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尔！！”
突如其来一声吼惊得艾沃尔与兰蒂芙迅速撒开手坐正来，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维佳正风风火火从厨房外赶来，头发甚至都被风吹乱成一团。
“我刚刚从俘虏嘴里审出了重要情报，”维佳喘着气来到桌前撩了下掉到鼻子上的发丝说，“关于雷金霍斯的。”
“我去让人把食物送到这里来。”兰蒂芙说着站起身朝维佳笑道，“我猜你还没吃？”
“哦，对，是的。”维佳抹了把脸上的汗局促点着头说，“早起到现在都没吃。”
“那就在这等着吧。”兰蒂芙说着拿手指敲了敲桌面，维佳的谢谢只来得及对兰蒂芙的背影说。
“只有关于雷金霍斯的情报？”艾沃尔两只胳膊放到桌上凑近维佳问，“科约特维呢？他现在的动向如何？”
维佳脸上立刻出现的尴尬表情已经暴露了答案，艾沃尔短促地叹了口气说：“把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全部告诉我。”
维佳只是认为艾沃尔肯定最在意雷金霍斯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拷问的重点都在这上面，科约特维的事当然也有问，但问的不多，得到的也不多，她希望这不会影响自己挽留自己的职位。
“雷金霍斯是被罗斯科一伙经过精心策划后引诱至朗格纳松西北方向一偏僻小岛杀害的。”维佳咽了口唾沫缓了口劲儿再继续说下去，“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其实，雷金霍斯是有机会生还的。”
“我想他错过机会的理由，应该跟战斗能力无关吧？”
“当然，雷金霍斯……是直接跟科约特维单挑的，他甚至差点打赢了科约特维，但是……”
“别磨磨蹭蹭，快说！”
“但是关键时刻有人朝他放冷箭，他反应再快，一边是科约特维，一边是偷袭者，也根本……”
“应付不了。”艾沃尔说着下意识咬紧嘴唇，她记得雷金霍斯曾经教过她，不要瞎逞威风，不要太过顾忌名声，像是可能被围殴的情况还是能跑就跑的好，就算是边跑边打也比陷入重围来得聪明，再强的高手一对多时都凶多吉少，更何况还是训练有素的携带各种兵器的雇佣兵团。雷金霍斯难道无法突围吗？不，雷金霍斯为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是高超非凡的武艺，还有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但凡有条退路他都不会被困死。
他没能脱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本就不想脱身，他——想杀死科约特维。
这就更怪了，之前科约特维对上雷金霍斯输了两次都被放跑，为什么这次雷金霍斯一定要杀了科约特维？
“是的，雷金霍斯是中了好几发暗箭后被科约特维打倒制服的。”维佳的话语把艾沃尔从步入死路的思绪中拉回现实，“科约特维在那之前向他提出过做个交易，只要雷金霍斯想办法把你带到那个小岛上他就会放雷金霍斯平安离开，但后者若是走后违约，他也有办法出示证据把他们的交易捅到斯蒂比约恩那里去，哪怕是雷金霍斯还什么也没做科约特维他们也有把握诬告成功，让雷金霍斯在佛恩伯格混不下去，要么被制裁要么被驱逐。”
难怪……
艾沃尔伸手捏了捏眉头，本来被美好缱绻时光冲散的阴云再次聚拢在她心头，她哑着嗓子问：“那之后呢？雷金霍斯没有立刻被杀死吧。”
“……是。”维佳看起来像是更加难以启齿了，“罗斯科他们根据科约特维的指示把雷金霍斯关在破屋里严加看管，却不给治伤，不给食物，甚至水也不给，就那样任由他在屋里自生自灭，按照俘虏的说法他们给佛恩伯格送去了挑衅的信笺，但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在那之前雷金霍斯就撑不住……死在了他的牢狱里。之后他的头颅就被砍下送去朗格纳松。”
“为什么……”艾沃尔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为什么不直接送去佛恩伯格？”
“也许是怕在海上遇到意外吧，之前的挑衅不也没送到吗？头颅再……”
艾沃尔伸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不用再继续解释下去了，正好这时兰蒂芙带着几个仆人端着大鱼大肉进来厨房，维佳挪了挪屁股暂停谈话，等锅锅碗碗都摆放好，桌面上热气缭绕，仆人们都离开后维佳的注意力又立刻被美食给吸引过去。
