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望着那一瞬间沧桑的背影，温言还是喊出声，只见温不屈缓缓转过身来，清风朗月之姿，两鬓竟然在一夜之间有了霜白，慈爱地回望温言，说道：“言儿，舅舅知道你已经是情根深种，舅舅不再多劝，只是往后舅舅和耶律寒诸多事宜，你不要插手，舅舅就已是十分欣慰。”

从狼牙山解救之后温言看温不屈一直都是中气十足的模样，此时此刻却显得身影如此单薄，凄凉，内心十分惭愧。

“舅舅和耶律叔叔所谋之事，温言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至于灵儿的事情，温言既然答应了与她长相厮守，就不会中途背弃彼此的誓言，此生，只要姚灵不负我，我定不会弃她于不顾。舅舅所做之事，温言希望你都能理智行事，切莫伤及无辜。”

温不屈听他这一番话，不由得笑了，笑容中带着牵强和几分强压下去的愤然，“言儿都知道了夜鹭的所作所为，难得还能如此为姚灵设身处地地着想，舅舅甚是佩服，你放心，你那小情人，我不会动她。只是盼望你是真的看清楚了她这个人。”

他头也不回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脸疲倦的温言对月独酌。

温不屈走了没半响，姚灵就从窗户探进圆鼓鼓的小脸蛋，“言哥哥，你怎么还没睡下？怎么还在喝酒呢？”她从窗户翻了进来，抢走了温言手中的酒杯，搁到了一边，气鼓鼓的看着他。

温言看着她，眼神迷蒙，伸手戳了戳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又用两指捏了她脸上的嫩肉，往两旁扯去，惹得姚灵嗷嗷叫疼。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温言倒是开始兴师问罪了，“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干嘛？”

“哎哎呀，疼呀，快放手，我这不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好，过来看看你嘛。”

修长的手不再满意于扯皮，而是将她一整个脸都积压在一起，看起来像一颗肉球，温言笑了出声，那声音低沉悦耳，像是摆钟沉沉作响，似乎玩得尽兴，他将她搂紧怀里，声音有着不确定和哀怨，说道：“姚灵，你之前跟我求亲，说是回去京城就和我成婚，我现在想问，是否还作数？不会是诓我的吧？”

姚灵百无聊奈的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按着上边因为抚琴留下的老茧，笑道：“怎么？你怕我赖账啊？”

温言媚眼清澈，目光不再像一开始那般迷蒙，清清亮亮地看着她，把姚灵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像是一个孩子在等一个许诺，那般真挚那般渴望，让姚灵不忍心做出任何令他失望的举动，那眸光像是一个稍微的犹豫就能把他眸中的世界击碎一般。

姚灵撑起身来，捧着温言的脸，像是为了安抚他一般，在薄唇上留下浅浅一吻。

“是的，言哥哥，灵儿不会骗你，我们回了京城，就立刻成亲，你会是我的王夫，如果母上不允许，我们就远走高飞，去过神仙眷侣的生活，不问世事。灵儿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和言哥哥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言哥哥，如果灵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是否愿意跟灵儿过苦日子呢？”

“我愿意。”

那倾城之貌就在眼前，慢慢靠近，用舌尖描绘着姚灵飞扬的唇畔，品尝那少女芳香，滚烫的铁舌长驱.直.入，夺走了姚灵所有的呼吸，只能将柔弱无骨的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欲拒还迎的承受着这个滚烫的带着浓情蜜意的深吻。

当她感觉胸腔的口气都要被吸走，轻拍温言的背，发出抗|议，“言哥哥，灵儿喘不过气啦！”

温言轻轻的啃了她的丰唇一下，将她推离自己一些，声音低哑，“不想在成婚之前就被我吃干抹净的话，就立刻给我滚出去。”姚灵本是安逸的坐在他腿上的，只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本就绯红的脸颊简直要烧起来，立刻弹起来从窗户跑了出去。

此次肖远媚起的纷乱总算是圆满解决，姚灵温言一行人也启程回京，两人一路上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看得绪风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恨不得拿几片树叶遮住自己眼不见为净。

李牧阳也从肖远媚那边回来，但是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的模样，让姚灵十分想要揍他。

李牧阳一直都是公子哥做派，之前是行军打仗，和大家同吃同住，也毫无怨言，只是现在危机解除，就备了自己专门的马车，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姚灵骑着雪雁，慢悠悠的晃道他的马车跟前，问道：“我说，牧阳，你这苦瓜脸是摆给谁看啊？这一路上我就没见你有过笑脸，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如此苦恼，不妨说来听听。”

李牧阳连车帘都不掀，敷衍道:“无事。”

姚灵这人就属于人来疯的那种，还不依不饶地补刀：“就你这样子如果没事，我姚灵就枉费和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了，快说，是不是便宜都让肖远媚占了，所以心中羞愧难当啊。你莫要担心，以你的才貌，就算清白被侮，也是大把千金小姐争着抢着要你的，莫担心啊。”

