他的态度。”
春桃欲言又止,思绪片刻后还是决定闭嘴不言。
宫灯在高高挂着,桑风禾顺着小径走到屋中,房中并未点灯,因最近赈灾的原因,每个宫中都需缩减开支,人不在。自然就不需要点灯。
春桃向前几步,将买回的东西放到桌上,接而在烛台上点上火。一瞬间,屋子里亮堂了许多,火红的灯光照在桑风禾的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艳丽。
“春桃,将那药粉熬成糊状,切记不要太干。”桑风禾将桌案上的中药包递给她,吩咐道。
“是,夫人。”春桃福了福身,将那药包接过,转身快走了出去。
桑风禾叹了口气,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眼睛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思绪纷乱。
现下她来到这府中已经有好些时日了,那白夫人对她颇有些改观,这算是她来到这的唯一的幸事,但祈元对她的态度倒是十分恶劣,甚至于杀人灭口。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能引起他的杀心,眼下暂时也只能稍微躲着些他。
他对她像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带了些莫名的厌恶,但是尽管他对她如敌人一般,她也必须想办法治疗她的耳疾,只有这样她才能回去。
其实在原来的世界中,她并无什么牵挂的东西,她自小便在孤儿院长大,之后跟着位老先生学习重要知识,几年后便进入了中医院。
尽管她对之前的生活没有过多的留恋,但只有在之前那熟悉的环境下她才能感到放松。
她的眼神怔愣着,心中满是酸涩,红烛在眼前不断燃烧着,融化了的烛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下方的托盘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春桃右手端着一个青釉仰莲纹瓷碗走了过来,那碗中盛着一团灰色的粘稠物,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
春桃向前几步将碗放在雕有兰花纹的桌案上,轻声唤她:“夫人,药熬好了,您快些敷上吧。”
桑风禾从思绪中恢复回来,接而浅笑着站起身,在那桌案旁落座。
“好,今日多谢春桃的帮助了。”桑风禾朝她微微颔首,旋即目光落到那个盛着中药的小碗上。
“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春桃闻言微微低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桑风禾将那小碗拿在手中,举了片刻后蹙眉道:“春桃,将手帕拿来。”
“是,夫人。”春桃福了福身,将放在梳妆台上的粉色手帕拿起,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将那浓稠的中药厚薄适中地摊在手帕上,对准伤患处将那带有中药的帕子敷上,将帕子用固定住。
春桃站在她的身侧默默地看着她,眼里浮现出一抹崇拜的色彩来。
她轻笑一声,语气温柔道:“可想学中医?”
春桃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欣喜道:“真的可以吗?多谢夫人。”
桑风禾闻言笑了笑,目光落到她那充满笑意的脸上,笑道:“嗯,明日便教你基础知识。”
“多谢夫人。”春桃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周围笼罩着愉悦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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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黑瓦的屋舍在眼前整齐地排列着,街道上空无一人。越往里走房屋更加破烂低矮,甚至房檐上还长了些稀疏的杂草,破烂不堪。
屋子前方站着一个年轻俊逸的男子,那人身着一袭墨色的衣袍,腰间挂着一枚龙纹祥云佩,他眼神冷淡地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都按您的要求办好了。”侍卫从一间矮小破旧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凑到太子耳边低声说道。
太子微微颔首,眼里闪过一丝暗色,接而目光落到那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眼睛微眯。
一个约莫50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步伐有些缓慢,肥胖的肚子在走路时不停地晃动着,朝着太子的方向走去。
他脸上扬起一抹奉承的笑意,眼角皱纹显得格外明显,他向前几步弯腰拱了拱手,语气谄媚道:“太子殿下,该做的在下已经做好了,保证不会像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祈君曜眼眸微阖,眼睫微微颤动,并未回话。
那人维持着拱手的姿势,片刻后,祈君曜睁开眼眸,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旋即淡淡道:“嗯,下去吧。”
那人得了命令,立即转身退了下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吃人的虎豹似的。
“殿下,现在粮食均已发放下去,接下来该怎么做?”祈君曜身旁的侍卫继续道。
“接下来等着最终的结果便可。”他漆黑的眸子如同黝黑的深潭一般,冷得可怕。
屋檐上的瓦片破旧不堪,一个脸色蜡黄、面目黧黑的老妇女伸出那干裂粗糙的手接过那侍卫递过来的面粉,眼里满含笑意,感激道:“多谢太子殿下救济,若非是太子殿下,我们这些老百姓怕是已经活不下去了。”
那侍卫微微颔首,沉声道:“只要记住太子殿下的好便可。”
那老妇人笑了笑,声音粗糙而沙哑:“定会记得太子殿下今日的扶持。”
他转身走了出去,并未在多说些什么。
“这是太子殿下给的吗?”一个身材纤细、面色苍白的小男孩走了出来,接而抱住了那老妇人的腿,轻声问道。
“是啊,多亏了太子殿下,要不咋们一家之后的生活怕是很难保证。”老妇人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只可惜,要是这救济来得再早些便好了,如此你的母亲也不会饿死了。”老妇人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悲伤。
小男孩低垂着眉眼,眼里满含泪水,望向他身前拿着面粉的老妇人:“为何会出现旱灾,我的母亲都是因为旱灾被饿死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唏嘘道:“天灾无情啊,不过眼下咋们有了食物,便不会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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