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叫穆舟。

穆舟不直。

这件事除了他一个男性好友知道之外，其他男生都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大学里那么多女生向他抛媚眼，明里暗里地表白，却都没有被穆舟接受的原因。

他弯，他喜欢男生。

穆舟本来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在找到自己的真爱以前，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喜欢他的女生各有千秋，不同风格的都有，偏偏穆舟一个也没看上。至于拒绝的方式嘛，当时的穆舟勾了勾唇：“告诉你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我喜欢男孩子。”

女生的眼神从诧异不信，再到怀疑犹豫，最后看到了穆舟眼中的认真，长“啊~”了一声：“了解，保密。”

不怪女生没看出来，穆舟平常那种贱贱的范儿，还真符合她们审美中土帅土帅的感觉。

本来以为对方和自己玩的来是因为有些感觉，没想到穆舟完全把她们当成闺蜜。

保密措施做得很不错，穆舟在犹豫中买了一大堆奶茶作为封口费。奶茶被好友抢走了几杯，边喝边谴责他不道德。

“你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一个不给哥们留啊？”

在一众女生玩味的目光中，穆舟上手就扇了对方几巴掌：“奶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玩得好的男生只当他眼光高，只有一个提出了质疑。

对方像是开玩笑，打趣了一句他是不是喜欢男生，其他人都没当回事，可穆舟从那人眼中读出了一句：果然如此。

再扭头一看，几个女生瞬间收回了眼神，若无其事地喝着奶茶，欣赏彼此的美甲。

这美甲真美呀。

那个好友成日里就神神叨叨的，不过并不是什么贬义，对方确实出身于道士世家。

至于神神叨叨，是因为他身上那股做派太像招摇撞骗的道士，宿舍柜子里还放了把桃木剑，有人问起，那人就说是用来驱鬼。

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对方看穆舟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算算时间，似乎正是从他辨认出穆舟喜欢男生时开始。

穆舟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这个眼神太不对劲了，他忽的觉得自己前□□一凉，不对，是前庭一凉。

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和朋友相处久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周围没有他喜欢的人。

那些女生在收到了他的封口奶茶后，也都莫名其妙地混成了好友。穆舟仔细回想了一下，明明关系都不错，怎么他死后就没人来吊唁过呢？

题外话，先不提。

大学四年的时间，尽管穆舟时刻才反应过来好友看他的眼神不怎么对劲，不过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鉴于对方的道士家族，再加上那人身上备齐的符纸，看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些味道。所以在穆舟死后，他还生出过去找这个好友的想法。

偏偏他离不开这屋子。

不过最终来吊唁的人，却只有这个道士好友，穆舟用大拇指垫着下巴竖起食指，眼中一片深思，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按理说，对方出身于道士家族，还备着那什么桃木剑和符纸，肯定是能看见鬼的吧，偏偏自己当时在对方面前晃了半天，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骗子，就是骗子！

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给自己上了一柱香，面上悲悯的表情不甚作假，穆舟气得对他舞了几下拳头，心更寒了。

上香中途，好友撞见了穆舟的父母，穆爸穆妈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可在对上好友后，三人结伴出了门。

穆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爸妈了，自从房子开始出租，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苍天啊，人活22年，竟落得如此下场，太悲凉了。

等一等，先别凉，先看今晚睡哪。

-

穆舟立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的人，原先还窝在心头的那种烦闷感散了大半。

睡着的人模样更显得乖巧，穆舟想起自己先前心中生出的阴暗想法，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时珩的长相太对他胃口了，从对方第一天进入这个屋子，穆舟所有的计划似乎都乱了套。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穆舟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想法驱散出去，他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干这种事！

虽然说时珩抢了他的床，可对方睡觉的时候喜欢缩在墙角，背后还空出了很大一部分地方。

穆舟盯着一多半露在外面的床，脚下蠢蠢欲动。

但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先前和时珩凑在一起看手机时，对方经常有意无意地在胳膊上揉搓几下，看样子像是很冷。

