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卡套里，男人昳丽漂亮的桃花眼带着浓浓笑意，仿佛要透过这摄像机看向人心底，娄书把绳绕了绕，确保把男人地脸遮了大半才把工作证递给男人
“你的工作证，实验服在21号柜子里，刷工作证就能打开，一二三楼你都能去，我平常在五楼工作，你需要找我的话发邮件。”
吃了男人带的小笼包，娄书穿白大褂的手也慢下来了一点，也能择了空提醒一下男人
什安垂着眼睛，身位落在了娄书背后，因此看见了男人细窄的一截腰，一闪而过，却让什安印象深刻
太瘦了
这人哪里都是瘦的，一张细窄的脸上，白得惹眼的肌肤染下了不健康地青灰，眼睛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唇色极淡，可能是没喝太多水，起了细碎地皮
比起什安只矮了半个头，身量却比他窄了不少，手腕突起的骨头光是看着感觉就能把人膈死
说句不好听的话，感觉都不用什安动手，这人就能自己把自己养归西
没有得到男人回应的娄书转过了头，拎着口罩就要带上去，只露出一双淡灰色的瞳孔淡淡地看向什安
对上男人的眼睛，什安别好工作证后勾着唇角应道：“好的师傅，你不在三楼吗？”
“三楼是付研究员的项目，他出公差去了，还没有回来，我替他一段时间，等他回来你就跟着他一起。”
“原来我们研究所还能出公差呢，我还以为进来了就不能出去了呢。”
黑色边框眼镜下藏不住男人一双眼睛，浅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小小一个什安
“说不定呢。”
娄书没有想吓唬人的想法，这对他来说不过是给人提了个醒罢了，至于别人怎么想的，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跟着人上了三楼，什安最先闻到的是极淡地血腥味，虽然空气中更加明显的是消毒水味道，但是对于血腥气格外敏锐地什安来说根本无处可逃
穿着蓝白相间保洁服的阿姨正在拖地，大桶的浅蓝色液体置于墙角，什安快速地扫了一眼，应该是泡了84的消毒水
地处理得干净，墙边却还是残留了几滴暗红色的印记
血迹，大量地，喷射状的血迹，目测是被枪杀，子弹穿过脖颈动脉造成的大面积喷射状痕迹
什安的眼睫毛动了动，目光落在面前身姿挺拔，面色如常的男人身上
看来这研究所的水比自己想得还要深，至于娄书……
再等等吧……
走到付成的办公室，娄书就被一旁脸色发白的付成助理拦了下来
“娄工，这办公室你就先别进去了，三楼项目的所有资料都已经转到资料室了，你直接去过去调取就好了，而且老板让你布置好工作以后去六楼找他。”
不能进去？
娄书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地想法，藏在口罩下面的嘴巴微微颤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资料室。”
资料室就在办公室的不远处，娄书带着人进了资料室，看似平稳地脚步后面，只有什安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的不安
付成？深泰的高级研究员之一
看起来跟娄书的关系还挺好的？
什安默默地琢磨了一下，也没敢走神太久，怕被男人发现
挑出了几份项目进程表给什安让他自己琢磨以后，娄书就要离开
“师傅，早点回来，我还有不懂的要请教你呢。”
资料室向来少有人踏足，空气中萦绕着淡淡地灰尘味道，狭小地通气窗倾斜下了一小片地金色，不巧，恰好落在了什安身上
娄书看着男人隐在阳光下看不清表情的脸，顿了顿，才回道：“嗯，我知道了。”
上了六楼，吴远已经等在走廊里了，几乎是娄书刚到，老板的声音就通过天音准确无误地响在六楼
“你们两个，进来吧。”
楠木制成的办公桌前，老板矮胖地身躯背对着两人，淡淡的烟灰弥散在空气中，看了一眼吴远，娄书目光带着询问
结果得到是同样不解的眼神
“你知道我今天叫你们两个上来是干什么的吗？”
娄书不屑地猜这猜哪的，又或者说，他今天有点急了
“不知道，老板您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什安那边我还没安排好呢。”
腥红的烟头掐灭在了水晶烟灰缸里，老板的语气中染上了哑意：“今天凌晨三点半，付成偷偷潜回研究所，试图携带三楼文件离开深泰，被天音发现，实行枪决了。”
果然……
心里的不安得到了确定，娄书说不上来是放下了心还是又重新吊在了嗓子眼
吴远咽了咽口水，浑身上下的不安化成了实质，让坐在他一旁的娄书都明显感觉到了
“付成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是啊，你们说说，付成他，为什么要背叛深泰呢？我对他不够好吗？深泰对他不够好吗？”
椅子转了一圈，娄书对上了老板阴狠地眼睛
眼睫毛垂了垂，娄书没有说话
幸好，老板也不需要他们两个人的回答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一经发现还有人和付成一样试图亦或者已经背叛忤逆深泰的，下场自然也会和他一样。”
