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然见鬼似的的眼神触及到段一弦时，后者吓得睁大眼睛连连摆手：“不是的，是个误会，我只是把祝川老师进组待遇稍微提高了一些而已，真的没有那个，包，包养的意思。”这两个太敏感，段一弦卡了一下，险些咬到舌头。
“提高到需要带资进组？”
“我能力有限，让您带资进组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段一弦解释得特别诚恳，诚恳到让人完全没办法将他和包养明星挂上钩：“我是真的很想让您参演，如果我的方式冒犯到了您，我在这里再次郑重向您道歉，对不起。”
半天得不到回应，段一弦有些无措地抬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祝川盯着面前的小孩儿看了一会儿，忽然掀唇一声嗤笑：“紧张什么，开个玩笑而已，我有这么吓人？”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这小孩儿没那个意思，只是一大早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一肚子起床气没处撒，正好给他撞上了而已。
大影帝变脸太快，段一弦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讷讷站在原地，眨眨眼小声说：“祝川老师不生气就好。”
宋凛然看他们这一来一往唱大戏似的，好一阵无语：“既然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了就赶紧坐下吧，小弦去把你的电脑连接上投影，时间有些赶，一会儿等人都到齐了我们直接开始。”
祝川找了个最末尾的位置拉开凳子准备坐下，闻言眉头一挑：“他也在组？”说着目光重新落到段一弦身上来回打量一圈，外形出色气质出众，一双眼睛灵气四溢，确实当得起演员的身份。
不过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小孩儿之前不是还想找他拍戏来着？
宋凛然抵着腮帮，露出个牙疼的表情，他就说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总算让他找到了症结所在：“祝川，你是不是……”
“诶诶诶我没迟到吧？”
周阮阮人未到声先至，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闪身晃进来，还拿着一瓶喝了小半的矿泉水。
他是接了祝川一道过来的，因为停车上来晚了些，绕场扫了一圈发现自己不但没迟到，还是来得早得那拨，咧嘴嘿嘿一乐，正想感叹两句，余光不慎扫到一个熟人，眼神定住，神色诧异：“咦，这小孩儿怎么也在？”
说着笑眯眯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小朋友，不死心还想找我们川川拍戏呢，非常不好意思我们没空哈，档期都排满了，要不你上别处再找找？娱乐圈嘛，最不缺的就是演员，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他手劲不小，段一弦抱着电脑被他拍得缩起肩膀，表情是肉眼可见的茫然：“可是……祝川老师不都已经接下了么？”
周阮阮说：“嘿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就这么执着呢？我们什么时候接下了？”
段一弦说：“不都已经签了合同吗？你们今天还过来了啊。”
宋凛然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鸡同鸭讲：“所以你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小弦，你去递剧本的时候也没告诉他们吗？”
“什么谁是谁？”周阮阮疑惑。
“这位。”宋凛然指着段一弦，头疼地跟他们解释：“他叫段一弦，是这部电影的特邀编剧，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会待在剧组，和我们一起工作。”
“他是特邀编剧？”祝川远远坐在末尾单手把玩着手机，闻言眉头一皱：“不是说这次编剧是华年老师亲自上阵吗？”
宋凛然被他们气笑了，呼噜一把头发：“合着搞了半天你们件人物关系都没搞清楚是吧？确实是亲自上阵没错，因为你嘴里这个小孩儿，就是《归途》的作者，货真价实的华年。”
“………？”
“？？？？”
“啥玩意儿？！”周阮阮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直接给他现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指着段一弦再次确认：“你说他是华年？”
“嗯。”
“没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宋凛然道：“他就是华年，如假包换。”
这个惊喜可太大了，平地一声雷，周阮阮直接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而祝川那张向来处变不惊，连面对记者和黑粉的逼问都是写满“关你屁事老子最大”的脸上都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缝，并且这道裂缝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凳子还没坐热乎，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长手长腿的人仗着身高优势几步走过来逼近段一弦跟前，眉头皱得死紧，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扫荡，眼神变了又变，语气充斥着满满的不信任。
“你是华年？？”
段一弦被他盯得发毛，头一次发现承认身份需要顶住这么大的压力，边小心翼翼地点头边观察他的表情，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会拿出照妖镜对他大喝一声妖怪现原形。
“你怎么会是华年？”祝川克制不住嘴角抽搐，看着面前这位一脸无辜的男孩儿，青结梦碎的打击双管齐下，他现在简直想原地裂开一个给他看：“华年怎么可能会是个未成年？”
段一弦好懵：“我就是华年啊，而且我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真的不是未成年。”
很奇怪，就算他比祝川矮了半个头，怎么说也是够到了一米八人，为什么祝川会这么执着地觉得他是个未成年？
头脑风暴了半天的周阮阮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对吧？华年不是个四十岁大叔吗？”
“什么乱七八糟？”宋凛然听得眼睛直抽抽：“这都谁说的？”
“广大网友。”周阮阮说，然后翘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祝川：“还有他。”
祝川现在心情很一言难尽，嘴角拉得笔直，毫不留情拍开周阮阮的手，一言不发看着段一弦，目光极度复杂，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段一弦能说什么呢，他自己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四十岁的大叔呀，而且祝川老师，我是给您递过剧本的，信息都有写在上面。”
祝川当然记得被他强塞进车里的剧本，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本剧本转手就被他扔进副驾抽屉里，根本没有被翻开过。
现在想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
“所以那本剧本就是《归途》？”
段一弦点头。
“在展越第一次见面，你拦着我就是想让我出演夏斯离？”
段一弦再次点头。
“最后一遍，你真的就是华年？”
“真的啊。”
祝川：“………”
漂亮。
所以他不仅几次三番对他家大大进行人格质疑，言语攻击，还连续两次拒绝了他亲自上门发出的戏邀，这种转折程度，已经不是简单一句造化弄人可以形容的了吧？
段一弦看着祝川目光几经变幻，最后定格在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沉上，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小的打击，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忍不住关切道：“祝川老师，你还好吧？”
祝川沉默半晌，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不过眨眼的功夫，脸上又恢复到了懒得作出表情的面瘫模样，在段一弦脸上上了锁的目光终于舍得挪开。
“我好得很，还有，别叫我老师。”
说罢扭头转身，一言不发地回到位置上坐下。
气氛似乎重归平静了，段一弦吸吸鼻尖，空气中弥漫着的尚且没有散去的烦躁，闻起来并没有......好得很。
祝川：自闭了，别理我，别叫我老师，当不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