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一过，医院的其他科室陆续上班，急诊科的医生病人压力也减少了些，苏柳去看路易淮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路易淮住院时间满打满算也有一个月，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治疗，路易淮腹部伤势恢复的不错，张医生也通知他，已经可以出院。

路易淮出院这天，依旧是程硕几人来接的。

得知路易淮可以出院，几人很是激动，秉承着即使出院也要注意伤势的原则，他们甚至给路易淮准备了轮椅。

看见他们带着轮椅进来的时候，路易淮紧皱的眉头就没松懈过。

“做什么?”

“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决定推着你回家。”程硕还为自己这一想法沾沾自喜：“怎么样?我们这回考虑的周全吧。”

“……”

他只是腹部受伤，又不是伤了腿走不动。

路易淮不语，只是默默拿出手机拨通蒋旭的电话。

蒋旭动作很快，在接到路易淮电话时候，就立马开车赶了过来。

程硕问：“淮哥，你不坐啊。”

路易淮撇他一眼：“自己留着坐吧。”

“……”

路易淮出院时候，苏柳在做紧急手术，下午手术做完之后也一直在忙，连晚饭都没顾得上。

等到晚上八点，科室几个医生结束探讨病人的长期治疗方案，苏柳回到办公室，刚在转椅上坐下来，就看见了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了个保温餐盒。

苏柳拿过来，打开一看，熟悉的两菜一汤加饭后水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苏柳这会儿才想起拿出手机看，微信里，路易淮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13:13

【路易淮：出院到家了】

17:11

【路易淮：记得吃晚饭】

18:32

【路易淮：不回?】

【路易淮：还在忙吗?】

19:16

【路易淮：让人给你送了晚饭过去，忙完了记得热一热再吃】

苏柳几眼看完了这几条信息，引用了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rosy：出院也要注意保护伤口，按时吃药，最好饮食清淡】

路易淮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看手机等着她的消息，她这话刚发出去，他就秒回了。

【路易淮：嗯，忙完了?】

苏柳打好的字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手机屏幕就弹跳到了路易淮打来的语音通话。

苏柳犹豫了两秒，还是接通了。

“看到桌上的给你送的晚饭了吗?”

“嗯。”

“凉了吗?凉了就热一热再吃。”

苏柳没回，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尝了尝，他保温效果做的好，在餐盒外面还弄了个保温袋，这么久了，温度也还好，是温热的，能吃倒也不用热了。

苏柳将手机听筒外放放在旁边。

“温热的，还能吃。”

“嗯，行。”

苏柳本来还不是特别饿，但刚吃了两口，食欲就被打开了，有种越吃越饿感觉。

路易淮听着她吃饭的声音，问：“这次味道怎么样?”

苏柳随意评价道：“嗯，还行。”

路易淮在那头笑了声：“那是这次的比较好吃，还是我前几次做的好吃。”

苏柳吃饭的动作停了停：“这次不是你做的?”

“不是，今天公司有点忙，没空出时间，让人去餐厅打包的。”路易淮以为是她在控诉自己，笑着说：“下次我做。”

语气莫名来的宠溺。

但其实苏柳只是觉得，这次的菜与前几次的菜味道相差不大，在听到路易淮那话的时候，还有些好奇。

味道这么像，就连辣度都合了她的口味，这竟不是一个人做的。

苏柳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在注意他前面的话，“你刚出院就去工作了?”

路易淮说：“有点事，紧急处理下。”

苏柳默了默，“注意休息。”

路易淮好心情的“嗯”了声，“先吃饭吧。”

电话挂断后，苏柳想着一会儿还得值夜班，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深夜，与外面寂静的黑夜不同，医院始终灯火通明，夜班的工作强度总是要比白班大些。

值班医生身子再怎么疲惫，脑子也要保持清醒高度专注，时刻注意病人情况。

苏柳一整晚的专注，在天边泛起鱼白肚时，渐渐松懈下来。

苏柳站在洗手池前，弯着身子掬了两捧凉水扑在脸上，让自己得到了片刻的清醒，她抽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水渍，一边往外走，一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在走廊上，正巧碰到了刚到医院的叶萧，两人停下来搭话。

“还没吃早饭吧。”叶萧将手里买来的早餐递给苏柳。

同一科室里关系较好的同事，值班时互带早餐也是常有的事，苏柳接过了叶萧带的早餐，“谢谢师哥。”

叶萧浅笑：“不谢，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

苏柳打车回到公寓，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刷了两个视频就慢慢睡了过去。

苏柳睡得很沉，途中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按了接听，不知道来电是谁，也没怎么听清那头说的话，草草的应了两声，就又睡着了。

一直到晚上快七点，窗外天色暗下，苏柳才睡饱觉，从被窝里伸出手伸了个懒腰，下意识想要摸出手机看时间，却看见屏幕上方显示的“通话中”三个字。

苏柳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路易淮，通话时长长达四小时。

“路易淮?”

“在，睡醒了?”

“我……你。”苏柳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连带着说话都是语无伦次，不知道要怎么说，“我睡着了，你怎么不挂电话。”

“不想挂。”

“……”

苏柳挠了挠头发，“你打电话做什么?”

总不能就听她睡觉吧。

路易淮轻笑一声：“忘记了?”

