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三日一大早,晏硕急匆匆赶回来,来不急歇歇,先跑去里间收拾包裹。

卫宓跟过来,被他拉着坐到床上,听他嘱咐:“这段时间呆在家里别乱走动,有郑书文孙婶儿她们相互照应,我也放心些。”

“还有若有事就去找城西坊找二旺,他以前就是寨子里的,跟着我办事。”

絮絮叨叨嘱咐许多。

“要打仗了?是永康城?”

年后青州府就开始囤兵训练,晏硕他们连休沐日也不能回来,一直在做准备等着永康下战书。

两个月过去,她以为永康那边不会再出兵了。

他把衣物包好打结,坐在她旁边摇头:“不是永康,是南边扬州。两日前临安城快马送来急报,扬州突然出兵,已经连拿下了两座城池,如今驻扎临安城外二十里,主公留我等商议对策,要我们回来简单收拾包袱就立刻出发。”

卫宓听得心头狂跳:“你也要去吗?”

晏硕拉起她的手安抚:“主公此次亲自前去,我身为一营之长,自然不能临阵逃脱。”

“不过你放心,有主公坐镇,此战定会无碍。”

卫宓听了心情并未好些,战场上瞬息万变,怎么能保证无事?

“你,要平安回来。”

“不怕,我还是很惜命的,看情况不对我就偷跑回来,带你们走远离此地咱们去别处。”

他凑近她耳边说:“别忘了,魏硕,只是个化名而已。”

他眉梢微挑,散漫地躺倒在床上,叹口气道:“说真的,我也不想去,行军打仗哪有睡在家里舒服。”

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令卫宓也松懈不少,拍拍他问:“你还有多久,我让孙婶给你烙些饼带着?”

他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手脚压着她:“很快就走了,不用麻烦,让我多抱你一会儿。”

卫宓趴在他身上,感受着犟劲有力的心跳,整个人彻底放松。

晏硕没多少时间可耽搁,包袱甩到背上,走到门口又突然撤回来,弯腰手扶着她的头,唇亲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如蜜糖般甜香。

他的亲吻总是猛烈,含着她的唇,舌,不肯罢休的吸吮。带着不舍的柔情反复品尝,直到把人亲的喘不过气才罢休。

“别担心,等我回来。”

大手抚摸她的脸颊,触手生温,细腻如脂,晏硕突然就不想去了。

反正这仗打起来跟他没关系,打不了就去别处躲着。

卫宓手搭在他手上:“我在家等你,你万事小心。”

晏硕深吸口气,抽出手大步流星跨出门,很快不见踪影。

袭月进来一脸疑问,小心翼翼问:“夫人,营长怎么又走了?”

匆匆忙忙,还背着包袱。

卫宓整理好思绪起身,“你把孙婶还有书文喊来。”

袭月观卫宓神情无异样,便退出去找人。

“今日晏硕回来,说要打仗了。”卫宓看周姨脸色白了几分,却还是要开口,“主公带着几个营都去了,估摸着马上要出发了,咱们在青州府虽说离得远,可也要坐好准备。”

她话没说完,但几人内心都明了。

万一败了,敌军攻过来,她们要做好逃命或者赴死的准备。

她继续道:“这几日城里可能会乱,书文要不你先去不去绣坊吧。”

郑书文摇头:“我预支了半月的工钱,不能走,每日我早些回来,卫姐姐你用担心。”

“这几日我和书文一起去,绣坊要绣的百花图里有几种绣线我没拿,我把图直接带去绣坊绣也方便。”

“那周姨你和书文每日都早些回来。”

卫宓又嘱咐孙婶,去街上买些米面囤着:“打起仗就乱了,囤够咱们这些日子吃的就行,也就不用日日出去。”

“平日无事,就关好大门。对了,赵义后街那宅子也要关好门窗。”

孙婶儿应下:“我拿上钥匙,一会儿过去把门窗锁上。”

简单交代一番,卫宓心里踏实几分。

周姨带着郑书文说是她突然要去绣坊做活,要提前和绣坊商量,两人连早饭也没吃就走了。

郑书文与她娘赶到长亭,路途蜿蜒,蔓延远方,早已没了人影。

她转头,瞧见她娘脸上的落寞与担忧,张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劝。

周清霞叹口气,对郑书文笑笑:“我不该来,又怕万一真见不到了。”

说着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把手里油纸包裹的饼放在凉亭。

“咱们走吧。”

郑书文扶着周清霞出了凉亭。

挂了嫩芽的柳枝在风中摇摆,凉亭内的油纸包无人问津。

打仗的消息传开,青州府陷入一阵恐慌中,百姓们有的开始买米屯粮,紧闭家门度日,有的收拾包袱,准备逃出城保命。

等人背着包袱到城门前,发现城门由重兵把守,所有人只准进,不许出。

心态不好的,当场丢下包袱哀嚎:“不让出去,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些人啊。”

也有人不依不挠,推搡起官兵,直到拔出刀剑直对喉咙那些人才老实些。

一辆马车悠悠行驶过来,官兵见了将挡在路前的百姓驱赶走。

锦缎做帘,丝缎糊窗,车角挂着的琉璃灯缀着一串朱玲,叮叮当当。

仆从掀开帘子,放置好马凳,搀扶宋夫人从马车内出来。

宋夫人下了马车,先去扶地上哀嚎的妇人,仆从帮着拾起地上包袱。

“莫要哭了,将士们已经拔营出发,战事在南边暂时波及不到青州府,安心在城里住下。”

妇人接过包袱,恍惚地看着眼前穿着富丽的夫人,拉着她的手语气急切:“仗真的不会打过来?”

