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姚灵温言一走,也相继告辞离去,整个庭院深深就只剩下耶律寒和温不屈两个老将对酌,耶律寒一杯过一杯黄汤下肚,像是要把自己满腹的忧愁都给洗尽,却被温不屈拦住。
他望着天上的朗月,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宁静祥和的夜晚,悠悠说道,“寒,月儿他们走的那天也是这样安详的夜晚,不知怎得我最近总是频繁的梦见月儿,梦见她们一家,听见月儿不断地喊我哥哥,叫我救她,我每次飞入火海,却无法把他们从梦中救出。”说完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滴落的眼泪。
那耶律寒本是如牛饮水一般的灌酒,听见他这番话,目眦尽裂,将手中的酒瓶酒杯全部摔碎,擒住了温不屈的衣襟,咬牙道:“我让肖远媚犯边,你为何要拼死阻拦!你知不知,你知不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言语当中有愤怒难当,也有不被理解的苦楚,都涌上了心头。
那温不屈将他的手一甩,直指他的鼻梁,大骂道:“枉我把你当成兄弟,你居然要侵我无忧土地,我自当誓死保卫我国疆土。”
“果然是你狼子野心,我就道那肖远媚就算平日里再骄横,也不敢拿这事情胡来,原来是你背后教唆,还演了一出大义灭亲的好戏给我们看。我呸!”说完就朝耶律寒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耶律寒不怒反笑,“哈哈,这无忧国的疆土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夜鹭从你妹妹手上抢来的?当时先皇有意让温月继承王位,可是后来怎么着了?一场大火,温月一家,满门藏身火海!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信是天灾**,白白给罪魁祸首守了这么多年的边疆!温不屈啊,温不屈,我道你才是人头猪脑!可笑至极,杀妹之仇不共戴天,还给夜鹭守边塞!”
“你说什么?”温不屈大吼一声,冲到耶律寒眼前,使劲摇晃他的臂膀,“你立刻给我说清楚,当年的事情不是意外吗?你如何会有这想法?”
“呵呵。”耶律韩用力将他推开,往前东倒西歪的走了一圈,指着温不屈,“如若不是当年有个门生刚好逃出来,我如何得知?那门生贪生怕死,近日因为旧疾发作,命不久矣,所以才传信告知。那夜鹭果然是狼子野心,丧尽天良,为了权位,既然硬生生将温月一家活活烧死。你说我可气不可气,你说我当不当反?”
那温不屈看着昔日好友怒发冲冠的样子,想起当日几人的情谊,虽然耶律寒是外族人,但是他在维系双方友好这方面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一直是个耿直之人。耶律寒将那门生的手稿翻出,扔到温不屈脸上,上边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地写了事情的经过,温月夫妇死前的惨状,“这信中说我的小外甥还尚在人间?”温不屈心中一阵狂喜。
耶律寒答道:“正是,那门生心中说,温月他们拼命护住了唯一的血脉,只是如今这孩子漂泊在何处,我们无从得知。只是老温,我今日就问你一件事,温月之死,你是否要给她讨回个公道?我和她挚友一场,必然不能见她含冤九泉,这无忧国的江山,不属于夜鹭,我自然要帮温月夺回来的!”
温不屈听到耶律寒此番话语,不由得心中涌起羞愧之意,耶律寒念及当年和月儿的友情出手相帮,自己却含血喷人,又有何颜面在此事吞吞吐吐。
“夜鹭杀我妹妹一家,此仇不共戴天,我必割下她与姚易的人头祭奠月儿夫妇在天之灵。”说完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阴霾满布,捏碎了一个白玉酒杯。
“既然温兄还顾念当年的兄妹之情,就不要阻拦耶律寒为汝妹报仇,你我二人,日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寻得适当的时机,必能掀起惊涛骇浪。”
“此事还虚从长计议。”
乌云逐渐盖住了天上的明月,夜色渐渐深沉,只剩下蝉鸣鸟叫,满腹心事。
温言今夜被温不屈勾起了幼时的往事,喝了不少的酒,被姚灵扶回厢房后,却觉胸中郁闷之气,无法散去,便开了门,通风透气,在案前抄写经文静心。
不知是那温不屈给自己的感觉太熟悉,还是那些问话激起了他心中有关于父母的印象,他脑中浮现了滔天的火光,是的,是火,原来自己并不是被父母抛弃,而是他们拼尽了全力才救下了自己这条小命,苟活至今。
念及此,他走向行李橱柜,拿出父母留给自己的仅有信物,那个有着浮雕的温字玉佩。修长的手指在上头细细抚摸,像是要将纹路刻进脑中,却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自己的厢房而来,冷冽出声道:“来者何人?”
