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葱茏的树荫下,一位身着劲装的女子懒洋洋的坐在地上靠着树乘凉。
所有头发被一根素银簪子随意挽起,细碎的头发随意的散落着。
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大叶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小姐!!”
“你怎么又坐在地上,夫人待会儿看见的生气了!”
春芽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又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连忙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这有啥?当初我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地儿没坐过?”
冉若云丝毫不以为意,却还是从地上起来,走到凉亭坐下。
“小姐!”
春芽嗔怪的看着她:“在家自是不比军中!”
她拿着一个小团扇替冉若云扇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您怎么能直接坐在泥土上呢?泥土那么脏,待会儿你换下来奴婢帮你洗了。”
“好啦!”
冉若云轻轻的刮了一下春芽的鼻子,打断她的话:“真是给你宠坏了,也开始说教起我来了?”
话虽如此说着,她的眼神却满满的都是宠溺。
“我可不是什么娇气小姐”
冉若云眼珠子一转,摸了摸下巴道:“好啦~别气了!要不~明天悄悄去给你抓只兔子玩儿!”
“喜欢白的灰的还是黄的?”
“小姐……”
春芽轻轻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眼中全是无奈。
这哪是想给她抓兔子玩儿啊?
分明就是想偷偷溜出去玩,又拿她当挡箭牌了!
“又想往哪儿跑啊?”
一道柔柔的声音从外传来,冉若云顿时乖乖站直身体,僵硬的侧过身子朝着拱门望去。
一双绣着精致云纹的白色绣鞋出在她的视线内。
目光上移,一身精美华服年约四十的女子款款而来。
女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走到冉若云面前微微侧头嘴巴一撇。
“你这孩子,打完仗回来才多久?就这么闲不住想往外跑?”
“这么不想陪我?”
她嗔怪的看着冉若云,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哎呦,好疼!娘亲冤枉啊!”
冉若云捂着额头夸张的叫着,目光时不时偷瞄一下,逗得她忍俊不禁。
“你呀!我哪有那么用力!”
林如萱眼中满是笑意与宠溺,轻点她的鼻尖。
“若不是我看着你长大的,我真怀疑我生的这到底是个女儿还是儿子。”
“如今打完,周遭那些蠢蠢欲动的国家,到也是能安稳好长一段时日了。”
“不用劳累奔波就在家中好生休养,你呀,最近还是安分些的好!”
林如萱心疼的看着她,还记得她刚回来的时候皮肤被晒得黝黑黝黑的。
站在她面前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牙与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她愣是差点没认出来。
白白净净的出家门,回来差点变成一块碳。
如今在家倒是养回来一些了,至少不似刚回来时那般黑了。
“我知道了娘亲!”
冉若云乖乖应答,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一会儿是去抓兔子还是抓野鸡。
“你呀,哪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这样谁敢娶你啊?”
林如萱摇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之色。
“那便不嫁,孩儿现在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养一个府邸又有何难?”
冉若云拿起茶盏轻抿一口,浓浓的茶香在嘴里荡漾开来。
好茶呀!
“皇上自然不会随意让我嫁出去的。”冉若云淡淡的开口,把林如萱的话堵了回去。
她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当初父亲战死,战火蔓延,朝中无人敢奔往前线。
她主动请旨前往战场,然而大胜得归皇帝却忌惮她功高震主。
就给她一个镇国将军的,连点实质性的奖励都没有。
皇帝怎么可能让她随意嫁人呢?
就算自己是一介女子,他也怕朝中大臣勾结自己谋逆篡位。
即便是……自己已经主动将兵权上交了……
整个国家已经是从骨子里烂掉了……
冉若云想起自己战死沙场的爹爹,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为这样的君主拼命,真的值得吗?
林如萱伸手,将冉若云脸上的碎发往耳后捋了捋。
她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当初那个小小的整日抱着自己膝盖哭唧唧告状的小团子,一转眼也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如今也能当家做主了……
看着冉若云沉思的模样,林如萱心情有些复杂,既心疼又欣慰。
“孩儿不懂……”
“爹爹……真的值得吗?”
“傻孩子……”
“你爹他为的是整个月国的百姓百姓。”
林如萱点了一下冉若云的鼻子:“战火蔓延,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如今,娘亲身边只有你了,娘亲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的……”
冉若云点点头,不敢看她乞求的目光。
她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做给皇帝看的呢?
“娘亲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林如萱看她乖巧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离开了院中。
“呼~”
冉若云深呼一口气,用力捏紧了拳头。
这勾心斗角的,还不如留在战场。
虽然九死一生,却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连周围的人都得再三猜忌。
一片落叶从冉若云头上缓缓飘下,冉若云伸手接住。
“刷!”
以叶为镖!
叶子发出破空的声音,以极其迅速的速度飞向大树。
“出来吧,好戏应该也看够了吧!”
冉若云收起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目光锐利的投向树冠,仿佛透过层层绿叶看到了树上躲藏着的人。
树上的人正在犹豫该走该留之时,突然一个锐利的东西向她飞来。
擦着她的颊边飞过,割下几缕秀发,然后死死的钉在树干上。
沈清玉僵硬的侧过头,却见那并不是什么锐器,而是一片普通的叶子。
若是那片叶子再偏半分,便直接划伤了她的脸。
惊惧之后,便是强烈的屈辱感。
想她堂堂长公主,在千娇万宠中长大。
就连父皇也对她万般宠溺纵容,她又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怒火中烧的她,早已忘记,是她先爬到别人院中大树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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