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艾沃尔和兰蒂芙先后被吵嚷声吵醒。两人睡意朦胧地眨着眼睛辩听,还是艾沃尔的耳朵敏锐些,分辨出吵架声是从楼下传来的。
而兰蒂芙只需要分辨出吵嚷声来自她的父母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毕竟她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父母吵架,少,但确实发生过许多次。比安卡在大多数时候里是个谨小慎微的妻子,丈夫的大部分言行她都视而不见,从不敢多管,每次跟韦恩斯吵架都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令她特别崩溃的事情。
兰蒂芙毕竟没有艾沃尔那样的耳力,又听了片刻后问对方:“你能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吗?”
艾沃尔下意识举起一只手停在太阳穴边,皱着眉头说道:“你父亲似乎是刚回来不久,他……他去别的地方鬼混了?等等,韦恩斯……好像去了哪里跟一群人鬼混,你母亲非常生气,让你父亲别传染怪病给她。”
兰蒂芙叹了口气说:“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吧,火把节当晚上咱们这儿是会开乱交聚会的,听说是在北边那座山上,山上有个芙蕾雅神庙,人们就在树林子里光着身子碰上谁就跟谁搞,狂欢到没有力气为止,我父亲……好像很久很久没去过了,毕竟他害怕自己光着身子在林子里乱晃会被人暗算,结果还是……你确定他俩是在吵这个吗?”
艾沃尔嗤笑一声说:“你知道刚才韦恩斯怎么回比安卡的吗?他说比安卡奴隶出身早被全海于格松的男人换着法儿玩过了,没资格嫌弃他脏。”
兰蒂芙脸色迅速黯了下来,接着翻身躺平望着天花板发呆。
楼下的吵嚷声还在继续,甚至更加癫狂了,但艾沃尔看着兰蒂芙的模样决定不再转述,她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兰蒂芙,直到后者翻过身来捂着耳朵闷头钻进她怀里,她才用力将她搂紧,尽力将她整个缩起的上本身包容进臂弯里,就保持着这样的睡姿直到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艾沃尔就醒了个大早,介于昨晚的睡姿她想要起床不吵醒兰蒂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干脆告诉兰蒂芙可以继续睡,她一个人去农场看看情况,都收拾好了船队开拔前再来接兰蒂芙,兰蒂芙听着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放艾沃尔先走。
她总不能跟个小孩子似的一刻离不开艾沃尔吧。
虽然她确实莫名有不好预感,但还是努力克服着在艾沃尔离开后重又躺好睡去,这之后她还略纠结了一番要不要起床把房门栓死,但是想到艾沃尔可能还要推门进来也就作罢。
就在她迷迷糊糊半醒半睡之中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过来就感到身下床铺一沉,某人挨着她坐在床上伸手就摇她唤道:“兰蒂芙!兰蒂芙!”
这一顿摇兰蒂芙想不清醒也难,她眨眨眼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比安卡在摇她。
睡眼惺忪的兰蒂芙挣扎起身揉着眼问:“母亲?你怎么……”
“我是看艾沃尔不在才进来的,”比安卡竟然先急着说明自己不是故意闯入,“门……门也没栓,一推就开了。”
“你来做什么?”兰蒂芙靠在床头上坐其身问,“又来劝我跟艾沃尔分手?”
“不不,你都这么大了,我哪儿管得了你……再说……再说我也想明白了,”比安卡的眼神四处乱飘了片刻又挤出笑容说,“你跟女人厮混……总比跟男人乱搞搞出野种再被夫家惩治来的强,再说了那艾沃尔确实是……英俊潇洒哈,不脱衣服跟男的也没什么两样……”
“别再说她跟男人一样了!烦死了!!”兰蒂芙终于没忍住喊出这句话,“她要是跟男人一样那你也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这世上根本没有女人!”
吼完兰蒂芙还呼了口气,好像刚刚绕长屋跑了一圈。比安卡呆愣愣地眨眨眼,然后仍旧强迫自己挤出笑容道:“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别跟我抬杠了,总之我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了,你能……能和艾沃尔说说,带我一起回佛恩伯格吗?”
“啊?”兰蒂芙万万没想到母亲居然要说这个,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讶异大张着嘴,“你要……你要跟我一起回佛恩伯格吗??”
“没必要这么惊讶吧,你能来看我,我怎么不能跟你回去呢?你父亲情况和我不同,他又不能轻易离开领地,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还能趁着这个机会跟亲家走动走动关系呢?”
“你……你认真的吗?”兰蒂芙不知不觉中坐起身来,她飞快眨眨眼又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气父亲才想跟我去佛恩伯格的?”