“温公子莫要惊慌,是温某。”拿着酒壶摇摇晃晃进来的;是温不屈,温言见他有了几分醉意,来不及收起那玉佩,忙扶着他到案前坐下。
那温不屈怔怔地看着那玉佩,木若呆鸡,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温公子,这玉佩是?”
温言自一开始见那温不屈,就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之感,见他发问,也不遮掩,讲玉佩交与温不屈,笑道:“这是我父母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温不屈双手颤抖的将那玉佩接过,用手指仔细描绘那上边的纹路,在温字上边盘旋不去,感受那上边的温度,两行清泪从脸颊上坠落,年过半百,竟然在温言面前呜咽出声,哭得老泪纵横,老天虽然夺走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又在多年后真相大白,还送回了妹妹的独生子,这其中的悲喜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对着那玉佩垂泪。
温言被他这反应吓得折舌,觉得他应当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不由得抚着温不屈的背,安慰着这个让自己难得想要亲近的老者。
烛火忽明忽暗,夜风习习,那温不屈从怀中拿出了另外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递给了温言。
那温言十分诧异,在月色下仔细比对那两枚玉佩,竟然一般无二,问道:“温将军,您究竟是谁?为何有这和我一模一样的玉佩?”
温不屈用袖子擦去满脸的鼻涕眼泪,给了温言一个踏实的拥抱,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往后有舅舅在,会拼了这条性命去保护你。”
“什么?你是我的,舅舅?”温言明显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个玉佩是我们温家的传家玉佩,子子孙孙每人都有一枚,你这一枚是你娘亲温月留给你的,当年你父母被奸人所害,命丧火海,却拼死保住了你,舅舅也不会辜负他们的遗愿,一定会给你应得的一切,将仇人扒皮抽筋。”
温言还无法接受这变化,一睁眼一闭眼都是漫天的火光,头痛欲裂,他抚着额,那一声声言儿传入耳中,想起那个火光滔天的夜晚,父母将自己藏于地窖之下,耳边都是那哀嚎遍野,等他终于从地窖中出来,所到之处已经是一片废墟,后来他就生了一场病,醒来之后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自己叫言儿,身上只有一个温姓玉佩。
他掐着自己的手,手指陷入肉里,令自己冷静,感受到清醒的怒意,咬牙问道:“舅舅,火烧温府的究竟是何人?温府一家上下,都是和善待人,从未有过什么仇敌,为何要下此毒手?”
温不屈见他如此之快就恢复镇定,将事情和盘托出,细细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并不是瞎子,温言和姚灵之间暗生的那些情愫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想知道这温言在爱和恨之间会如何抉择?
温言细细的听着温不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吩咐清楚,放开的双手逐渐握紧,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牵唇笑道;“这夜鹭果然是一国好君主,只是天下人不知道她这国,却是偷了我们温家的,火烧我们温家三百八十口人,一个不剩,还装作是娘亲生前最好的姐妹,真是不知羞耻。”
“言儿,你放心,舅舅日后必定将夜鹭这贱|人挫骨扬灰,只是还没到时候,那姚灵,是夜鹭所生,品行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不必在她面前演戏,只要离远了就好。”
似乎是听到姚灵的名字,温言的表情从震怒变得温柔,说道:“舅舅,夜鹭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是姚灵生性善良,言儿不希望舅舅牵连于她。”
“我会寻个时日带她远走天涯,不问世事,希望舅舅能成全。”
“温言,你不要忘了,她今日得到的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你,是夜鹭夺走了你母亲的一切,是她夺走了你的一切,你说她善良,那是天大的笑话,演戏是他们一家人的长处,你不要被那个小丫头骗了。”
温言跪到了案前,低声道:“温言知道父母惨死,是夜鹭所为,温言自然会尽自己的全力去给父母报仇,只是希望舅舅能够放姚灵一马,不要追究,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做错什么。”
温不屈看着他的发旋,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叹道:“唉,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论你今日是什么想法,舅舅都会寻得合适的时机和耶律寒谋反。这个女子,舅舅暂时先不动她,只是你自己千万不要被情爱蒙蔽了双眼。这姚灵,就像那罂粟一般,虽然美丽,却是有毒。她可能对你有过许多誓言,不过也只是她诓骗你的伎俩,不要尽信,否则受伤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不会的。”带着十分的坚定,温言又说道:“她答应过我,永不骗我,也不会辜负我。我相信她。”
温不屈看着温言那张写着笃定执拗的脸,一时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得讪讪然离去。
接下来的情节会很紧张!!!终于看到小天使评论了,单机久了的作者表示很开心啊哈哈哈 对接下来的故事有了期待哦吼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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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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