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指尖蘸着墨绿色药膏,在豫王溃烂的断骨处轻轻涂抹,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勾魂的罗刹。
“王爷可知‘以骨续骨’之术?”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柳絮,
“药王谷秘典记载,新骨若要与旧躯相融,需取生辰相克之人的腿骨,以活人鲜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
豫王猛地攥住她手腕,眼中闪过惊怒:“你是说要用……”
“嘘 ——” 沈清伸出食指按住他嘴唇,鲜红蔻丹与苍白皮肤形成刺目对比,
“城外乱葬岗每日都有新鲜尸首,不过是些无主之人。”
她凑近豫王耳畔,呼出的热气带着草药的腥甜,“王爷若嫌不够鲜活……”
话音未落,王府外墙传来瓦片碎裂之声。
沈清起身推开雕花窗,夜色中三道黑影正与王府侍卫缠斗。
“来得正好。” 她望着为首那人腰间的陈家令牌,嘴角勾起毒蛇吐信般的弧度,
“这三个北狄细作,生辰与王爷命盘相冲,最是合适不过。”
豫王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被突如其来的兴奋冲淡。
沈清从袖中取出淬毒银针,“待取下他们腿骨,先用‘蚀骨散’褪去血肉,再以王爷的龙血为引……”
她转身时,凤冠上的明珠扫过豫王脸庞,“不出三月,王爷便能重跨战马。”
三更梆子响过三巡,豫王府的琉璃瓦上掠过两道黑影。
陈岳山腰间的陈家银蝶令牌撞上飞檐,发出细碎的清响,恍若前世沈清咽气前咳出的血珠。
他望着喜堂内烛火摇曳,指节捏得发白 —— 今日便是来取豫王性命,为小妹报仇
雪恨。
“哥,看清楚了,那穿喜服的就是豫王!”
陈岳海攥着带血的匕首,袖口露出与陈家双姝同款的狼牙纹身。
他们从沈妙那得到消息,血洗豫王府,既是为妹报仇,也是向天下彰显陈“锄奸” 的义名。
喜堂内,沈清正替豫王缠绕绷带,忽闻檐角异响。
她抬头望向梁上倒挂的黑影—— 这两个蠢货,竟不知自己早已在他们苑中下了 “**散”。
“王爷且看,” 她抬手掷出三枚透骨钉,“这便是陈家引以为傲的‘双雄’。”
陈岳山挥刀劈开暗器,却觉手腕一阵酸麻。
沈清的笑声混着血腥味飘来:“陈家妹妹临死前,可是哭着喊着问‘为何是我’?”
她缓缓起身,凤冠上的珍珠簌簌而落,“今日便让你们明白,陈家不过如此!”
豫王握着沈清递来的□□,断腿处传来的痛楚被复仇的快感冲淡。
弩箭破空声中,陈岳海肩头绽开血花,踉跄着撞翻百子图屏风。
“原来沈妙说的都是真的……” 他捂着伤口后退,烛火照亮沈清眼中的寒光,“你果然与豫王狼狈为奸!”
“沈妙?” 沈清冷笑,指尖抚过豫王腰间的虎符,“她不过是想借你们的手除去眼中钉。”
陈岳山的刀架在她脖颈上时,她甚至懒得躲避,“可你们忘了,我才是最清楚陈家暗桩的人。”
窗外传来晨钟,陈岳海望着满地尸首,忽然想起沈妙承诺的 “英雄美名”。
可此刻豫王府的鲜血浸透青砖,他们非但没能报仇,反而成了沈清弑兄的帮凶。“你……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她将令牌抛进火盆,“曾经的灭门之债,我要你们陈家满门来还 —— ”
豫王看着沈清在晨光中染血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女人比北狄的狼崽子还要可怖。
沈清捏着陈岳山脸颊,指尖沾着的血珠滴在他衣襟上,宛如绽开的红梅。“狼狈为奸?”
她歪头轻笑,“可曾听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当年你妹妹跪在我面前乞命时,也是这般骂的。”
陈岳海被铁链拖行时,“沈清!你以为豫王会信你?他迟早要卸磨杀驴 ——”“嘘 ——”
沈清用帕子按住他嘴唇,“王爷只需知道,我能让他重新站起来。至于你们……”
她抬眸望向天井,阴云正缓缓遮蔽月光,“不过是药王谷‘活骨散’的药引罢了。”
两名壮汉抬着青铜药鼎走入偏殿,鼎中蒸腾的雾气混着朱砂与麝香,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清揭开鼎盖,露出底层码放整齐的人骨 —— 那是她暗中搜集的陈家旁支骸骨。
“还记得这味道么?” 她抓起一把碎骨撒在陈岳山身上,“你祖父当年就是用这种药,把敌军将领的骨头熬成了膏。”
陈岳山盯着鼎中翻滚的血水,忽然想起儿时偷看过的陈家禁术《血骨经》。
原来沈清不仅熟知陈家秘辛,更将那些阴狠手段用在了他们兄妹身上。“你…… 你早就投靠了豫王?”
“投靠?” 沈清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汁,缓缓浇在陈岳海伤口上,听着他的惨叫声勾起唇角,
“我不过是在算 —— 陈家双雄的腿骨,究竟能不能接上王爷的断肢。”
她转身时,喜服下摆扫过满地碎骨,“若成了,王爷欠我一份天大的人情;若不成……”
目光落在陈岳山惊恐的脸上,“不过是多两个死人罢了。”
豫王倚在廊柱旁,听着偏殿传来的哀嚎,忽然觉得这桩婚事远比想象中划算。
沈清既能替他除去陈家隐患,又能治好腿伤,至于手段是否狠辣 —— 在铁血沙场打滚的人,岂会在乎蝼蚁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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