穆舟知道自己一旦和活人靠得很近，就会让对方感到寒意入骨，这也是他能赶走之前那么多租客的原因。

如果他今天真的上了这张床，以时珩对他的体感，肯定要半夜冻醒，然后发现自己的身旁躺了个不明实物。

罢了，穆舟想，睡就睡吧。

白天他睡，晚上时珩睡，就当是找了人合租。

穆舟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化出些实体后抓过沙发一旁的抱枕抱在怀中，学着时珩之前的样子窝在沙发上，似乎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以往穆舟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打开电视，听着那声音入眠，可现在家中多了一个人，他没有办法再用这种方法。

一直到深夜，穆舟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屋子中十分寂静，他听到了从卧室中传出的呼吸声。

时珩睡觉的时候并没有关门，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呼吸声平稳地传入穆舟的耳中，半晌过后，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时珩的作息有些太规律了，穆舟在沙发上从11点躺到了凌晨，不仅没睡着，反而觉得哪哪不舒服。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屋中的床，一团人影缩在墙边，空余的位置似乎在对穆舟招手：“快来呀，快来睡呀~”

身影再次闪入卧室，穆舟低头看着时珩身边空出来的一大片位置，小心地躺到了边缘，抱紧自己。

不能碰到时珩，穆舟闭眼前这么想着，他明天要早起一些。

-

第二日时珩起床的时候，闹钟还没有响。他睡前习惯性地定了三个闹钟，隔五分钟就会响一个。

不过这一次，他打开手机，将那三个闹铃直接关了。

窗帘遮光性不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不过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时珩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光透过窗照了进来，屋子里瞬间亮了几分。

这是他在这里睡的第二个晚上，并没有什么不适，床柔软的程度正合他意，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般。

时珩在床上翻了个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刚碰到被子之外时，冰冷的感觉就袭裹了全身。许久没有躺过人的地方散发着独有的冰凉，只是碰一下就驱散了所有的暖意。

他被冻得又翻了个身缩回了被窝，这下瞌睡彻底跑没了。

他有些怕冷，夏日里也不怎么常开空调，前一日睡觉，空调一直没有关，这让屋子里的温度都有些凉。

下床的时候，他发现床边的床单有些褶皱，中间凹陷的像是压了一个人，时珩伸手将床单捋平。

床单是浅蓝色的，凹陷的褶皱让床铺显得有些凌乱。

看来最近确实有些累了，时珩伸展身体打了一个哈欠，睡觉都开始乱在床上翻滚了。

时间早，时珩决定自己动手自己做一顿早餐。说是早餐，其实只是垫个肚子。

时珩从柜子下方翻出了以前带过来的电饼铛，走到冰箱前，从为数不多的菜品中取出了两个鸡蛋。

家里还有些面包片，他简单煎了两个鸡蛋，做了个三明治，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等待着时间走过八点半。

他倒很少自己做饭，尽管煎出来的鸡蛋味道一般，倒是再次勾起了某只鬼的食欲。

穆舟在一旁看完了他煎鸡蛋的全部过程，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他默默站远，与时珩保持了距离。

太香了，他真的好想吃一口人类的饭菜。

以往屋子里只有他一个鬼，没有食物的香气，倒不觉得有多么饥饿。偏偏时珩进来后，每日的食物都格外诱人。

还不带重样的。

穆舟默默移到了窗边，窗风吹进的风微微驱散了些味道，可穆舟的渴望并没有被驱散。

这个**在时珩离开家后达到了顶峰，从阳台上看到对方离开的身影，穆舟化出实体，快步来到冰箱前，拿出了两个鸡蛋，犹豫了一下，又将一个放了回去。

只拿一个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吧？穆舟看着冰箱里仅剩的五个鸡蛋，他就尝一个，就一个。

冰凉的鸡蛋或在冰凉的手中，穆舟的身体彻底化为实形。他今天穿的是白T配工装裤，早上起来换好衣服后，又去镜子前臭美了一番，才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时珩起床。

他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生，睡梦中总是害怕时珩忽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说这几天还没亮，就彻底醒了过来，侧身面朝时珩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时珩睡得很乖，一晚上都没怎么挪动位置，穆舟记得睡觉之前时珩就是这个姿势，除过半夜似乎有些热，往自己的身边靠了靠之外，似乎再没什么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