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于格后房间里只剩下兰蒂芙与昏迷不醒的艾沃尔,兰蒂芙左看右看才来到艾沃尔身边坐下,深吸口气掰开艾沃尔的嘴附身下去,将彼此双唇紧贴再朝里呼气。她以前也只是看过别人这样做,不确定方法是不是完全正确,总之试是一定要试的。如此反复了三次后,兰蒂芙正准备第四次时门外传来了突兀的脚步声,她赶忙回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端着糖水的玛尔达。
“干嘛?”兰蒂芙故作镇定地“先发制人”问呆楞住的玛尔达,“于格教我的救治方法啊?”
“哦、哦。”玛尔达堆起笑脸来到兰蒂芙跟前劝道,“先给她把糖水喂了吧。”
兰蒂芙先自己舀了勺尝尝味道温度,然后才让玛尔达把艾沃尔扶起来靠在身上再由自己喂糖水。有时不小心漏了出来兰蒂芙就拿自己袖子去擦,动作过于干脆利索,玛尔达连提议去拿巾帕都来不及,干脆就作罢。糖水快喂完时又有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了——是身怀六甲挺着大肚的达芙,一开始她只站在门口张望不敢声张,还是玛尔达发现了探头探脑的她出声询问,才引起了兰蒂芙的注意。
得到兰蒂芙的首肯后达芙快步走进床边湿了眼眶,她坐到枕头边一脸悲戚地抚摸着艾沃尔额角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某天她会这样突然倒下,可她根本不听我的劝……”
“什么意思?”兰蒂芙立刻追问,“你劝过什么?”
“你……你完全没听说吗?”达芙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说,“艾沃尔天天都是后半夜睡天不亮起出门办事,期间除非有必要否则根本不着家,好几次她深夜回家眼都睁不开,我们跟她面对面说话她都反应迟钝,还总是倒头先睡睡够了再起床收拾。收拾完又出门,如此每日循环往复。她甚至在等饭吃的过程中也要抓紧睡一觉,反正一闻到香味就会醒。话说回来,你没发现她黑眼圈总是消不去吗?”
“……黑眼圈?”
兰蒂芙看向艾沃尔才反应过来,她眼眶周围的那片深色原来不是那种诺斯女人最爱的深色眼妆的残留,是真的黑眼圈啊!
达芙居然敏锐察觉兰蒂芙的诧异,还补充道:“我以前提议过帮她画个眼妆,她说她绝对不画那玩意儿,所以确实……是黑眼圈。”
好想知道斯万格佛副长到底什么待遇,兰蒂芙心想,值得艾沃尔拼到险些要过劳死的地步。
“这是药吗?”
达芙的疑问把兰蒂芙扯回现实,还没来得及回答达芙就又积极表示道:“接下来都交给我吧,你很忙的吧?或者先去休息一下?”
兰蒂芙脑子里短暂打了个结,还是老老实实把糖水交了出去,她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论起照顾人她还真比不上达芙,哪怕对方看似行动不便。
“你会渡气吗?”玛尔达向达芙发问道,这立刻引起了兰蒂芙的警觉。
达芙干脆点头:“会呀,我以前救活过溺水的人。”
玛尔达笑呵呵地接话:“那等兰蒂芙不得空了你来做吧,于格医士说是一种治疗方式。”
“治疗?治谁?”
“还有谁?当然是你主子啊!”
接着兰蒂芙就看到达芙的耳朵根子瞬间红了起来。
……你脸红个铁锅棒槌啊!
我好像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兰蒂芙捏着下巴焦心思考,虽然这是我的房间没错,但我得编个理由好让自己继续理直气壮地赖在屋里。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去干活吧,一番毫无意义地思索后兰蒂芙劝自己道,干等在艾沃尔身边只会让她白白心焦不安徒增焦虑又浪费时间,不如去抓紧把库存清点了。没准回来之后就看到艾沃尔坐在床上向她微笑呢?
呃……这好像不是她会表现的样子,这不是重点,总之她宁愿相信等自己忙完艾沃尔幽能活蹦乱跳。于是兰蒂芙走上前去温柔地抚开艾沃尔额前粘着的乱发,在上头印下个轻柔的吻,然后嘱咐屋里的两个仆妇好生照料艾沃尔,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忙碌一天回到房间后兰蒂芙已经是头晕眼花走路打飘了,她本想不紧不慢地清点库存也不至于太累,没成想还是半天下来还是让她浑身酸痛。然而进屋后让她更加始料未及的是艾沃尔人不在也就罢了,她的床上还有个满头大汗呻/吟不止的产妇。
兰蒂芙站在房间门口完全被这一幕惊呆了,脚步像是被钉在地上不敢动弹。
同样衣衫湿透气喘吁吁的玛尔达端着盛满的木盆往外走时才意外跟兰蒂芙撞上,因为走的太急还差点儿撞到兰蒂芙身上。
“对……对不起!”玛尔达吓白了脸连连道歉,“我没注意到——”
“艾沃尔呢??”兰蒂芙摊着手表情夸张地问,“她醒了?”
