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传言不是假的,校草真的和校花在谈恋爱啊。”
“你们尽然还当她是校花?不过是和她妈一样,不然靳远能和她在一起?”
“没想到校草也是个看脸的人,好失望啊。”
朝暮沿着跑到的内侧跑,靳远就跟在操场的外沿。
依着他的长腿,不过是快走的速度,就能很轻松地跟上朝暮。
这一年的秋风,温柔的像是情人的一个吻,它吻过树梢,吻过河流,也吻过少年少女的脸颊。
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是附中的校裤,明明是简单纯粹的样子,但是他却用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浓烈的心意。
他要做她的骑士,捍卫她的一切,在他守护的世界里,她可以自由奔跑,无所顾忌。
朝暮无暇顾及别人目光,跑了一千多米,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了,腿越来越沉,快要拔不起来了。
靳远察觉到她差不多到极限了,却并没有喊停,反而略严肃地说:“朝暮,既然站上了跑道,就不要放弃,实在跑不动就用走的,我陪着你。”
他递来一瓶草莓味牛奶,“喝点甜的,我们再继续跑。”
朝暮停来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拼命呼吸,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靳远自然而然将手放在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哇,校草好温柔体贴啊,为什么跑步的不是我?”
“你去跑校草压根不看你!”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被叫家长啊。”
“和校草谈恋爱,别说叫家长了,把我祖宗叫来都行。”
待朝暮缓过来,才察觉到背上那烫人的温度,顿时耳朵发烫,赶忙挪开一步躲开来。
“谢谢。”
她打开牛奶仰头喝起来,喝完了,靳远又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走瓶子,朝暮的目光就跟着他宽大的手掌移动,愣了神。
现在的她居然已经会习惯了靳远的好,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会想要逃离。
后半程,靳远陪着她,用和乌龟差不多的速度跑到终点。
结束后,靳远领着她去休息,人群都自动给他们让了路,像是欢送谢幕退场的男女主角。
冯起峥乐呵呵地凑上前:“远哥,你可真会出风头啊。”
靳远瞟了一眼,仿若未闻,徒留冯起峥在那傻笑。
果真红颜祸水啊,远哥的眼里都已经没有他了!
朝暮:“我去下洗手间。”
朝暮离开后,靳远眼里突然看得见冯起峥了,回头说:“快到饭点了,你先去食堂打饭占座吧,给朝暮多打点肉。”
“.....”冯起峥一脸怨妇样,“那远哥你呢?”
“我在这等朝暮。”
哎,他已经从失宠沦落到被贬为丫鬟了。
朝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一群男生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抽烟。
她只看了一眼就准备走了,其中一个长相有几分女相的男生朝她喊道:“校花,过来一起玩玩啊。”
她只稍稍顿了顿脚步,并未搭理。
“切,装什么清高,不过是和她妈一样的货色而已。”
“不知道有没有把她妈的手段学得十成十。”
“至少学了五六分吧,不然能把咱学校贵为校草的人物拿捏地死死的?”
身后是哄闹的笑声,朝暮拐过了弯依然能清晰地听见,她下台阶的腿突然发软,差点栽在地上。
那些人提到了她妈妈,他们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朝暮跌坐在台阶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她家里的事情传开来?
那些人那么面生,也许都不是和她一个年级的,难道她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久未等到朝暮回来的靳远寻来时,远远就看见台阶上呆愣坐着的人。
靳远一边走来,一边顺手将手里的空瓶丢进了垃圾桶,“怎么,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
她像深陷在无边的沼泽中般,猛然听见靳远的声音时,像是拉住了救命的绳索。
抬头看向少年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难以成句,“靳远,现在....我家的事.....学校是不是传遍了?”
原本站姿慵懒的靳远猛然正色起来,连着人看起来都严肃了很多,他知道这事朝暮迟早会知道。
“是有不少人知道了。”
原本快要挣扎出沼泽的朝暮,像是被人当头按了一下,越陷越深。
靳远在她身边坐下,微微伏身,观察着朝暮的表情。
他的心像是被绳索渐渐勒紧,失去跳动的能力,只觉得疼痛。
“别人的嘴,我们管不了,我们始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朝暮忽然截停他的话,“别人可能会当成是玩笑话,但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少女面带泪珠,颗颗滚落,却一下下砸在少年的心脏上,本就犯疼的心像是被浇上了热油,窒息濒死。
“我知道。”
少年深深地望着她,她在那双眼里看见了很多情绪,心疼,珍视,爱护.....却唯独没看见怜悯。
“我知道你每天上学前要帮你妈妈把早饭做好,晚上回到家还要帮你妈洗衣服;我知道你每个礼拜六要做公车去市里的进口超市买红酒,因为你妈妈爱喝,我也知道你妈妈曾经因为你把牛排煎糊了而骂你是‘废物’;我还知道你妈妈曾经在一个雷雨天把你赶出门,害你淋了一个小时的雨;我更知道你所有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的,你妈妈从来没为你买过一个蛋糕。”
少年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秦朝暮,我知道很多很多,不光知道你的,还知道你妈妈的,所以我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你和你妈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若说有什么是一样的,那就是你们都姓秦。”
人如飞鸟,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可以栖息的树梢。
而在这个深秋里,她像是跋涉过了千山万水,闯过了戈壁荒漠,终于在一片绿洲里找到了一棵参天大树。
那棵大树粗壮笔直,枝繁叶茂,一根树枝向天而伸,像是在邀请她的停靠。
靳远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还知道多少?
