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怎么一个接少爷的也没有?”
“都死哪去了???”
萧七少爷一回院子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一路只他自己两条腿走回来就算了,怎么回了萧府,也每个人出来吱声?
“萧二十四?秋生?萧十一?萧子夜?”
“今天还有谁值班啊?出来见见少爷!”
无人应答。
落寞晚风吹过少爷的脸颊,留下了一地的沉静。
“唧~”小海东青正在幸灾乐祸,而后反手就被少爷捏住鸟头,拽了出来。
幼隼声音弱了下去:“唧……”
示弱意图不要太明显。
“什么情况?萧二十四拉着人都去团建了?怎么不跟本少爷说一声?”少爷眼睛盯着海东青发问,活像是在等着幼鸟口吐人言回话。
团建还是他从季宕那里学来的词。
“……”此乃小海东青送给少爷的沉默。
突然,少爷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出现。
“那是什么?”
萧铭辞迅速收手,要把鸟塞进衣袖,可惜萧渡还是快了他一步,动手时用了内功,不但把幼鸟抢了过来,还害得少爷“嘶”声作痛。
“父亲!”萧铭辞顿时紧张。
萧渡此刻正打量着幼年的海东青,聪明鸟一向懂得在强者面前装乖巧,萧渡拿着转了几圈,没看出太大问题。
但看着儿子如此着急的反应,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再次发问:“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萧铭辞分外痛恨自己武艺不精,不然他也能直接动手从父亲手上抢回来。
可惜他不敢,若是让父亲意识到自己很在意这只海东青,必然又拿来“教育”自己。
而作为教育工具的小海东青,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可恶!没人来接他就算了,怎么还把父亲摇来了!
等等……父亲不会轻易过来,该不会是萧二十四出事了吧!
萧铭辞呼吸逐渐错乱,偏偏他这副变化被萧渡看得清晰,被萧渡误以为是因为手里的海东青,眸底潜藏的恨意开始翻涌。
“说话!”萧渡加重了语气。
“是我新买来的宠物。”
萧铭辞掌控不好自己的情绪,回话时也带着怨念:“倒是父亲好生清闲,还愿意来我院子里叙旧。”
“你在埋怨我不常来看你吗?”
“不敢,只是叫父亲把这鸟儿还给我,我最近玩得很欢心,别乱动我的玩具。”
少爷扎心的形容说完,小海东青都忍不住“嘎”了一声。
萧渡见他说这话,又觉得这幼鸟似乎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玩意。
“它叫什么?”
“谁会给一个不长久的玩意起名字。”萧铭辞贴心地带了声冷哼。
“唧唧!”小海东青弱弱抗议。
“是吗……”萧渡的脸色开始缓和,萧铭辞以为是自己的话术起了作用,正要开口把小海东青要回来,可下一刻,萧渡竟然把捏着幼隼的手抬高,五指也用上了力道。
小海东青被挤压得发出哀嚎。
“父亲!”
“你自己都说了,这是不要紧的玩意,那就不该露出这副惹人耻笑的模样。”
“秋生可跟我交代过,你这破鸟,可天天都被你塞在怀里宠着,没个分寸。”
小海东青抻着脖子奋力挣扎,却因为这番行径,让萧渡回想起了刑室里的王丙。
一样的愚蠢,一样的不肯臣服。
萧渡内心怒火再次沸腾燃烧。
“不行!我可是才……”
我才把它找回来啊!
萧铭辞的话连一半都没说出,便被萧渡打断。
“我说过,不听话的东西,不许留着!”
一瞬间,幼隼被撕成两半。
“不!!!”
萧渡却不罢休:“还有你的暗卫。”
萧铭辞的悲伤都来不及酝酿,震惊先一步来取代他的反应。
“暗卫?”萧二十四?
怎么还有季宕的事?
果然季宕不在和父亲有关!
“我就不该给你机会,你真是不会管教你的暗卫,做出一连串的荒唐举动。我已经替你教育过了。”
看着萧铭辞惊恐混杂难过的脸,萧渡方才在刑室被顶撞的怒火终于歇息,这么多年来的忍让临近爆发,竟然让他收获了不少痛快爽意。
活该。萧渡恶意加深。
眼看着这儿子快要没用了,也让他尝尝自己“血肉”分离的痛苦。
萧渡最爱用让人目睹鲜血的方法施以惩罚。
让深爱的情侣看着对方死去。
让忠诚的友人不得不操刀背叛。
唯有身心共同带来的折磨,才能叫萧渡满意。
但萧铭辞毕竟还算有用,现在也不到能丢弃他的时间,萧渡拍了拍衣袖,自顾自免去了对萧铭辞肉身的伤害。
“你不能动我的东西……”萧铭辞颤抖着去捡海东青的尸体,这是他头一次去捧别人的血。
“你不能……”
“我是你的父亲。”说完,萧渡便好心情地离开了。
院内的少爷听到一阵树叶声作响,脑中的神经突然紧绷。
“萧二十四!”他以为那声响动是暗卫回来了。
他猜的的确不错,就连悄声就职的暗卫都没想到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可惜,来的人并不是萧二十四。
“萧十二,见过主子。”
是其他的暗卫。
萧铭辞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丢脸:“萧二十四呢?”
