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还在阿瓦斯尼斯活动的密探全部集合时,兰蒂芙都无聊到靠在艾沃尔肩头上差点睡着,艾沃尔抱着胳膊绷着张脸,烦躁不悦跃然脸上。
总共六名密探聚集在这个小小的,破败的据点之内,兰蒂芙探究的视线扫过这两女四男,心里犯嘀咕心想有些人看起来甚至完全不像个战士,比如两个女人当中的其中一个甚至是个头发灰棕相间的老妇人,看起来得有五十岁往上年纪了,她真的有办法应付各种突发情况吗?
“都到齐了。”这六人的首领,一个名叫盖尔斯的男人开口道。盖尔斯有头乱糟糟的卷曲橘红色短发,不知是不是心情确实不好的缘故,他总是拉长个脸眼神阴沉,无论是面对谁——哪怕是艾沃尔也是一样。
艾沃尔向盖尔斯伸出手:“名单。”
于是盖尔斯扭头在角落的几个掉漆的箱子里翻找片刻,才扒拉出一张布满折痕的陈旧羊皮纸。
“居然还能找到。”盖尔斯的感慨口气不像装的,“这是我刚接手这里统计的人头,应该划掉了几个名字,我也记不清了,你自己看吧。”
艾沃尔抖开纸张的时候掀起眼帘瞥了眼盖尔斯,兰蒂芙总觉得这短短一眼透露出了几分杀气。
“七个,”艾沃尔揪着眉头盯着纸张开口问,“都是怎么没的?”
“跑了两个,”盖尔斯耸耸肩口气满无所谓,“没记错的话,都是觉得自己拿的太少干的事又太危险了,剩下的死因七七八八,我不一定能全部记得。”
“你就那么让那两个离开了,什么也没做?”
“我能做什么?”盖尔斯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般挤眉弄眼反问,“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
艾沃尔只是一言不发地眯眼盯着他,其他人也是一声不吭或者说大气都不敢出,空气静谧得尴尬而窒息。
“死亡的那几个是怎么回事,你多少能想起点什么来吧?”艾沃尔默默咬紧了牙槽问。
“哦,我看看。”盖尔斯一把从艾沃尔手里抢过名单,边低头浏览人名边念叨,“艾希弗……走在大街上被人捅死了,应该是讨债的,博瓦是药磕多了死在女人床上,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啊,艾伯克……艾伯克是……好像是摔死的?我不太……”
“有没有人的死因跟探子身份有关系的?”艾沃尔不耐烦打断对方问。
“呃……卢克?他是在刺探约尔手下一个雅尔的婚外情时候被打死了,哦我想起来了,艾伯克就是在爬屋顶的时候摔死的,倒霉的可怜家伙,本来那种高度不足以摔死他的,他掉下来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到井沿……”
“所以他死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艾沃尔陡然拔高声调打断对方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盖尔斯撇撇嘴答道:“我让他去杀个人,他失手了,就这样。”
“你要他杀谁?”
“这重……”
“回答我!!”
盖尔斯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了,他躲避艾沃尔咄咄逼人的视线不情不愿地答道:“一个搞我女人的畜生。”
“所以这是你的私仇?”
“是啊?”
