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喜听到消息之后,木讷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期间李素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同样也不说话。直到“砰”的一声,张来喜直着身子跪了下来。
“娘啊,媳妇......”
他把头埋了下去,眼泪和鼻涕一起出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垮了下去。这不是李素第一次看见他哭,但是今天哭的和之前很不一样,仿佛所有的空气当中都弥漫着绝望的味道。
“你们怎么这样啊......你们当官的说抓俺来就抓俺来,俺从进货回来就想回家看看......那天下那么大的雨,他们都和俺说别回去了.....俺说,俺说家里没男人,怕俺媳妇害怕......”
“俺那天一早......就不该去早市的......来了那么多人,俺说什么都不信,说什么都不信俺...俺都说了俺没偷你偏偏说俺偷了。不就是箱子里有个石头吗.....俺怎么知道谁家的石头,也不是俺拿的.....”
“你们这些人,把俺硬生生关了这么多天......前几天不都抓到那人了嘛...还不让俺出去......俺本来家里过的好好的日子...虽然穷了点,但是俺能干啊...俺娘从小就告诉俺上头不亏待老实人呐...”
他说到最后,越来越激动,一边哭一边爬到李素面前。
“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说着他开始用手猛砸着牢房的铁门,哪怕是一双已经经过岁月打磨了多年的双手,此时随着一次次地下去,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迹不断在手中浮现,可哪怕如此,他也不曾放弃。
牢门里传来一道道凄凉又绝望的声音。
又过了很久,张来喜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跌倒了下去,仿佛也没有了声音一般,成为了一具尸体。
就在一切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
“不错不错,”李素伸手在胸前鼓起了掌,眼里带笑地说道:“不愧是最重要的角色,这种最好的戏份一定有有个能撑得住大场面的人来演不是吗?平心而论,你撑起来了。”
听着李素的话,张来喜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们都说知音难觅,从头到尾你们都很自信,压根就没准备观众的位置......但是幸亏,我很幸运,成为了你们的观众。”
李素见张来喜不理她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
“这场戏一共分为三场,第一场由你来扮演张来喜,拿着已经准备好的石头,准时出现在早市,好让值守的吏役找到,引得我过去。因为案件证据不足,于是只能将你关进大牢,于是你就有了最干净的不在场证明,毕竟你已经在牢里了。”
“第二场戏则是在丁府,由那个女人扮演丁家二少爷。呦,不得不说你们这个班子能人也多,高个子的女人很轻易地接下了这个反串的角色,演的我自己都没发现。可她运气差了点,那天我一早就准备了人包围了整个丁府,她也撤不出去,或者说她本来也没想走,因为后面已经没有她的戏份了,死活都无所谓了。”
“第三场戏,我们已经见到了。你在得知妻子和母亲去世的消息之后,在牢里贡献了精彩无比的表演,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把张来喜这个角色塑造成了一个可怜又无能为力的男人。”
张来喜依旧没说话,无论如何他似乎都不愿意开口了。这个时候彭运正好领着那个弄坏纱巾的姑娘走了进来,对着李素地分析赞不绝口道:“不愧是大人,虽然我根本没听明白,但是大人说的就是很有气势很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李素听着彭运的话偷偷白了一眼,但是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反而是主动笑着对那个姑娘说:“你这几天在司里还行吧。”
姑娘现在看李素还有些拘谨,点了点头:“大人,司里的叔叔们都对我很好。”听到这里李素也放心了,说:“好,那你进去指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之前你遇到的那个男人,一定得确定。”
后者再次点头,从彭运打开的门当中走了进去。
期间张来喜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姑娘走到他的身边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别装了,她看出来了。”
听到这话,姑娘的脸色猛地愣了愣。
她回过头,发现李素已经关上了牢门,眼神锐利地盯着她看。她不明白李素为什么会这样,连忙去扶住牢房的门:
“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我也关在这里。”
李素对着她的话根本不为所动,轻声道:“不要着急,我这就给你解释,你着急什么呢。我刚才只说完了三场大戏,还有一场小的没说呢。从张来喜家到丁府,这是戏台的转换,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把我这个观众顺理成章地送过去呢......”
