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雪

期末排名在放假三天后就出来了。

简易对排名还是挺有期待的,但等程侯把年级排名发到群里的时候却迟迟不敢点开链接。

紧张是真的,他常年都在前十左右徘徊,发挥超常才能挤进前十,而这从未必了……

题难,考试时状态不在线,心里想这事儿。

果然,年级前十的名次班里只有一个排在第四的傅粼淇,然后是排在第十一的毕松衍。

前十,不,前二十连自己的影子都没看到,反倒是次次排在自己后面一个女生排在了19名。

当看到自己排名28的时候简易头上已经有个细细的汗,有苦难诉不怨天。

要怨就怨语文考题的阅读有关于家庭,看完后简易心里就不舒服,本来已经忘记的父母离婚,现在想起却格外显著,那晚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

直到数学考试时心思就已经不在卷子上了,简易做大题本就不那么细腻,这么一来,卷子上的划痕一道接一道耽误了很多时间,来不及检查对不对就接着做下一题。

那天,数学老师把最后一道称为重量级的大题发到班级里,让私下讨论,不明白再去问他。

简易当时的草稿纸还勉强能看清答案,每个班前五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数学讨论群,每次有难题的时候都会结盟求解。

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群里对答案的时候发现他不仅和大众答案不一样,而且过程从第三步开始一错再错。

简易心跳如鼓,像热锅上的蚂蚁本能感应到了恐慌。

他并没有跟宫露说,往常都是他主动跟母亲分享喜悦,宫露为他感到骄傲,而这次他不说宫露也没有主动询问,或许作为一个母亲,她都懂。

程侯作为班主任看到下降十几名的成绩,什么也没说,因为简易和时难一桌后,受时难的影响让程侯对他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前排名在简易后面的同学这次很多都排到了简易前面,打趣的调侃他;数学老师倒是有询问,告诉他不能心急。

哦,毕松衍和周雨傅粼淇等人主动献上了安慰,这倒是让他觉得没那么遭了……

1月16日,无风。

前两日北风呼啸甚至能吹折树杈,而今天难得没风。

虽然没风,但天气也不是特别好,看不见太阳,下午本该享受和煦的暖阳,现在却顶着满天灰暗。

简易不理解时难,时难每次约自己出来很少去吃饭,很少在人多的场合一起玩,只是在路上一直走啊走,有时候说说话,有时候什么也不干。

但他从来不觉得浪费时间,每次并肩走,都会让他有种和时难越来越没有隔阂的错觉,寒风刺骨,身边却有独属耀阳。

“我前段时间忙,每次都忘记问你,家庭还是你放在心上的坎儿吗?”时难中指和食指夹住烟,侧过头对着简易。

简易给时难点烟,看着时难吐出第一口烟才回过头,声音微哑的说:“还好吧,一开始想的挺简单,但后来发现不可能一直不放在心上,不打扰我生活。”

时难心安神定:“那就好。”

简易喉结滚动,双唇微张,想跟时难说更多的话:“其实,我爸对我挺好的。”

时难挑眉:“哦?哪里好了?我可是看见他扇你了。”

简易抬了下眉,解释:“那晚和我妈吵架可能是太激动了,但下手真的不重,是我没站稳。而且之前就是慈父,我小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时难似懂非懂,但看着简易的脸还是应了声“哦。”

简易这张脸在他和时难相处的过程中给了太多好处了,时难第一次看见这张觉得不爽,可能是这种美让他在男生身上看见了,但他不以为然,白净的脸他见过太多了,可相处这么多月,时难对这张脸越发着迷。

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在没遇到简易之前,时难认为这是女孩的标配,但当特征长到简易脸上,时难又何曾不感叹。

温柔的人配柔情的脸,绝了。

简易眨眼:“我这段时间都没去看过我爸。”

时难问:“为什么不去?”

简易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他这样是属于跟妈妈的,但宫露没有不让他去看他,但简易还是心有余悸。

这期间他是有跟父亲聊过的,父亲说他自己挺好的让他跟宫露好好生活,想他了可以来看看。

简易觉得父亲不是特别想让他去看他。

时难见简易不语,别过头看简易,简易看着地面,心事愁愁的。

“你自己你父母是因为什么争吵离婚的吗?”时难偶然问。

简易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想来绝对没有恶意,如实回答“不知道。”

一缕东风把话捎到时难耳边,时难叹气:“有时间的话还是问问吧。”

“我有跟你说过我爸妈的故事吗?”