盖尔斯耸耸肩表情竟然透出几分滑稽,接着艾沃尔就一拳砸在他脸上将他打翻在桌上,引起周围人低声惊呼,纷纷退让开。
盖尔斯勉强扶住桌沿摇摇晃晃地靠着桌子站起来,抹了把鼻血眼神中流露怨毒,咬着牙恶狠狠道:“你还想让我们干出什么漂亮活儿?我曾经是吕加菲尔克有头有脸的德伦戈!被派到这鬼地方之后就被斯蒂比约恩那老家伙彻底遗忘了!我也曾经卖力地搜集情报刺探军情,但很快我就发现我连我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弄来的各种消息也没人在乎,送去佛恩伯格就是石沉大海,你看看这地方!”终于努力站直的盖尔斯指了指头顶说,“你以为我们不想把它弄得像样点吗?没钱啊!我被派到这里的半年之后就再也收不到来自佛恩伯格的资助,我们这些人还得在当地找零工干活糊口度日,亲自去向国王讨点儿经费只能讨到几个子儿还得碰一鼻子灰,斯蒂比约恩早就放弃我们了,根本就是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而现在,”盖尔斯说着拖着脚步朝艾沃尔靠近,伸出手来指向艾沃尔,嘴角露出扭曲笑容,“现在派了这么个对情况一无所知还高高在上指指点点的小公主来碍手碍脚……”
刃光闪现只是眨眼间的事,等兰蒂芙回过神来艾沃尔的长剑已经刺穿了盖尔斯的咽喉,随即她干脆利落将剑拔出,甩出的鲜血溅在了斑驳的木桌上。
这时才有个男人后知后觉地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外跑,艾沃尔扬手甩出飞斧正中那人后脖颈,后者惨叫都没发出就面朝下扑倒在门口没了动静。
艾沃尔的声音在此时此刻仿佛直接叩击在人心上一般:“谁能说出这两人该死的理由,我就让谁当首领。”
一时间只能兰蒂芙只能听见小心翼翼的压抑呼吸,于是艾沃尔继续道:“看来我只能从佛恩伯格来的密探里选一个顶替盖尔斯了。”
“盖尔斯在处理人员流动这件事上不够谨慎,”那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开口了,“我们是密探,不是工匠也不是渔夫,我们离开组织必须慎之又慎,盖尔斯让密探随便脱离组织可能让重要信息泄露,这会威胁佛恩伯格的安全。”
“那桑多斯呢!”那个年轻女孩满脸是泪指着门口的尸体哭着问,“他又不是头领!”
“他知道这个藏身处!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脱离组织!”
老妇人突然拔高声调把女孩吓了一跳,眼泪涌得更凶了。兰蒂芙和艾沃尔对视一个眼神但什么也没说,艾沃尔一边擦拭剑锋上的血一边歪头斜视着老妇人说道:“很好,现在你是此地密探的头目了。你叫什么?”
“弗里达,我叫弗里达。”
“重新拟份更完整更详细的名单。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艾沃尔擦完剑后利落地还剑入鞘,又问,“你知道盖尔斯是用什么办法召集他的手下吗?”
弗里达耸耸肩说:“据我所知,一般是派腿脚快的人缘好的去找。”
“你的意思是,”兰蒂芙忍不住问,“就挨家挨户沿街寻找?”
“有的人不一定在城里呢,”弗里达撇撇嘴说,“还得去野外找。”
难怪召集齐手下要花那么多时间,兰蒂芙心中感慨,这找人方式效率也太低了。
“之后佛恩伯格来的密探会与你们会合,”艾沃尔哐地一声把桌子拉正来说道,“你们有了新头领,很快要有新规矩,并且必须严格遵守,在这等着,谁也不准缺席或离开,直到你们的新头领下达指令,我相信她自有判断。”
弗里达站起身来绷紧了脸姑且算是表达自己的重视。
“我得去看看海上的情况,”艾沃尔低头朝兰蒂芙低声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兰蒂芙点了点头后艾沃尔就转头绕开她走向门外,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所以……”一个腼腆的年轻男人小声问兰蒂芙,“你就是……西格德从海于格松娶来的妻子,对吧?我们之前都没见过你,没想到咱们的新王妃……这么漂亮。”
要是搁以前兰蒂芙听到这样的夸赞肯定心花怒放,可现在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接着从腰包上取下自己的钱袋扔到桌上说:“用这些钱把这里整修一下吧,至少弄个像样的门。”
弗里达赶紧伸手取过钱袋子,喜不自胜地跟其他人交换了几个眼神,揪着钱袋子对兰蒂芙笑开了花:“看来今后咱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讲道理艾沃尔接受这里之后应该不至于再克扣他们的经费,不过兰蒂芙倒有了个新想法,她决定回佛恩伯格再考虑实践的事。
此时艾沃尔从外返回推门而入,表情严肃得不同寻常,果然她开口就冲兰蒂芙急道:“斯蒂比约恩的船队离这里不远了,咱们现在就该动身去港口迎接。”
兰蒂芙闻言二话不说就跟艾沃尔离开了密探藏身处,来到室外后艾沃尔搂过兰蒂芙的肩口气略带歉意:“我本来打算陪你一整天,现在看来……”
“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兰蒂芙无奈笑道,“这世上意外太多了,更何况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闻言艾沃尔露出释然的笑容,兰蒂芙又皱起眉头问:“话说你怎么知道斯蒂比约恩在路上了?这里有那么高的地方可以直接望到海上吗?”
艾沃尔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你今后会知道,但现在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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