“我上楼一趟。”兰蒂芙比划着对艾沃尔说，后者赶忙拽住她的裙子说：“你不必急着走。”兰蒂芙看了眼正在伸手拿牛排的维佳，凑到艾沃尔耳边耳语道：“我得找人处理掉咱们睡过的被褥，不管我们今晚以后还住不住都得处理掉。”
艾沃尔嘴角弯了弯笑道：“好吧，之后我会在厅里等你。”
兰蒂芙往后靠了靠歪着头笑问：“你不至于一刻都离不开我吧。”
“至于，当然至于。”艾沃尔在桌下捏了捏兰蒂芙的手答，“所以你要尽快来找我。”
兰蒂芙噙着笑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离开，艾沃尔的视线紧追她背影直到兰蒂芙转过拐角，等艾沃尔收回视线才突然发觉维佳正盯着她瞧。
“看什么？”艾沃尔凶巴巴地这么一问，唬得维佳赶忙垂下眼睑闷口撕扯牛肉。
“继续说。”艾沃尔举起拖过一盘烤鱼说，“然后格尔达就带着头颅来佛恩伯格了？”
“应该是这样的，那些俘虏知道的也很有限。”维佳嚼着牛肉说。
“那科约特维呢？有关于他你们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说到这里艾沃尔的口气已经咄咄逼人，维佳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作答，她咽了口唾沫说：“还是……问到了一些，俘虏说科约特维在阿瓦斯尼斯被奸细刺杀差点去世，于是他立刻乘船返回了科约特维堡，一刻都没有多停留。”
“那埃里克呢？俘虏有提到他吗？”
“他跟着科约特维一起回去了。”
艾沃尔听到这里老气横秋地重重叹口气，刚出炉的烤鱼突然也在她口中味同嚼蜡，她脑中不断回放维佳说过的只言片语，雷金霍斯临死前几天可能经历的种种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闪过，怎么可能让她还有继续进食的胃口。
“还有吗？”艾沃尔语调毫无起伏地问。
“科约特维离开后……再没有现身，也没有任何消息从科约特维堡传来，所以……”
“就这些了，对吧？”
“……嗯。”
艾沃尔沉默片刻，又问：“迎接父亲的准备都做好了吗？”
“我跟约尔王的管事谈过了，斯蒂比约恩可的下榻处就定在他们夫妇房间正对面，那里一直都是留给最尊贵的客人的，现在应该已经派人去打扫了。国王出行至少带能调动的一半狼卫陪同，他们的住处我也安排下了，不过还没有去……落实。剩下的随从我还没来得及……一一安排。哦，我来之前得到约尔王的同意，稍后可以去通知厨房准备下一次宴会，不管是晚上还是明天都可以。”
这接二连三的宴席恐怕得吃得约尔王心在滴血，艾沃尔心想，不过她不在乎，她需要注意的另有其他。
“确保肉类来源，”艾沃尔竖起手指头强调道，“约尔的长屋里早就有毒肉流入。”
维佳一听，整个人当即僵住，腮帮子抽搐两下还是艰难咽下了嘴里的牛肉。
艾沃尔挑挑眉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现在肯定还有阿格德尔地间谍在城里活动，还是小心为上，你有查探过他们的行踪么？”
“呃……不，还没来得及，我马上去。”
“吃完再去吧。”艾沃尔站起身来眼神很是复杂，“我得去据点看看。”
“是不是先得去大厅里等兰蒂芙？”
艾沃尔拉下脸来瞪眼质问：“关你什么事！”然后头一甩脚步砰砰响走得飞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维佳挠着脸心想，她总觉得今天，或者说刚刚的艾沃尔好像有哪里跟之前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儿不一样，反正就是……怪怪的。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看艾沃尔的态度，自己这副官的位置算是暂时保住了，她得抓住机会继续好好表现卖力干活才行。
令艾沃尔惊喜的是，她来到大厅时兰蒂芙居然已经在靠近楼梯附近的长桌旁等她了，艾沃尔立刻产生了强烈的上前拥吻她的冲动，但此刻身边大厅里人来人往，她只得克制住所有冲动来到兰蒂芙跟前道：“咱们出去走走。”
兰蒂芙虽然猜测艾沃尔并不只是想带她四处瞎逛，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站起身跟在她身边朝大门走去。
犹豫片刻，兰蒂芙还是伸手勾住了艾沃尔的胳膊离她挨得更近了些，这种程度的接触如果是两个男人之前确实可疑，但若是两个女人应该就不至于引人侧目了。
艾沃尔只是把身体挺得板正，没有给予更多回应，两人离开长屋来到室外之后，兰蒂芙终于忍不住低声问：“艾沃尔，如果斯蒂比约恩发现我们的事……你觉得他会如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