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知穗,她便摘下了面纱,反正殿内也再无人了。这样简直不要太自由了,就像在师傅殿中一样可以无拘无束,索性光着脚跑到书架旁找几本书看看,侍弄侍弄花草。从窗缝望出去,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师傅身边,能摘下面纱自由的呼吸,能去胡塞的湖边看看,水是不是很清澈,月亮是不是格外亮。
从书架上翻下来的书,大多数都是关于塞外和南疆的,还有很多民间趣事,在书架下丢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一一翻看,又瞧见了楚娘整理的那本花草养护记录,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要实操一番,殿内的草木正好能用来试试。
几乎每一棵都研究过后,找了一棵有缘分的便开始动手了,先前帮师傅养护草药,她从来都是糊弄糊弄,浇点水忍它自生自灭,时不时还揪叶片撒气。
对照着楚娘的方法,她开始铲铲土,减减枝浇浇水,再仔细对照着研究研究,植物之间肯定有共通之处,有机会找莫叔拿些种子,也可以自己种些草药出来。
“咚!”门被大力推开。
惊得她回头去看,赵靖言愣在门口,反应过来她才扔掉手里的工具和书本,迅速将脸捂了起来,赶紧往书案那边躲,赵靖言愣愣的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喂,你,你怎么不敲门?”她躲在纱帐后翻找着面纱,可书案上全是书,翻来翻去都没有面纱的踪影。
看着纱帐后的身影在不停的翻找什么,他笑了笑,瞥到床边地下的一方丝绢,就那样被她扔在地上,自己却在书案上疯狂的找。
“你?”
“你什么?你看到什么?”安念慌张极了。
“都看到了!”你光着脚在殿内乱跑,满地的书籍和渣土。
“我,我不是有意的。那,那你会在意吗?”赵靖言一定是看到了她脸上没有疤痕,算不算欺瞒呀?会不会杀头呀?安念的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纱帐外没人回应,却听到他的脚步声。
赵靖言走到床前俯身捡起地上的丝绢,信步走来,隔着纱帐看着手里的丝绢。
安念看着一帐之隔的人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在他再次抬脚时,安念慌乱的冲出来,还有些不习惯的扭捏着,不停的想遮住脸,不敢去看他。
“我,我是骗你们的好了吧,我的脸是没事,我…”
讲了半天话才发觉赵靖言没有动静,她安静下来抬头去看他,他手半抬着,她的面纱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眼里全是惊讶,还有些不敢相信。安念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难道不该是像其他人一样,满眼迷离吗?她敢确定,赵靖言从未见过她的真容,自然不可能认出她来,那他是中了另外一种邪了。
“怎么了?”安念摸摸自己的脸,很不自在。
他却愣了半晌才稍稍释然,舒了眉头,将手里的纱绢递给她,“本王要去看望陆少将,想着带王妃一起前去显得对陆府看重些,毕竟他也是因本王才伤的。”
见他没提她骗人的事,反倒笑意盈盈的,安念也换上了笑容,不过仔细一想他刚刚好像叫她一起去看陆成嵇!
“不…”
“不…”
两人同时出声,又说了同一个字,安念觉得好好笑,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两人都戴着遮面一样。转念一想,难道赵靖言面具下的脸也是完好的吗?随即盯着看了好半天。
被这么盯着看,赵靖言也没有在意,微微偏了偏头,“不过,考虑到王妃也有伤在身,便不必同行了。”
“好好好!”安念巴不得不去呢,她本来就是要拒绝的,被赵靖言看到脸上没疤痕之后定不能还装模作样戴面纱了,要是这样见了陆成嵇,岂不马上露馅。
“知穗,知穗!”安念冲院子里叫喊着。
知穗急急忙忙从后殿跑过来时,一进门便愣在了原地,张着嘴看着安念说不出话来。
安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先前骗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啊,王妃?”知穗依旧愣愣的,但心里确实很激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好了,我骗你是我不应该!”她走到知穗身边,伸手拉她。
没成想却扑了个空,知穗直接跪倒在地,兢兢战战的,以前王妃戴着面纱行事作风都很亲切,现在这么美的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倒让她很是惶恐,“不,奴婢怎能受得起王妃的道歉!”
安念将知穗的生分看在眼里,大概是突然的变化让她猝不及防吧,只好无奈将她扶起来,“我叫你来,是想着我身体还未好全,你安排安排,让兰夫人陪王爷去陆府走一趟。”
“兰夫人?”知穗疑惑,咱不去为何还让别人去。
“对呀,兰夫人是大家闺秀,又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给王爷的,她去也能给足陆府面子。我伤未好全,实在不便。”
“不必!”赵靖言眼里全是不耐烦,直接抬腿就走。
他就没见过那个妻子愿意别的女子与丈夫同行的,竟有些生气,他说不必她同行,她就当真不愿去!怕见到陆成嵇吗?
“那怎行?”安念一把拉住他,挡在身前,面对着知穗,“还不快去安排,叫兰夫人收拾的庄重些,王爷说陆少将受伤都是因为王爷的缘故,我们自然要格外重视些,快去!”
赵靖言气不打一处来,遇到安念前没一个人能让他放在眼里,没人能私自这样安排他,伸手一把拉过她甩在身后,转过身来,俯身对上她的双眸。
被这样盯着,安念也没在怕的,索性就对视着。越看越觉得他的眼睛好熟悉呀,很好看,手不自觉得抚上他的面具,猜想着是不是又一个被骗的孩子,好好的脸却戴上面具。
被她幽深的眸子盯着看,赵靖言像被深渊迷住了魂一样,感受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面具上。
“为何戴着面具?”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却让赵靖言如梦初醒,站直身体,整了整衣襟,甩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脑海里那双幽深的眸子一直挥之不去,像那些诗文一样美,像羽毛扫过心尖一样。随即又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孔,今日一试,她果然不敢见陆成嵇。若不是那日在安南镇东南方向救下她,或许今日他真会被这美貌所迷惑。那日就感叹世间有如此美貌,可今日便不同了。安宏,真是好手段,好一招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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