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尔很快找到了附近的最高处登高一望,大半个佛恩伯格被她尽收眼底,如果算上之后加入侦察的希宁的视野,那么整个佛恩伯格的大致情况都逃不出艾沃尔的视线。
没有发现行人慌张逃窜,港口也没有任何船只突然出海,这些事就说明了那个凶手采取的策略是隐于市中而不是立刻远离,即便如此——艾沃尔心想,他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落地之后艾沃尔通过估测复现弩箭射来的轨迹,反推出凶手使用弓弩时大致所在的位置,那居然是在街对角一户民居之内,当艾沃尔闯进屋时屋里只有个抱婴儿的瘦弱女人,吓得瑟瑟发抖面色发青,嘴皮子都不利索,艾沃尔直接开了异眼发现了地上男人鞋底留下的脚印子,也大致推断出了当时凶手在行凶前后有过什么动作,然后在女人家后院水井里果然找到了被丢弃的弩箭,之后她在审问女主人和告知水井可能已经被毒素污染和继续追击凶手之中,选择了去恐吓女主人让她给兰蒂芙带口信警惕地下水,然后继续循着足迹一路来到屋外街道上。为了避免自己那双天赋异禀的双眼被更多路人发现,艾沃尔拉上兜帽笼起斗篷继续观察脚下与周边。她发现这凶手很有些功底,恐怕是专门干细作的料子,看鞋印大小应当是个男人但是落脚却相当轻巧,明显在故意控制力道,而且时常故意踩水绕道改变方向,导致足迹经常断开,这可不是随便抓个人来就能做到的。
艾沃尔颇费了番功夫才能把这断断续续,七拐八绕的足迹给续上,有时候甚至需要擅闯民宅穿过院落,并且凶手在途中极大可能察觉到自己正在撵着屁股被跟踪,故意攀爬上房顶墙头,跳进干枯水井中从井下地洞遁走。此举确实差点误导艾沃尔让她丢了目标,但是等她尽快穿过地道爬上地面时再观察,发现脚印明显比之前要沉重清晰得多,看来凶手是慌了。
钻出地面后艾沃尔面对的是个小型集市,现下并不是人潮拥挤的时候,她紧盯足迹保持警惕接近集市,就近找了个正在收拾摊位的妇人低声问道:“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经过吗?”
妇人被艾沃尔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后,才摁着胸口努力回忆:“可疑……可疑的人……哦哦,刚刚我看到有个人跟你一样从井里爬上来,然后——”妇人说着举起胳膊手指随着自己视线移动,但最后又没明确指向某个人,只是虚晃了晃说,“然后就那么跑过去了,看起来是有点慌的样子。”
艾沃尔又走近一步问:“你仔细看看,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呃……”妇人挠着下巴观望一番摇着头说,“找不着了,兴许是多起来了吧。”
艾沃尔不再废话绕开妇人走进这不甚繁忙的集市,有酒鬼在路边摊撒泼打架,有家猪拴在栅栏里吭哧吭哧,还有女人们一边撕扯一边讨价还价。艾沃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观察远处近处路过的每个人,现在异眼也不好使了,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判断。刚刚那妇人没说怪人直接跑掉,大可能凶手仍然隐藏在这小小集市中,艾沃尔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双眼视线严厉扫过每个路过她跟前的人,她打算穿过集市再查看脚印情况真正确认凶手动向。疾步穿过集市后艾沃尔用异眼快速一扫,发现虽然现场离开的脚步很密集很凌乱,但并没有新鲜的刚离开且符合凶手脚印大小的痕迹,艾沃尔还特地蹲下身仔细查看一番,等她站起来回过头,突然就对上前方破栏目桌旁和人聊天的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神。
就那么突兀地四目相对中,男人眼中突然流露出的浓浓恐惧和恐慌立刻被艾沃尔尽收眼底,也就是霎那的功夫,男人心一横做了决定,猛地推开刚刚跟他聊天的人扭头就跑,艾沃尔立刻纵身扑过去手撑桌面直接越过木桌落地,那男人回头就是两把战刀朝艾沃尔甩来,艾沃尔往地上一伏刀就贴着她头顶发丝甩过扎进身后木桌侧边上。而刚刚那个在跟男人聊天的路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另一把飞刀正扎中茫然的他的胸口正中。
艾沃尔可没功夫管那么多,她一边摸向后腰一边足底发力猛冲上前紧追而去,那凶手果然是身手十分敏捷矫健,翻越集市中种种杂七杂八的障碍根本不成问题,就像猴儿一样攀爬跳跃眼看就要冲出集市。艾沃尔穷追不舍中预判那凶手的前进路线,将飞斧瞄准凶手右前方五步远甩了出去。凶手堪堪反应过来猛一个脚刹把自己仰面掀翻在地,艾沃尔三步并作两步紧撵而上同时拔出下一把武器——匕首,这么近的距离就有点碍事了。果然那凶手也不打算到底束手就擒,艾沃尔刚逼近他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朝艾沃尔脸上刺出战刀,艾沃尔也来了个猛刹顺势弯腰伏低以手撑地,旋身拧腰一个飞腿击中凶手胸口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撞在身后栅栏上,当然也顺带踢掉了他手中兵刃。就在凶手拼了命支撑身体站起来过程中,艾沃尔也蹬步上前纵身跃起将膝盖狠狠砸进凶手胸口,砸得对方吐出一大口血来仰面摔倒,艾沃尔抬腿踹中他左腹踹得他整个人翻了个个儿趴在地上。艾沃尔立刻反卷凶手右臂摁到背上再用膝盖压住,操起刚刚顺手捡的战刀,反手插进凶手还在挣扎的左手手掌中,就这么将其钉在地上,这会儿这凶手终于放弃抵抗不动弹了,只剩下时不时抽搐吐出口血。
艾沃尔突然察觉到背后人群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刚刚她实在太专注了,眼里只有凶手和战斗,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
就在她打算把犯人直接打晕扛走时戈德温一路小跑跑进集市,边跑边喊:“什么情况??抓住了吗!”
