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执行开始。
面无表情的艾沃尔卯足全力一拳拳砸在已经满脸是血的戴格面门上,戴格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更遑论有其他动作反抗,只能仰面躺着被动挨揍,脑袋下已经裂开的木板桥桥面被磕得越裂越大,很快就嘭地彻底爆开断裂。其他狼卫看得清楚,这时候脑袋悬空的戴格非常危险,随时有被当场打死的可能。先是奥恩挺身而出扣住艾沃尔的脖颈,艾沃尔头也不回奋身振臂就硬生生挣脱开还让奥恩仰面摔了个四仰八叉,好在他一动其他几人也跟着跑上前,众人七手八脚尝试制服艾沃尔,扣脖颈的扣脖颈摁手的摁手抱腰的抱腰,艾沃尔咆哮中又挣开两人,接下来她的同僚就不再手下留情了,直接用体重往下压,索尔芬一条腿还跪在艾沃尔背上,如此一来五个大男人终于把艾沃尔摁倒制服,而且一刻也不敢松劲儿,毕竟艾沃尔还在从牙缝鼻端里计出低吼。
“你们在干什么!!”斯蒂比约恩的怒吼又将几个狼卫惊了一跳,感受到破绽出现的艾沃尔立刻抓住机会,把被反剪到背后的右手抽开,猛地将上半身顶起将索尔芬掀翻,索尔芬摔倒时又撞到他的好兄弟莱夫身上两人滚作一团,本来摁住艾沃尔头的奥恩也及时跳开,反应慢半拍的陀斯泰因被艾沃尔飞起一脚踢中下巴向后摔去,至此艾沃尔完全挣脱束缚跳了起来,脚尖勾起刚才被打落的佩剑重又握在手里。
情况一时间变得微妙又混乱,几个狼卫稀稀拉拉地站在斯蒂比约恩跟前,傻子也能看得出此时的国王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还在这聚众斗殴??”斯蒂比约恩骂起来唾沫横飞,“还不去港口!!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墨迹到这会儿谁不清楚那就是瘸腿的鸭子也得飞了,但国王盛怒之下谁也不敢抗命,包括艾沃尔也只能乖乖提着剑赶到码头,她的视力本就极佳,跑几步就将码头情况望了个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的码头上哪儿还有人?放眼望去只有初露曙光的峡湾尽头几张风帆模糊的影子,西格德肯定是一上船就直接拔锚起航,全速离开,今日的风也算帮了他大忙。
斯蒂比约恩气喘吁吁随后赶到,此时映红天机的霞光已经为每个面向东方的人脸上镀了层金红色,斯蒂比约恩脸上的绝望毫无掩饰,他急促喘出的团团白雾也暴露了他此刻内心有多崩溃。
远在坡顶的兰蒂芙虽然没打算跑到码头去,但也基本掌握了情况。
总而言之就是——西格德离开了,他终于践行了自己策划已久的冒险之旅,带着大队人马航向东方,虽然在某些因素的作用下此刻时节并不是完全合适,但兰蒂芙相信西格德自有办法应付。
她扪心自问,仔细感受,确实无法为丈夫突然离去感到一丝悲伤。
她甚至还大大松了口气。
别的不说,她终于可以独占那个房间了。
与西格德同居的日子里,兰蒂芙没感受过多少温暖和缱绻,印象中更多的是西格德的臭屁和浑身酒味,还有他冷硬宽阔的后背。她怀孕前西格德例行公事完毕后就那么翻身躺倒,怀孕后更是可以直接跳过房事这一步直接翻身躺倒,并且卷走大半被褥。
至少,兰蒂芙终于可以期待睡个安安稳稳的好觉。
不过在他人眼里现在她的状况一定十分令人同情,有赖于之前她面对拉加莎和西格德以及一众狼卫、斯蒂比约恩那自然而然的演技,旁人看来她已然是个失了宠被丈夫彻底抛弃的孕妇,失去依靠前途未卜,可怜得紧。
回过神兰蒂芙发现港口聚集的众人似乎有意往回走,她赶快转身跑回长屋回到自己的房间。半夜里那样的阵仗和动静把许多本来歇下的仆人杂役都惊醒来看热闹,其中当然包括希瑟和伊薇特。
“给我弄点热水泡脚。”兰蒂芙进房间后就冷着脸撇下这个命令,接着就坐在床前就着炉子烤火。伊薇特和希瑟一番推脱到底还是希瑟胜出,伊薇特去干活时希瑟蹲在兰蒂芙身边,一边拨弄炉火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外头现在什么情况?”