“现在说吧。”

时难发现今天的简易各位话唠,但正好寂寞,听听也不耽误什么。

简易为开始讲长篇大论而做好准备的舔舔嘴唇,感触的说:“我爸和我妈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妈还是个大姐大呢,我爸是个好学生。”

简易皱皱鼻子,为父母的巨大反差叹口气:“我妈一眼就相中我爸了,但我爸觉得我妈不务正业,不像好人。后来我妈趁着长假就去练习了书法子,课也花大价钱补了。”

“我妈就开始追我爸,说她可以为他而改变,然后我爸被我妈感动了,不顾家里人反对一直谈到了结婚。”

简易为曾经长久的感情沾沾自喜,告诉时难:“我妈年轻时候很招摇明艳的,她衣柜里一堆我爸妈那个年代的时髦衣服,现在都没扔,应该留着是一种怀念吧。”

那个年代的时髦应该是夹克衣,染着颜色的斜刘海,画着烟熏妆吧?时难仔细回想简易妈妈的样子,在她眼里,她是一个顾家的贤妻良母,看到她的第一眼“人妻”两个字就浮现在眼前。

时难的母亲是偏执的事业女强人,不像简易母亲那样温婉,时难母亲高高在上,在公司怎么样时难不清楚,但在家总是吩咐保姆,稍微晚一点做完饭都要挨一顿骂。

他对简易母亲印象很好当然不单单因为这个,而是在十六七岁的年级,染着显眼的头发在别人眼里是不务正业,而简易母亲却摸摸他的脑袋,诚实的夸一句“真酷。”

很难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差,为爱改变这么多,最后还是婚姻破碎,时难为她感到可惜。

他们早就停下了,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简易真心提问:“你说——为了爱不惜一切,值吗?”

时难皱着眉,看着身边枯木,小吸口气,认真道:“呵,你得看那个人为不为你买一辈子单了。”

“怎着?你喜欢谁?”时难双臂搭在长椅靠背上,别头看着简易,眼里露出些许期待。

措手不及的反问让简易一愣,尬笑说:“哈?我能喜欢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问问而已。”

时难笑笑不语。

“那如果有人不惜一切的喜欢你,你为那个人买单吗?”简易的问题接二连三。

时难回答的安静利落:“不会。”

“为什么?”

“喜欢我是他的事,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干的。”

“那你不会觉得对那个人有所亏欠吗?”

时难猛的转身看着他,眉毛皱成一团,不可置信的说:“你是不是傻逼!我凭什么要对不喜欢的人搭上一辈子?”

时难觉得可笑,挑逗他:“有所亏欠?你去答应周雨啊,她不是喜欢你吗。”

简易目瞪口呆,无措道:“不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时难切了声,有些不愉:“自己都做不到还反过来问我,少找不痛快了。”

“哦。”简易有些失落:“错了。”

时难瞪着他,嘀咕:“我看你就是缺爱。”

简易听到了:“……”

时难顿住,他没有恶意,这只是平常骂人的正常语言,但现在对简易说好像就有点刻意性针对。

他听到简易用干涩的嗓音开口:“可能吧。”

“哎,没那个意思。”时难不知道怎么解释。

简易心里难免不好受,但为了不让时难多想,还是笑着说:“我知道,没事的,也还好吧。”

天,越来越暗了。

“简易啊——”时难长叹口气:“只要他们还爱你,这个家就没散,因为还有爱,懂不懂?”

简易积极点头:“你说这些我都明白。”

时难的唉声叹气让简易心里泛起涟漪,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沉稳,反而魅人从而听起来更爽,像电影里那些修为高深的妖精,说一句话就把人迷的神魂颠倒,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时难的一番说辞让简易感到属实不易,时难不会安慰人,更不擅长跟别人讲道理,反而现在。

时难的话都不是凭空所言,都是有道理的。

“我得走了,有时间回家联系。”时难站起身,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易看着时难高挑的背影逐渐痴迷,背影越走越远,然后只剩简易一个人。

天,下雪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