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以健听得糊里糊涂,“什么,什么找我?”
韩多朗的无缘怒气还没发泄完:“我是说我不会找你,不会!管你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我都不会去找你,因为是你自己走的!”
“哦。”谈以健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她声音小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谈以健满脸写着疑惑,白天还笑眯眯的,到晚上怎么就多愁伤感起来。
韩多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心里为姚馨难过,为姚馨不值,看到谈以健之后,又感念自身,但她和谈以健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管他走不走的,又不需要对她负责。
韩多朗不是个爱哭的,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眼泪就经常控制不住,觉得丢脸,又转身飞快的眼泪擦干净,嘟囔着:“我在发神经。”
再转过来的时候,面前递了一方浅蓝的手帕来,“擦擦吧。”
“你怎么还带这个啊。”韩多朗噗嗤笑出了声,“我只在电视里看到人家随身带手帕呢。”
这人的情绪怎么变化的这么快,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已经先笑起来了,谈以健伸手给她擦眼泪,有点无奈的说,“我也只在电视上看过,情绪转换这么快的人。”
“你是觉得我哭得不够久吗?”韩多朗说,“我告诉你,我要真哭起来,一天都不带停的,你下次别惹我了。”
“是我把你惹哭的吗?”谈以健停下了手,细细的看着她。
韩多朗又跌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里,茫然无措,话都忘了说。
他也是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拇指略过了手帕,触到了她的脸,在那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那你应该告诉我。”他说。
韩多朗不由自主的问道,“告诉你,又怎样?”
“任你罚我。”他哑然开口,在摸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时,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
突然,楼道的感应灯灭了,他们陷入一片黑暗里。
黑暗本该让人胆子更大一点,更无所顾忌一点,对谈以健却恰巧相反,他陡然清醒过来,退缩的收回手,而韩多朗感觉到那只手的离开,飞快在空中一抓,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就是这样,老是让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好像他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抓也抓不住。
好像她永远都没法真正靠近他。
这一次,也只是运气好。
她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人呢?
但她现在没法去考虑这么多,她着急忙慌的嘱咐:“谈以健,你记着,就算有一天你要走,你也不要突然消失,你要提前和我说,知道了吗?”
谈以健还没有回答。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楼道的灯又亮了。
韩多朗依然握着他的手腕不松,谈以健清清楚楚在她脸上看到了在意,“你听到没有?”她再问。
“喂喂韩多朗!”却是徐侠正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的,“公共场合,干嘛呢你!”
林朝已也在一边,神色有些冷,“发生什么事了?”
韩多朗顾不上他们,只一个劲的问谈以健,“嗯?嗯?听到没有?”
谈以健终于轻轻点了头,“好。”
韩多朗松了口气,放开他,“好了,走吧,回家吃饭。”
“我等下就过去。”谈以健转身进了屋,很快关上了门。
屋内,他靠在门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似乎还留着一圈她的温度,还有心跳,也太快了。
徐侠正搭着韩多朗的肩膀,贼兮兮的笑着:“发展挺快啊朋友,你已经把他拿下了吗?”
“拿你大爷!”韩多朗白了他一眼,努力保持着镇定,又问朝已:“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我晚上不饿。”林朝已轻轻摇头,说:“多朗,已经高三了,你真的要抓紧了。”
韩多朗笑眯眯的说:“我知道,我请了楼下的状元给我补习呢。”
“楼下,状元?”徐侠正惊讶的捂住嘴,“我去,那小子那么厉害啊。”
“他给你补?”林朝已皱着眉,“你确定是补习吗?”
“不是早恋?”徐侠正问。
韩多朗瞪大了眼睛,嚷得更大声,“胡说什么呢你们,我可是很关心我的学习,不夹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认真!严肃!”