“对了，娄书，我记得你的那个项目应该还差一个小年龄的试验品吧，刚好，付成家的小姑娘才五岁吧，人已经给你放五楼了，你这个项目快收尾了吧，不要让我失望啊小娄。”
后槽牙微酸，娄书嗓子哽了一下才回复道：“嗯，我知道了，保证不让老板失望。”
吴远侧目看了一眼娄书，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离开办公室时，背后是老板阴恻恻地一句话：“付成这个傻子，真以为把人藏起来就好了？天真了……”
是警告，是对研究所剩下的两个高级研究员的警告
不允许失控，不允许背叛，不允许离开
电梯里，吴远站在娄书旁边，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付霜是在哪里被找到的吗？”
娄书放在口袋里的手捏紧了指尖，抬着头，是方方正正地电梯顶，像是牢笼紧紧地压在娄书心脏上，他没有搭理吴远
习惯了自说自话地吴远不在意地继续道：“在云市边境，差一点就出国了，但是啊，你说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呢……早知道当年……”
当年？
娄书已经不会去幻想太多的想当年
下了电梯，娄书始终没有再回过头搭理一下吴远
那个父母双全，妻女幸福的中年男人，也是深泰最能拿捏的男人
娄书想，反正自己就要死了，就不要再连累别人了……
五楼的项目，吴远不应该碰的……碰了就彻底离不开深泰了
娄书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老板放手一半的项目给吴远，为什么要答应老板带新人
还有，还有付霜要怎么办，这个办满月酒时，娄书还抱过的小姑娘，她要怎么办？
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娄书身上，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为什么他还不死……
逃避，娄书甚至寄希望于死亡，宁愿死亡也不愿意去承受这些，说他是懦弱也好，胆小也好
娄书实在是没办法了
死了就是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管疗养院里的母亲，五楼上那些的哀嚎，他也遭了报应，死后下了地狱也好
转身进了洗手间，随便找了一个空隔间进去，娄书脱下了口罩，坐在马桶上，头仰靠着墙，天花板的白炽灯照得他眼睛疼，泛起了红
雪白的汽车停在了门口，娄书不小心撞上了男人的肩膀
“娄工？不好意思啊，你看着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啊？”
刚刚结束实验地娄书头还涨着，对上付成染着汗的脸，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双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文件时，手心被塞进了冷硬地U盘
眸子一缩，娄书看向男人眼底地不安与恐慌
短短两秒，娄书沉默着接了过来
后来，这个U盘让娄书避开了天音的监控，登录上了外网，U盘内部的文件他却没来得及看
想来，付成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只能寄希望于娄书，可惜的是，娄书也没能发现他的隐晦
那个U盘……
娄书不是没尝试过打开，却被一层一层地密码拦了下来
留给成年人独处的时间是不多，尤其是在深泰，娄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把拉到下巴口罩重新带了回去
放了水，推开门，不巧，正好撞上了男人含笑的眼睛
“师傅？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巧？
一个原本在三楼资料室的男人，不在三楼上厕所，跑到一楼卫生间来干什么？
看明白了娄书眼底不加掩饰的质疑，什安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无辜
“这真的不能怪我，是二，三楼厕所坏掉我才到一楼来的。”
坏了？
怎么就那么巧呢？
娄书沉着一双眸子，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错开什安的肩膀冷沉着离开了
叹了一口气，什安快步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六楼是按了什么制冰机吗，怎么人一去六楼走一趟就又变成了雪人
“师傅，刚刚有一个数值我看不懂，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师傅，中午你想吃什么啊，我可以做。”
“师傅，你说我做咕噜肉怎么样？”
得，这回连吃的都叫不住人了……
抬起头，雪白的天花板看得人眼睛痛，什安却轻蔑地啧了一声
保洁部今天都快忙死了，也不知道那个傻缺的，把厕所弄堵了，整整疏通了三个小时才清通
至于罪魁祸首嘛，就是一个装着泥沙的塑料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