宋夫人安抚道:“暂时不会打过来。”

她身后的仆从道:“大娘放心,咱们主公带着两位公子还有众将士亲自去迎敌,一定会没事的。”

“这位是咱们主公夫人,她留在青州府,和咱们大家一同等消息。”

那妇人一听,眼泪纵横,“那我就放心了。”

仆从拉过妇人,拍拍她手道:“咱们主公万福,此战必胜。”

妇人也喃喃随了一句,接着周围士兵也高喊:“主公万福,此战必胜。”

百姓不知所以,但听着必胜也有了信念勇气,逐渐散去,城门口也没了闹事要出城的人。

卫宓也听了这些消息,只让袭月每日关好门,无事不出去,守着宅院。

“夫人,隔壁林家婶子来了。”袭月进来通禀。

林家婶子带着女儿一块进来,袭月奉上茶。

林婶子皱着眉,没喝,与卫宓说话:“卫娘子,你说他们这仗打的怎么样了?一走就是半个月,也没消息,我们母女俩在家里也是忧心。”

“估摸早已经到临安了,婶子也放宽心,咱们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他们在战场上才能不忧心。”

卫宓见她仍紧缩眉头,又道:“我听夫君说起林伍长,很是佩服他的身手,说他长枪耍得很好,上战场对敌也游刃有余。”

说起丈夫,林婶子眼里有了几分骄傲,坐直身体道:“他那两下子也就是自己在家琢磨的,以前我公公跟着走镖的学过几招,就都传授给他了,他是个武痴,天天早上都要耍几下才安心。”

林婶子笑笑,又想起什么拉着自己女儿的手道:“卫娘子,我家小婉与你差不多大,不怕你笑话,她这婚事我还没给她定下,也是一直没找到好人家。”

卫宓看向林小婉,她低下头拽着林婶子衣袖,低声道:“娘,你说这个干嘛。”

林婶子继续道:“我想着魏营长年轻有本事,若是认识些年纪相仿的,可以给我家小婉说个媒。”

牵线说媒这种事她还没做过,不过人家既开口,她就暂且应下,之后让晏硕留意一番。

成与不成,那是另一回事。

“婶子,我年纪小也没给别人牵过红线,不过这是好事,我会让我夫君着意,若有合适的,我会同你说。”

林婶子道:“那就麻烦了,到时候成了,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们夫妻俩。”

林小婉挣开母亲的手,脸上不见羞涩,反而颇为不满道:“娘,你就那么想把我嫁出去。”

“娘也不想,可做闺女的,自古以来都要嫁人。”

林小婉拉起林婶子衣袖摇晃,道:“娘就算要我嫁,也该嫁一个合我心意的。”

林婶子:“那你也可以说说,你想嫁个什么样的,到时候娘和卫娘子都帮你瞧瞧。”

林小婉看着卫宓,神色认真:“卫娘子,我喜欢英俊高大,身手好的,成婚了要疼爱妻子,心里眼里都有我,就像,魏营长那样呢。”

说完她直勾勾盯着卫宓,笑了笑。

卫宓心头涌起一股怪异,只见她神情羞怯看不出异样。

“我尽力。”

一旁候着的听完袭月内心起了防备,观夫人神色如常,她不敢显出不同,只暗暗记下。

林婶子用手戳她额头,嘴上数落着:“你个姑娘家家,说这些话不知道害羞。”

“娘,我不说你们怎么找个合我心意的,若我不满意,我可不嫁。”

林婶子无奈,“随你。”

林婶子与林小婉一直坐到傍晚,才起身回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郑书文和周姨就回来了。

郑书文在绣坊要捞染洗的布料,不过半月,手就裂开了口子,今日回来还弄了满手血,把几人吓得不轻。

“出什么事了?快,袭月先把药找出来敷上,再赶紧去请大夫。”

郑书文扬起手道:“不是血,只是染料,帮我打水洗洗就行。”

袭月慌慌张张点头,软着腿出去打水。

卫宓瞧两人脸色不对,问:“在绣坊出什么事了?”

郑书文一脸气愤:“今日傍晚那绣坊老板说什么生意不好,不让我和我娘再去上工。”

“之前预支工钱我以为他们是好心的,今天却同我说预支工钱是要带利息的,还说我娘绣的百花图不堪入目,糟蹋丝线,工钱当作抵赔。”

“我气不过就动手,砸了他的架子,手上这些是不小心弄上的染料。”

卫宓仔细看了看两人,确实没受什么伤。

“这绣坊是黑心的,明日咱们去把工钱讨回来。”

袭月端来水,郑书文把手伸进去泡洗,用皂荚洗了好多才勉强洗掉。

擦干净手,郑书文叹气坐到凳子上:“工钱我估摸是要不回来的,当初我和娘不懂,就没有签契约,他们是不会认账的。反倒预支工钱一事,我确实被蒙蔽签了字的。”

郑书文愁眉苦脸,“明日我还是出去再找个活,不然还不上钱,那些人一定回来闹事。”

卫宓坐下来,细想:“他蒙骗你签下带有高价利息的银子,属于放印。私放印子钱按律当斩,要债一事他们肯定不敢大张旗鼓,这两日应该不会来闹事。咱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准备准备把工钱要回来。”

郑书文抬头,“卫姐姐,你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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