其实,韩多朗心里是有些飘飘然的,就刚才的那一会儿,她感觉到谈以健和她之间有些小火花,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喜欢,但至少,是比从前更进一步了。
为此,她对今后的补习就抱了一些私心的期待。
可惜,韩多朗自己的话很快应验,因为她的补习真的是完完全全认真和严肃的,没有浪漫没有心动没有暗自欢喜,少女的怀春在现实面前粉个稀碎,小火花也飞快灭成了烟灰。
首先,韩多朗的腿已经好了,但谈以健还是说送她上下学,本来韩多朗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接着很快发现,他真的是为了节省韩多朗的通勤时间,并且在车上,他可以抽查她的复习,最多的就是背课文背英语单词外加背数学公式,询问她的进度后再给她安排计划。
谈以健恢复了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他们之间除了学习其他任何事都零交流,一句废话都没有,连在她家饭桌上讨论的都是韩多朗的学习进度。韩父韩母是完全信任谈以健的,他怎么说就怎么来,而且听到他说自家孩子基础有资质也不错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乐开了花。
韩多朗很快体会到了状元的威力。
韩多朗很快得了高三学生的通病:缺觉。
自习课补眠到下课,周令把她摇醒,递给她一瓶酸奶:“你真能睡啊,我不叫你你都能睡到放学吧。”
“那样再好不过。”韩多朗有气无力的咬着吸管。
“不过你最近成绩进步飞速啊,数学都开始及格了,哪位大神指点你的?”周令腆着脸过来问,“能让我见见呗。”
韩多朗嫌弃的推开她:“不成,他就收我一个学生。”
“这么拽。”周令随即又点点头,“现在好的补习老师是难找,而且多少都有点怪癖。”
怪癖?韩多朗想想谈以健,他的怪癖就是太认真负责吧,包接送,还不收费。
嗯,自己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对了,你下周日有空吗?”周令说,“我哥他们有表演,要不要来看?”
“这么就有演出了?”韩多朗替周余高兴,“看来上次比赛的结果不错啊,有人签他们了啊。”
周令却不耐的摆摆手:“往事就别提了。这次,也算是个演出吧,免费的,不过他们有好好准备,我哥还说他自个邀请你呢,他没说吗?”
“我这两天手机都放家里,且关机。”韩多朗说,“明天要月考啊。”
“月考现在算啥,天天都在考试。”周令道,“适当的放松也是很重要的,你考虑一下。”
韩多朗不是不心动的,要知道高一高二,还有之前的九年义务教育,她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每天和朋友一起玩是最开心的了,突然一下考试念书占据了她的全部时间,她根本没法适应的那么好。
如果不是因为有谈以健,只怕两天她都坚持不下去。
晚上补习的时候,韩多朗就准备和他说这事了,现在冠上了老师的名头,韩多朗还真有点怵他。
可是等她一张卷子写完,谈以健却趴在桌上睡着了,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很沉。
韩多朗把水笔放下,笔帽也没合,望望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也难怪。她有点口渴,还想吃点东西,又生怕吵醒了他,只好又埋头写作业。
快十二点了,韩多朗也直犯困,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在作业本上点了好几个来回,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是该送客洗澡睡觉了。
可是,旁边的人还睡得那么熟,韩多朗单手托腮看着他,“谈以健。”声音是极小的,有些呢喃的意味,不是要叫醒他,像是故意显得亲密似的,“谈以健,谈以健,谈谈谈谈谈以健。”
她笑了几声,又大着胆子凑过去,用极轻的声音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回家吗?”
却没想到,谈以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你说什么?”
韩多朗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抽身回来,“没什么,你该走了。”
“卷子写完了?”他伸了个懒腰,“睡得还挺舒服。”
“写完了,明天再改吧。”韩多朗急急的说,又想起来那件事,“哦,谈以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
“就是,如果这次月考我达到目标名次,下周日,我能不能和朋友出去玩?就两个小时。”韩多朗飞快的说。
朋友?谈以健装作不在意似的问,“是徐侠正还是林朝已?”
这两个都不太好,徐侠正自不必说,林朝已走哪儿都招帅哥,韩多朗又要心猿意马。
“不是,是我同桌。”韩多朗说。
哦,她同桌是个女生,但很快谈以健又想到她那个同桌哥哥,不会跟他也有关系吧,还没问,韩多朗又撒起娇来:“求求你了谈老师,我就去那么一次,很快就回来的,我不会耽误复习进度的,行不行?”
谈以健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小猫的爪子在挠他,不知道韩多朗是不是也对其他人这么撒娇,怪自然可爱的,他脸上的情绪倒是一点看不出来,“那,等你月考完再说吧。”
“好!”这一听就是答应了,韩多朗美滋滋的,她对这次月考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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