忘记……什么?

本来就没清醒，现在更懵了。

路易淮简言意骇：“一会儿和周霁川他们一起吃个晚饭。”

路易淮出院，程硕提出来的聚餐庆祝。

苏柳想起，几小时前，她睡得沉，接到电话只听着里面乌拉乌拉的说话，说的什么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原来是说的这个。

苏柳问：“我也去吗?”

话说回来，不叫她去的话，路易淮也就不会打这通电话了。

路易淮反问：“不想去吗?”

“没有，那……几点去啊?我刚醒没收拾，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等着你。”

“那餐厅地址发给我吧，我一会儿收拾好了，就过去。”苏柳下了床，又默默补了一句：“我尽量收拾的快些。”

“不急，你先收拾，等会儿我过来接你。”

“……嗯。”

通话结束，苏柳手机就收到了电量余量告急通知，手机即将关机。

“……”

苏柳着急去给手机充上电，就怕它下一秒就黑屏关机了。

早上回来，因为太累，苏柳就只匆匆洗了个澡，这会儿也快速洗了头。

苏柳头发生的好，一头秀发不长不短，就在肩下点，发丝柔软顺滑，没一会儿就将头发吹的差不多干了，只剩发尾还有些湿润。

苏柳一直没有把头发全吹干的习惯，趁着这个时间，她就护肤简单的化了个妆。

苏柳没花什么时间挑选衣服，换好衣服时候，她摸了摸发尾，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她直接将头发顺到一边，编了个麻花辫。

等着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苏柳就给路易淮发了消息。

路易淮近乎秒回过来两个字，“在楼下。”

苏柳不禁想。

他早就到了?还一直等着，没消息催促。

二月的风虽不像正冬那样刺骨，但还是带着凉意，苏柳走出公寓门时，感受到那阵凉风，也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在她出来时，路边一辆黑色雷克萨斯便被人按响了声。

苏柳直直走去坐上了副驾，行云流水系上了安全带，然后她就注意到了路易淮**裸的目光。

“怎么了?”

“没事。”

他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蒋旭说的话。

“有个让两个人快速升温的技巧，女生上车，忘记系安全带的时候，男生就可以帮忙，制造近距离，扰乱女生平静的内心。”

嗯，听的时候就知道不靠谱，现在一看果然是不靠谱。

挽挽是医生，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上车就系安全带。

车里开了暖气，苏柳一上车就感受不到刚刚在外面的凉意。

路易淮开车很稳，苏柳听着车里播放的音乐，有些陌生，她想换一首她听过的。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伸手切换了下一首。

下一首，再下一首。

为什么?这歌单里的歌她都没听过，她一直觉得自己曲库还是很深的。

苏柳放弃挣扎时，路易淮有些好笑的说：“想听什么在手机里换。”

然后就这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苏柳。

“密码，0621.”

苏柳迟钝的输入密码，换了一个自己还算熟悉的歌单。

前面的歌戛然而止，换了首风格全然不同的歌。

苏柳正想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屏幕闪烁程硕来电。

苏柳看向路易淮，路易淮专注着开车，“接一下，外放。”

“哦。”

苏柳按了接听，也点开了外放。

刚一接听，那头程硕就开口问：“淮哥，到哪了?”

路易淮只说了两个字，“快了。”

苏柳想了想那个餐厅地点，好像……也没怎么快吧，他们现在这里过去都还得二十分钟，但那人说个谎还一本正经的。

程硕还就这么信了，偏头对旁边人说了句：“快了。”

“淮哥，那我们开始上菜了啊。”

“不急。”

“……”

“哦，好。”

苏柳忍不住想要笑，无声笑了下，还被路易淮抓包了，眉梢扬了扬，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在自己唇边竖起了手指。

似乎在和她说。

嘘。

别笑出声，露馅了。

苏柳抿唇，无声说：看路。

程硕突然问：“对了，淮哥，苏柳来吗?”

路易淮看了苏柳一眼，没作答，这下还认真开着车。

苏柳不解。

程硕更不解。

“喂?喂?！哥?淮哥?路易淮?！”久久没得到人回答，程硕产生怀疑，喃喃自语道：“我手机坏了?怎么听不见声。”

“淮哥！你听得见 吗?”

害怕路易淮真听不见，他甚至扯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喊。

然后也没得到路易淮的半分回应。

苏柳嫌程硕声音太大，将手机往边上移了移，在程硕还想继续喊的时候，苏柳忍不住出了声。

“来了。”

苏柳来吗?

来了。

“他在开车，不太方便。”

路易淮看着前方道路，嘴角却因苏柳的话弯了弯。

苏柳的回应换来了那头的沉默。

好半响，程硕才支支吾吾的说：“啊……好，好，那啥……你们开车慢点，不……不着急。”

“嗯。”

“那，我就先挂了啊，不耽误你们开车了。”

苏柳还没开口，程硕说完就这么挂了。

“……”

苏柳将手机放了回去，“他是被我吓到了吗”

路易淮：“是吧。”

然后，沉默了一首歌的时间，苏柳忽然想通点什么。

“路易淮，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回答程硕的话，就是让她开口说话。

路易淮承认，“是。”

是不是故意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