“来得很是时候啊。”艾沃尔保持着跪姿口气不乏揶揄,“人就交给你了,审审他对雷金霍斯的人头到底知道多少,别弄死就成。”
戈德温立刻领会话中深意,嘴角勾起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点了点头。
艾沃尔边起身边问:“谁派你来的?长屋那边知道水井的事了吗?”
“知道了,兰蒂芙来通知的,说得很是严重啊,不能不重视,现在已经开始挨家挨户警告了。”戈德温边走上前摁住凶手边答,“我当然是王派来的,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兰蒂芙派来的。”
艾沃尔顿住脚步问:“怎么说?”
“本来斯蒂比约恩并没有想到要叫我来,是兰蒂芙说你这里有麻烦必须找个人来帮忙我才被叫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戈德温似乎看到一丝笑意从艾沃尔嘴边闪瞬既逝。
“对了,”艾沃尔压低嗓音问,“戴格家的金块,你告到了吗?”
“搞到了,我正想找机会跟你汇报呢。”说到这儿戈德温左右看了看才继续道,“被放在他老婆上了锁的嫁妆里头。”
“归你了。”
“啊……?”
“我说归你了,那个金块,但是你得尽快把它融掉。”艾沃尔最后指着戈德温强调一遍,转头就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她需要尽快确认长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路风驰电掣般狂奔回长屋时斯蒂比约恩正在首座等待他,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疲惫了,有种眼皮耷拉着快要睁不开的困倦感。
兰蒂芙陪伴在斯蒂比约恩身边,看到艾沃尔立刻眼睛一亮,不过并未出声只是冲她微笑。作为回应艾沃尔朝她眨了眨右眼,然后迅速恢复严肃朝义父走去。
见着艾沃尔大步流星走来他才费劲地从椅子上撑起身体开口:“你家的事我都听说了,兰蒂芙替你安顿好了家里,不过很不幸,还是死了两个女奴隶。”
艾沃尔步伐一滞眯眼问:“死了谁?”
“桑德拉和她的女儿,”兰蒂芙代替斯蒂比约恩答道,“那毒只要触及七窍既可杀人,我还是反应慢了些,不然……”
“我也从没见过这种毒,”艾沃尔打断兰蒂芙的自省摇摇头说,“人我已经逮到,已经交给戈德温审问。”
“已经逮到了??”斯蒂比约恩闻言眼睛里终于泛出一丝活力来,“你对他有印象吗?”
艾沃尔如实摇头作答,斯蒂比约恩叹口气又瘫回椅子里说:“你得把这事儿解决了再离开,毕竟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你。你不也猜到了幕后指使者就是科约特维吗?”
艾沃尔立刻揪紧眉头,兰蒂芙分明看到她嘴角抽了抽,眼底怒意立刻就翻涌起来,不过很快她悬起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艾沃尔虽然脸色阴沉得可怕,但还是用毫无起伏的音调回:“我会处理完下毒事件再离开,这本来就是我责无旁贷的事。”
是啊,对方都上门挑衅杀人了,艾沃尔要是丢下不管毫无作为那她那张脸还能往哪儿搁?
斯蒂比约恩沉吟半晌又问:“听说那封恐吓信里提到了海厄波尔,你有什么想法吗?”
“派人去侦察,”艾沃尔回得很干脆,“探清虚实再做下一步决定。”
“这是你的事,戈德温已经完全归你管辖。”斯蒂比约恩揉着额角说,“两天之内必须给我出审讯结果和侦察结论,否则你哪儿都别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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