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瘫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闷地疼。她已经这样躺了四五个小时，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全是未回复的消息。

「安然，你在宿舍吗？」

是孺固。

她手指动了动，想回，又觉得疲惫。

五分钟后，宿舍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安然？”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

她没应声，但门还是被推开了——孺固有她宿舍的备用钥匙，是上学期她情绪崩溃时硬塞给他的，说“万一我又死了呢”。

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关东煮，白雾在冷空气里散开。

“猜你没吃晚饭。”他说。

安然没动，只是侧头看他。

孺固也没催她，只是把食物放在桌上，然后在她床边坐下，从书包里抽出一沓纸。

“今天数分作业，我写完了，你要不要抄？”

安然终于动了动嘴唇：“……你明知道我不会抄。”

“嗯，所以其实是来给你讲题的。”他笑了下，抽出笔，“反正你躺这儿也是躺，不如听我讲两道题，分散下注意力。”

安然没说话，但慢慢转过身来。孺固也没扶她，只是把作业纸摊开，推到她面前。

“这题挺有意思的，解法很漂亮。”他指着其中一道，“你试试？”

安然听着题目愣了几秒，脑子还是木的，但熟悉的数学符号像是一根绳子，一点点把她从情绪的泥沼里往外拽。

“……这里用泰勒展开？”她小声问。

“对，但展开到第几项？”

“二阶？”

孺固摇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试试三阶，会有惊喜。”

安然皱眉，在心里，慢慢推算。

孺固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偶尔在她卡住时提示一句，但绝不插手。

宿舍里只剩下孺固代替安然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和关东煮淡淡的香气。

过了很久，安然突然说：“……我解出来了。”

“嗯，我看到了。”孺固笑了笑，“你比我想的快了五分钟。”

安然听着答案，忽然觉得心脏没那么疼了。

孺固把关东煮推过来：“趁热吃。”

她咬了一口鱼豆腐，热汤滑进胃里，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一点。

“孺固。”

“嗯？”

“……谢谢。”

他低头整理作业纸，语气随意：“不用谢，下次我卡题的时候，你也得救我。”

安然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夜色沉沉，安然已经不记得这是孺固第几次像唯一真神一样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