“于是,你出现了。拿着这个纱巾登场了,如果没有这个纱巾我们根本不会去丁府,而这个纱巾又是由你剪破的。并且当时买过这个纱巾的家里可不止丁家一个,正是你说出了关键的线索,那个陌生的男人手里拿着风筝,于是我们才会快马加鞭地赶到丁家。”
“你就是这个作为线索般的人物吧。”
李素的话十分笃定,没有任何的迟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是这场戏的编剧吧。这戏一环扣一环,随时都会产生变化,所以一定需要一位灵活的编剧在外面,好让我们按照你们的规矩一步步走下去,甚至自己还是最单纯需要保护的人。”
听到这里彭运忍不住说:“大人,我怎么感觉你在编故事啊。你这个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怎么想出这么长的一段呢,究竟是为什么要引咱们到处走呢......并且他们把自己都整到牢里了......”
彭运说完之后,李素点了点头:“我本来也在好奇,为什么要采用这么麻烦的办法溜我们一圈,难道仅仅是对于戏剧的热情吗?”
“直到了昨天晚上我想清楚了,或者说是你们的计划出了问题。因为,你们当中有个人,抢戏了。”
听到这里,牢里的两个都不装了,女生更是直接骂了一句:
“那个废物,坏了我们所有的事情。”
李素一字一句地说清楚:“因为从始至终就没有观众的位置,我也是你们的角色......你们一早就物色好了演员来观察我,可偏偏出现了意外,我不仅没死还性情大变,你们怎么可以容忍不完美地扮演呢,于是你们直接删掉了那个角色......”
“你们一直都有观察的习惯,我本来以为张来喜家的洞是凶手来观察的,但是对了牢里的那个女人之后发现并不是。可偏偏怎么了,那个洞的高度竟然和张来喜本人对上了,那么的意思就是.......”
“张来喜,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扮演的角色。”
李素说完这些话,直直地盯着牢里的两个人看。
“现在还差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有个空隙,彭运立马补了上去:
“是的,还差一个在外面接应的。”
李素一听这话也是白了一眼:“.......还差一个杀人的,因为这个在林子里,那个在丁府,还有一个在牢里,那个没有戏份的配角不会登场,所以应该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色。”
“幕后的角色......”
一道没有听过的声音,从张来喜的口中说出。
“那自然不会被人发现了。”
“你其实说错了,你一开始就不是观众。因为这场表演从未是我们正式的登台演出,只是一场给大人们看的彩排而已。”
“真正的故事,其实还没有开始。”
“彩排还在继续。”
李素在心里骂了一句:“中二病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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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李素回家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彭运这个尾巴。
好吧,一米八五的尾巴多少有点惹眼了。
他跟在李素身后进正门的时候,侍卫伸手拦他,结果他直接狗仗人势般地开口:“拦什么拦,我是护送大人回家的。”
李素更是一阵无语。
侍卫跑到李素面前请求示意:
“大人,赵公子说不让彭运再进家门一步了。”
李素想起来赵亦乾就觉得好笑,面上淡淡地点了点。
“让他今天先进来吧。”
后边的彭运选择性地听了后半截,冲着侍卫说:
“听见没有,大人说可以进去。”
侍卫:“......”
两个人进了正门,往里走,迎面是一位婢女正在扫撒。李素稍微瞥了一眼,正是赵亦乾之前评价“人机”的那位。这几天李素见她竟然真的有点像,不是赵亦乾瞎说,并且疑似稳定刷新在花边或者寝室的门前一代,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人机姐接着跟了过来:“大人。”
“和厨房说一下今天晚上有客人来。”
彭运听见这话,立刻摆了摆手:“大人,末将受不起的啊......再说末将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都自家人别...”
“闭嘴。”李素发现自己说这句话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接着李素走到寝室门口,伸手拉开大门。只见屋子里此时已经放满了无数张白纸,上面写着差不多的字。
赵亦乾见李素来了,也不顾及身后的朋友,黑着眼圈说:“梦回了家人们。我好像恢复了自己期末周的记忆了。”
说着递了手里的杯子给李素:“这绿色的茶喝起来越来越苦。”
好家伙,李素有些惊呆了,这是把茶当咖啡来喝了啊。
女主是当时确定对方是凶手,于是才这样说的,故意按照对方的计划刺激他。
大概女主的性格是上班就好好上班,会有些心理吐槽。然后下班和赵亦乾想处会轻松一些,毕竟都是现代人,不想写的闷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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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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