“哦，是吗？”那李牧阳倒是有了兴致，掀了车帘，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蛋，似笑非笑的望着姚灵，说道：“那如果我要你负责呢？”

“做梦。”一把冷冷的声音像冰刀一样硬生生插了进来，温言将姚灵从雪雁上扯到自己怀里，径直往前边去了。

李牧阳见自己也捞不着任何便宜，讪讪地把车帘扯下来，嘟囔道：“哼，就是一个大醋桶，一点都不好玩！”

一行人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京城，温言已经让薛韵做了一桌子姚灵最喜欢的菜，就在姚灵刚要大快朵颐的时候，宫里就来人宣姚灵进宫，姚灵也不敢多做推辞，立刻换了官袍就要进宫，却被温言拦住，塞了一盒子糕点在手上，“今天就坐马车进宫吧，在车上可以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夜里风凉，马车里有备好的袍子，回来的时候可以披上。”

姚灵捧着那热腾腾的糕点，上了马车，马车里焚着自己最喜欢的花香，方方正正的折着一套棉白色的外袍，姚灵抓起一块糕点，却放不进嘴里，言哥哥一直都习惯和自己一起用膳，还是等商讨完正事找言哥哥吃宵夜吧。

车轮滚滚在黄土上碾出两道平行永不相交的车痕，不一会儿，就到了夜鹭常居的风眠殿，夜鹭还是一样软卧在床榻之上，丝绸所制的紫袍曳地，浓黑的发丝用龙印发簪绾于发顶，和姚灵一样白皙的皮肤被紫袍衬得丝滑如同牛乳，她右手成拳，托住头部，笑道:“灵儿，不亏是为娘的小乖乖，居然把这件事情处理的这么妥当，为娘要赏你。”

姚灵匍匐于地，叩谢隆恩，“为无忧国鞠躬尽瘁是儿臣的光荣，娘亲不必挂在心上。”

“灵儿此次平定了纷乱，还从耶律寒那边拿了五座城池，为娘怎么可以不赏赐。要不这样吧，为娘就赐婚你和李太师家的李牧阳，反正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为娘已经给你们定好了日子，中秋佳节，举国同庆。”

这一番话把姚灵满脑子的念头都炸开，她急忙抬起头，对上那双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褐色眸子，“娘亲，灵儿不需要赏赐，灵儿已经有了心上之人，希望娘亲可以成全，让孩儿和他在一起。”

“儿臣对牧阳只是朋友之谊，断然没有那男女之情，娘亲，可千万不要错点鸳鸯，断送了他的幸福。”

夜鹭从榻上翻身走下，朝姚灵走来，每走一步，纤纤玉脚上的铃铛就随之叮当作响，她叹了口气，“近日李太师在朝堂之上很是不给寡人面子，几次三番的阻碍寡人推行新政，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寡人哪里轮得到她现在只手遮天。”

“灵儿，只有你和李牧阳联姻，那么李家的势力才能永远臣服于我们，以李牧阳作为质子，我不信李太师敢不松口。”

姚灵使劲摇头，道:“李太师之所以反对自然有她自己的判断，娘亲切莫独断专行。女儿对牧阳没有感情，是不会和他成婚的，娘亲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夜鹭凑近姚灵的耳边，轻声说道：“哦，是吗？那如果为娘杀了温言呢？灵儿是不是也能如此硬气？那温言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长得艳若桃花，却胸有经纶，武功高强，听说这次也是有他一半的功劳才能打破楼兰。你说，这么一个美人儿，突然香消玉殒了，是不是十分可惜？”

光是想象到失去温言已经花光了姚灵所有的力气，她脸色发白，就连嘴唇都在发抖，“娘亲，你不能如此。有什么事情，就冲灵儿一个人来，不要动温言。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可是为娘看他很是不顺眼，和温不屈那老匹夫长得那般相像，令我很是厌恶。灵儿，你是娘亲的宝贝，娘亲自然不能动你一根汗毛，但是温言他就不同了，娘亲手指一动，他就能死无葬身之地。灵儿，是不是要试试娘亲说的是不是实话？”

姚灵知道夜鹭一向说到做到，急忙抱住了她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央求道：“娘亲，灵儿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什么。灵儿只是要温言而已，娘亲为什么不能成全我。究竟要灵儿，怎么做，娘亲才能放过温言。”

夜鹭也不伸手去扶她，只是理了理自己稍乱的发髻，说道：“具体怎么做，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只要你乖乖跟李牧阳成亲，好好做你的未来国主，让温言死了心，自然大家相安无事。”

夜鹭此人一向心狠手辣，雷厉风行，会动用一切手段铲除异己，温言就算武功再高，也抵不过禁卫军千军万马。

究竟是要温言活着，还是要守住彼此的誓言，姚灵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决定，但是却张不开口，心里像被一只无心的手揪住，痛到无法呼吸。

“看来我的灵儿还是舍不得温言那小子啊，那就不要怪为娘的狠心了。”夜鹭一招手，禁卫军冲了进来，一字排开地等待夜鹭的命令。

这样发展下一章就要暴虐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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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