兰蒂芙心不在焉地回:“西格德带着三船人驶出峡湾,追不上了。”
“啊??这……”希瑟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挤出下文,“那他这一去……没那么快回来吧……”
“少说也得个一年半载的吧。”兰蒂芙搓着手脚回。
希瑟又眨着眼问:“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
兰蒂芙迅速板起脸狠狠瞪来斥道:“管好你的嘴!”希瑟这才低下头去,只消停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那……那个拉加莎也跟着去了?”
“这不是废话吗?”
“这下可好,等西格德回来他俩孩子都断奶了。”
“拉加莎要是能生早就生了。”兰蒂芙依然表现得很平静,“她不是情人无数么。”
“那也……那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希瑟忿忿道,“现在她心里肯定乐开花了!西格德身边没有女人能对她造成威胁了!”
兰蒂芙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话题问:“你对拉加莎了解多吗?”
“嗯……不多,”希瑟抠着脸回忆道,“我只听说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很小的时候就跟西格德认识,差点就成了斯蒂比约恩内定的儿媳妇,但不知为什么最后没成……”
“还有这事儿?你这都听谁说的?”
“嗯……厨房那个资历最老的厨娘叫……叫玛尔达的爱尔兰女人,她知道的可多了,只要是关于主子们的往事和秘密,问她准没错,我肯定也是什么时候从她那儿听来的,要么就是……”
“你去把她叫来,”兰蒂芙又简单粗暴地下达指令,“我有话问她。”
“……哦。”
希瑟满脸不情愿地起身离开,兰蒂芙胡出口冷气,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种从未感受过的畅快和舒爽充盈胸中。
她那持续大半年的强迫自己爱上丈夫的努力,终究是败得彻彻底底。
我以后会怎么样呢?她盯着炉火在心中自问,如果能顺利生下男孩,那么她的地位倒是可以借此稳固不少,即便不能说是高枕无忧,好歹有王长孙之母的身份傍着,不必全靠西格德她也能赢回自己应有的体面和待遇。如果是女孩,那几乎可以说是就回到了原点,生了个寂寞,她的境遇恐怕不会因此有多少改善,或者可以说得拖带个孩子会更加艰辛。
那么西格德会娶拉加莎进门吗?可以肯定的是拉加莎本人绝对希望能有这么一天,但反过来想西格德若是有意那不是早该娶她为妻了,没准兰蒂芙都得成为后来者,之所以到现在还嘴硬以兄妹之情相称,说明西格德真就只是想要个跟屁虫妹妹而已。
算了,不想西格德,兰蒂芙甩甩头把丈夫刚刚清晰的面容又甩出脑海,从现在起我可以很长时间内不考虑他的事,我应该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想到这里兰蒂芙又忍不住自嘲,这做夫妻做到这种地步恐怕也属少见,即便同床共枕同室而眠也已仿佛是陌路人,更尴尬的是兰蒂芙现在还怀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孩子。
我是为了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务,兰蒂芙定了定心绪心想,我的父母一定期望我能给佛恩伯格诞下王子,好让他们以姻亲身份光明正大地干涉他国内政,为己方尽可能谋得更多利益。更何况怀了孕就不用强迫自己忍受跟西格德行房的痛苦,或者说一段时间内是这样。
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肚皮上,腹中胎儿到底是充满了未知,这又让兰蒂芙忧心忡忡起来。好在伊薇特这时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热水,跟着没多时希瑟也把那个老厨娘找了来。于是兰蒂芙可以边享受热水泡脚,奴婢按摩,边听玛尔达说起西格德与拉加莎的往事。
“这两个孩子确实小小年纪便已相识,”老厨娘眨着浑浊的眼珠说道,“而且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也不是秘密。”
西格德头回遇见拉加莎,是在他跟小伙伴们玩捉迷藏的事。由他负责捉人后他偶然在谷仓里找到拉加莎,当然拉加莎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她是被姐姐们使唤来谷仓铲干草。这种事一听就是恶意霸凌,毕竟拉加莎那时才六岁大,人还没干草叉高,所以她毫不意外地因为力气不够个头不够使不动农具,□□草叉绊倒划破小腿,摔破额头,然后就一直坐在谷仓角落里抱着腿哭,任由小腿上血流不止,直到被西格德发现。
之后西格德游戏也不玩儿了,他把小伙伴们都召集起来帮忙收拾谷仓,自己带着拉加莎去就医,包扎了腿上的伤口。
“您不知道。”玛尔达摇着头神态夸张地对兰蒂芙强调,“拉加莎小时候可爱哭了,后来因为西格德才渐渐改了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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