“你……”比安卡一下憋红了脸面露窘迫,“就算……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昨晚说了什么混账话!他简直……他简直不是人!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他居然还拿我的出身羞辱我!再说如果不是诺斯人当年去康沃尔劫掠,我能沦为奴隶吗!他简直……更过分的是,他想……他还想再生个儿子,所以昨晚上才跑去树林里鬼混!鬼知道昨晚他搞大了几个野鸡的肚子……”
兰蒂芙抬手抚了抚额头叹口气,定了定心神应道:“我不能因为你一时赌气就带你飘洋过海,父亲回头跟斯蒂比约恩要人怎么办,你这会儿就不怕影响联盟感情了?”
这么一问果然比安卡揪着眉心陷入为难,兰蒂芙正想劝她离开房间,比安卡又突然捉住兰蒂芙的胳膊凑近她带着哀求口吻道:“兰蒂芙,听我这一回吧,母亲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呆不下去了,要是连你也不管我,我可能就真的只能自寻短见了……”
说着说着比安卡就垂下头掩面而泣起来。
这种场景兰蒂芙见了太多次,从小到大。
当比安卡还只是韦恩斯顺手收来的情妇时,比安卡连跟韦恩斯吵架的勇气都没有,每次在韦恩斯那里受了气只敢回头对着女儿两个人在场时边苦哭泣边埋怨边诉苦。
当比安卡怀上吉恩期间,同样的场景除了埋怨男人不懂怜香惜玉外,还恨起了跟韦恩斯有关系的其他女人,眼神怨毒地诅咒这个早死那个倒霉。
每次兰蒂芙都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尽量话不重样地安慰母亲,频繁多次之后她感到心力交瘁,很难不怀疑到底谁是妈谁是娃,至少她自己很少向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抱怨,因为她知道母亲挣扎着活到现在受了很多苦,她不想让比安卡为自己担心。
等比安卡真生了儿子,渐渐的诉苦变成了要求,抱怨小儿子不听话不好带渐渐成了要求兰蒂芙帮她带娃看娃甚至教娃,比安卡甚至理直气壮地说过自己要把精力都放在讨好韦恩斯上免得让其他贱人钻了空子,这才是让他们姐弟俩过上好日子的唯一办法。
等吉恩渐渐长大,比安卡甚至都不再找兰蒂芙诉苦,转而找她好大儿倾诉哀怨了。从此往后比安卡只有一种前提下可能再找兰蒂芙抹眼泪,那就是耐心远不如兰蒂芙的吉恩找借口从母亲跟前溜掉后比安卡才会像小时候那样来找兰蒂芙,兰蒂芙也会一如既往克服情绪耐心劝道,尽管她自己都快麻木不仁了,但仍然要保持微笑温柔可亲,否则一个眼神或者口吻不对比安卡就会崩溃质问她是不是不耐烦,是不是嫌弃自己等等。
我好累。兰蒂芙看着又开始眼泪汪汪的母亲心想,我早就感到很累很累了,但是又无处可逃,曾经想早点结婚也是为了能跟别人组成新家逃离旧家,然后再发现即便是结了婚眼前的困境仍然不是说逃就能逃的。
“兰蒂芙?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要抛下你母亲我不管吧?”比安卡又往前挪了挪屁股攥紧兰蒂芙的胳膊追问,“我当年饭都吃不饱人人都能欺辱,为了把你养大我付出了多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又没有失忆。”兰蒂芙用手摁着额头她也确实感觉到了真切的头痛,“你先让我起床吧,我坐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
“那你先答应我,”比安卡空出一只手来抹了抹脸颊不依不饶,“一定要带我离开,行吗?”
兰蒂芙努力端住了嘴角说道:“你忘啦,船队不是我的,也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我可以……替你说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比安卡一手摁在胸口喜形于色,“艾沃尔那么喜欢你,一准听你的!”
兰蒂芙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熟悉又陌生的恶心。她强迫自己把这不适感抛到脑后起床洗漱,比安卡还想帮忙被兰蒂芙坚决拒绝,她宁可叫来麻利勤快的仆人伺候她梳妆洗漱也不愿意母亲就杵在旁边瞧着,所以打发比安卡回自己屋等着。比安卡满脸不情愿拖拖拉拉地离开房间后没多久,正等着女仆给自己编完发辫的兰蒂芙的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又一个熟悉的女声:“哟,你怎么躲这儿来了呀?”
兰蒂芙这才想起来,那个更加高亢的女生是她有段时间没见的另一个弟媳瑟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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