“他在刑堂。”萧十二乖乖回答,并送上最要紧的情报,“统领正在那里等您。”
而后,一具幼鸟的尸体被扔到萧十二的怀里,少爷匆匆忙忙跑出院子,只剩一句嘱托留在原地:“帮少爷看好它。”
看好?
尸体要如何看好?
萧十二腹诽了一句,学着将幼隼捧在掌心。
幼鸟的死相很难看,和以往被处理掉的暗卫一样难看。
只是没人会为后者发声。
“是,主子。”
不过是隔空应答。
……
听到父亲说管教过暗卫时,萧铭辞心中就已经涌上了不好二字,可惜当时的他腿脚不受控制,没办法速速赶来暗卫营房。
萧十二的出现提醒他该惦记的人还未归来,少爷便一步不肯停歇地奔了过去。
他实在是不放心,父亲口中的管教,究竟是哪种程度的管教。
萧二十四还活着吗?
还是已经半死不活,或行将就木?
他见过无数种模样的季宕,可以上联想中的每一种可能,他都不愿看到。
他只想看到生机盎然,如春天一般精彩的季宕。
牢房里,季宕瞳孔失色。
萧子夜并没有把他关进惩罚用的水牢,甚至刚刚来看过他,言明刑罚中只是罚俸,并无禁足,这间牢房并没有上锁,萧二十四如今还是少爷名下的暗卫,若是缓过了劲,记得去少爷的院子重新报道。
但季宕有些听不得少爷二字。
他心想,少爷?开什么玩笑?
那宝库能被打开,王丙能被抓住,不久是因为少爷给递了钥匙吗?
说什么交给他没问题……说什么之后便相信他就好……
骗子。他怎么就无条件相信了萧铭辞?是这些时日的相处给了错觉吗?可他分明很清楚,萧铭辞本质就是个不计后果的熊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谁都能哄骗……
他怎么敢把这种事交到少爷手里的?
麻木快要将他吞噬,他想试着去顺从心底的呼唤,试着去沉睡。
可他听到一声飘忽不定的呼唤,正从远方为他奔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听不清那呼唤喊得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冲破意识的封印。
不可以真的沉睡。
【萧二十四!】
〖萧二十四!!〗
[季宕——]
突然,暗卫直起了身子。
“额啊……”意识回归,随之而来的便是满身的疼痛。
原来他不是不疼,而是真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奇怪,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喊我?”
季宕没听清到底是谁在喊他,又是喊得什么,但随着最后一声呼喊,他发现自己必须醒来。
而眼前,是满脸写着担忧的少爷。
季宕颤颤撑着身体,和一道铁门相隔的少爷对望。
牢门并未上锁,可少爷没有踏进来的想法。
季宕扫了眼牢里的布局,觉得是小少爷的洁癖在抵抗。
口中不免发出一声嘲弄:“主子如今前来,是终于得见我落魄的模样,前来嗤笑的吗?”
他还是原谅不了萧铭辞把钥匙交给萧渡。
既然做不到,那一开始又何必承诺。
“萧二十四,你在说什么狗屁的东西?”萧铭辞一句话便注意到了他的称呼,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
可季宕的嘲讽还在继续,好像一股脑要把心底的不痛快发泄干净。
“您何必震惊,您不就是这般待我的,也是我天真愚钝,枉信了您的说辞,竟真的以为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任务,会去顾忌下人的死活。”
“您可是主子,哪有主子要为奴才让路的道理。”
“萧二十四!”萧铭辞生了火气,“说人话!”
可季宕在冷嘲热讽完后,脸色收得如寒冰一样冷。
他看着少爷急躁的追问,心底竟想着,再信他一次。
多么可笑,直到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他还是觉得此人可信。
连他自己也想欺骗他自己了。
“不就是您把钥匙给了家主,把王丙交到了家主手上,害得我落到如今境地吗?”
“您是非要我把自作自受说出来才开心?”
“王丙?”萧铭辞傻眼,不知道这人怎么和季宕嘴里的形容挂钩的,“你在说什么鬼?谁把他交给父亲了?王丙不是在白落生家里待得好好的吗?”
季宕心突然猛烈跳动一瞬。
但记忆里死去的王丙又不是假的,他明明亲眼看着萧渡把人杀死。
季宕觉得还是亲眼所见更为可信。
他的直觉总是让他走错路。
“事到如今,您还要骗我取乐……”
“萧二十四!”萧铭辞忍无可忍,“本少爷申时一过便带着箱子去了白落生家!你有病吧,你怀疑谁不好怀疑本少爷?你是被打傻了吗?我怎么可能骗你!”
一记重锤敲击着季宕的脑子。
如同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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