“老早醒了,达芙还在纠结要不要给她主子渡气呢艾沃尔就突然醒了。”玛尔达重重叹口气说,“醒了之后她说还有急事要处理非要走,咱们谁拦得住啊。”
“达芙怎么突然开始生孩子了??”兰蒂芙又指着混乱一片的床榻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艾沃尔走后没多久吧,她就开始阵痛了。”玛尔达说着重重叹口气说,“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做主让达芙直接留在你房间分娩的,我实在不忍心把开始破羊水的产妇赶到别处去。”
“知道了,你去吧。”兰蒂芙点着头绕过她来到床边,她的床铺现在弥漫着一股粘腻的血腥味,果不其然一脸疲惫的于格又被叫来帮忙接生,因为没有专门的产房条件达芙除了半坐着靠在产婆身上生产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兰蒂芙刚接近达芙就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那张本就被汗液层层冲刷覆盖油光发亮的面庞此刻狰狞无比,几乎五官扭曲,本来就白的脸现在更是青黑相间没有一丝人色。产婆赶忙解释:“我刚刚让她用力,她就……”
“没错,就是这样,让她继续用力!等另一个回来之后你俩一起扶着她!”于格打断产婆说完用力摆摆手,接着快步来到床尾掀开被褥钻进去看了看,又皱着眉头退出来扭头对兰蒂芙道:“胎儿养的太好,对母亲来说太大了,这种情况家属最好提前做准备。”
兰蒂芙紧张地问:“什么准备?”
“准备后事啊。”
“啊……?不能保大?”
“怎么的也得先生出来啊!”
“……”
就在这时赶回来的玛尔达终于加入了人肉靠垫的行列,达芙在左右两边妇人不断的“用力用力”的敦促下咬着牙又把整张脸憋红好似煮熟的剥壳虾,兰蒂芙眼睁睁看她瞬间又拼出一身汗让身上仅剩的一层衣物湿得更透,嘴唇因为咬得太紧而破了皮,殷红血液顺着下巴流下,而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这声悲鸣,从嗓子深处挤出撕扯破布般的嘶鸣声后,两眼一翻脖子一仰就整个脑袋都往后撅了过去。
至此兰蒂芙已经感到如芒在背,焦躁难安,实在不愿继续呆在原地目睹生产过程了。虽然她没能成功地生下孩子但好歹也算是有过类似的经验。达芙这死去又活来的样子很难不让她产生真情实感的幻痛,终于在达芙不省人事,两个接生婆和一个医士手忙脚乱时兰蒂芙悄悄退了出去,反正她留在房间里也什么忙都帮不上。
走出长屋来到前院迎面接了阵冷风,还无法让兰蒂芙鼻端的甜腻血腥味散去,头皮发麻的不适也没能平息。兰蒂芙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决定打起精神去找艾沃尔。
考虑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兰蒂芙又派了个奴隶去把劳菲叫过来,反正她遇袭时防护相当到位,除了左腿之外其他部位的箭伤都很浅,当时于格没空替她处理伤口她自己把箭支拔了个七七八八,也就是痛了点其实伤情比兰蒂芙轻多了。兰蒂芙心想今晚上就是陪同她走趟夜路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又遇袭,总之自从上次被奥恩□□未遂后她再也不敢独自外出,更何况还是在夜里。
劳菲被找来后倒也没什么牢骚,还表示正好也借机活动活动筋骨促进康复,于是两人向长屋巡逻的守卫打听过后就上了路,沿路再问上两个守卫她们就可以确定艾沃尔是去戈德温家了。
走着走着劳菲突然开口问:“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从娘家带来的那俩侍女呢?伊薇特我知道你还她自由让她嫁人去了,希瑟呢?前阵子不还在你跟前伺候吗?”
兰蒂芙重重叹口气说:“一个月前她就跟我闹脾气跑了,从此再也没回到我身边做事。不过我倒是有看到和听说她跟奥恩走得很近,可能他俩处上了吧,那就更不用我操心了,随她便,奥恩要是真能收了她也省得我费事。”
“等一下,照你的意思是,”劳菲比划着口气夸张道,“奥恩搞了你的侍女,又想来搞你??”
兰蒂芙立马将手指压在嘴唇上警告道:“小点声!别嚷嚷!”
于是劳菲瞥了两眼左右又问:“奥恩跟阿尔维斯,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两个?奥恩最近安分的很也没搞事,阿尔维斯据说是好几天没回家了,也可能是避开了别人耳目,要不……就算……”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兰蒂芙的眼神和嗓音都立刻变得尖锐起来,“正好,我有桩活计要交给你。”
“给我?”
“对,你去把阿尔维斯找出来,拔了他的舌头,确保他不想再回到佛恩伯格。至于奥恩,我自有计较。”
劳菲猛地刹住脚步,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拔……拔舌头?”劳菲飞快眨着眼皱眉问,“你确定……?他只是……”
“我那天遇上奥恩,他绝对难逃干系!”兰蒂芙咬牙切齿道,“而且他造的孽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听我的,去把他弄走,事成归来我会让艾沃尔单独给你一次斯万格佛的入团考验机会。”
一听斯万格佛劳菲两只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你能做到?”
兰蒂芙立刻捏起颈链上串着的夜明珠,挑挑眉说:“看到这个了吗?这是艾沃尔从阿格德尔回来后送给我的,你觉得我说服不了她吗?”
劳菲咬了咬嘴唇,并没有犹疑太久便干脆答应:“那就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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