一时间,千言万语汇聚成了泪珠,她哭得更凶了。
靳远无奈,抬手轻轻帮她拭去脸颊的泪水,“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我知道我不会安慰人,但我的话好像也不至于惹你哭吧。”
他的指腹带着酥酥麻麻的热意令人心颤,朝暮抽泣哽咽道:“你...不会...看...不起我?”
靳远忽觉有点好笑,曲起食指点了点她的鼻梁,“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看不起你了?”
朝暮摇头。
“看不出来就是没有!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靳远又补充:“不管别人看见的你是什么样的,我看见的你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这四个普普通通的字被靳远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多了些温柔之意。
朝暮已经渐渐止住了哭,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惹人心疼。
所以当她看着靳远时,靳远第一次觉得毫无招架之力,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将人圈进怀里轻柔安抚,只能转过脸不看她。
而朝暮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闪躲,抓住靳远的手,强行给他回正的身体按下了暂停键。
“靳远,你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少女细碎的刘海被风卷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她吐气如兰,双眸如含秋水,柔的能溺死人。
靳远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渐渐将双手攥拳,可乱了的呼吸依然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他问:“有多独一无二?”
朝暮思索了片刻,指着天空说:“这天上每天都会有很多云,但每一朵都不一样,你说哪个最独一无二?”
靳远静静看她,平静无声。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连天空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的答案,因为在我的天空里,只有你这一朵云。”
十八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人闯入过她的人生,可这个少年不仅闯进来了,还掀起了惊涛骇浪,叫她如何忽视,怎么忘怀?
靳远花了很久去解读她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发现了她喜欢他的蛛丝马迹,但还是不太确定。
枫树渐渐染红,在这有几分黏腻的气氛里,突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冯起峥老远就扯着嗓子喊:“你俩搁这坐着干什么呢?饭都快凉了!”
喊完,他又自己嘀咕起来:“真是操碎了心,还得来喊两个祖宗吃饭!”
~
食堂里,冯起峥吃得战战兢兢,他总觉得远哥好像很想刀了他。
难不成两个人吵架了?可看看秦朝暮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吃饭啊,又不像是吵架。
看样子,谈恋爱的果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他得远离。
从小到大,朝暮经历过的不如意事多如牛毛,所以即便一开始她忧心过谣言之事,可想通之后,她也就无所谓了。
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就行了,她不需要活在别人的话语里。
她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上学,打工,日子过得充实。
而靳远也在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里一直陪着她。
很快,就迎来了南洲附中的期中开始。
附中的考试一向独树一帜,尤其是期中,期末的考试,格外受重视。
考试的试卷,是附中请隔壁市的重点中学出的,而考试时考场也是无人监考的。
学校会在考前的一天安排好考场,考试时,老师就来发个试卷,结束了,来收个试卷,这其中,考场的任何事,都没有老师监管。
再好的学校,也是不缺乏作弊的人,总有人带上各种小抄进入考场,考试时传纸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朝暮从来不作弊,也不帮别人作弊。
考试时,她连头都不会抬一下,只专心在自己的试卷上。
这次的数学卷很难,不少学生哪怕交头接耳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教室里细小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朝暮被试卷折磨得有点头大,整张试卷,基础题就没有几道,更多的都是发散性题目,理科一直是她的短板,看来这次会是她有史以来考得最差的一次。
她转头看向两排之隔的靳远,看到对方不停地在草稿纸上演算,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人跟人的差距这就显现出来了。
靳远的理科一直都很厉害,这次的考试应该也不会难住他。
也许是朝暮看得太久了,久到靳远身边坐着的石家俊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石家俊用笔敲敲桌面,小声喊道:“远哥,别写了,人朝暮快成望夫石了。”
靳远笔尖一顿,闻声抬头看向朝暮,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演算题目时的凝重神情。
朝暮被抓包,赶忙低头装作继续认真答题,不一会,一团纸掉落在她的桌面上。
谁传小纸条不小心掉到她的桌上了?
她四下张望时正好撞上了靳远的目光,靳远抬抬下巴,朝暮立马心领神会。
-----哪题不会?
什么情况?靳远这是要给她作弊?
她立马朝着靳远直摇头,表示她不作弊。
靳远又一块纸团飞了过来。
------都不会?
朝暮赶忙拿笔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然后团一团,丢回去。
------我不作弊!
感叹号被加粗又加粗,靳远都能想到她会用什么语气说这句话。
不禁笑弯了眼。
石家俊没脸没皮地歪过身子说:“远哥,你也帮帮我呗,我连题目都读不明白。”
靳远:“读不明白,查字典。”
石家俊被噎了回去,心里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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