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晴的出奇的好。
一个汉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新鲜出炉的肉包,往陆玄面前一递,说话也硬邦邦的:“吃吧。”
陆玄昨日并没有和陆族长一起回去,一来是因为郑千星已经受伤,他再回去也没人伺候他,还不如呆在这里,至少还能第一时间知道郑千星什么时间醒来。
二来则是陆玄眼下并不放心将郑千星一人留在这里,那凶手还没抓到,如果趁着此时他不在这里,偷偷过来将郑千星害了怎么办。
所以思来想去,陆玄还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比较好。
陆族长昨日走之前说要帮他再重新找个奴仆,不过被他给拒绝了,他来陆家村的时间不多,却已经习惯了郑千星的伺候。
陆族长也就没有执意要给他找,毕竟想再找一个如郑千星一般手脚勤快,做饭好吃,还任劳任怨的人,可不好找。
最重要的是还能符合陆玄的心意,入得了陆大少爷的眼。
这样的人,放眼陆家村,也找不出第二个。
陆玄伸手接过了大汉递过来的包子,随口道了声谢谢。
他昨日便吃的不多,后来又抱着郑千星来到镇上,一夜未进水,所以现在也饿极了。
但他虽然饿,动作却一如既往的好看,吃饭优雅,一个简单的肉包被他吃的仿佛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果真是仙子如画,吃个饭也这么赏心悦目。
用完饭,陆玄又去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郑千星。
昨日大夫已经给他诊治过了,他现在脸色苍白,一双脚裹得跟个粽子一样,陆玄的眼神在他脚上缠的白纱处顿了顿,片刻后转身出去了。
昨日大夫已经说过了,他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腿上的伤虽然好治,但能否恢复如初,还是个问题。
陆玄又去找到昨日和他一起呆在这里的大汉。
大汉名叫陆胜,见陆玄去而复返,便立刻抬头看他。
陆玄脸上早就不见了昨日的认真与凝重,又恢复了往日里懒倦的样子,见他看过来,少年懒洋洋地开口道:“胜叔,这镇上哪里可有当铺?”
陆胜常年在陆家村和镇上走动,他闻言,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镇上有两家当铺,一个叫做正德典当行,另一个则叫做光寿典当行。”陆胜看着这个穿着富贵的小公子善意的提醒道,“但是正德典当行的掌柜比较厚道。”
陆玄点了点头,面上仍是一片随意,仿若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他道了谢,将郑千星交给了陆胜,便借口出去了。
他这次来,本就是老爹想要磨磨他的性子,是以身上根本没有带什么银钱。
往日里郑千星的工钱都是由陆族长直接给付,并不需要经过他的手,想来是母亲在他来之前都已经安排过了。
陆玄叹了口气,昨日他为了让众人上山,许诺每人给一两银子,他当时大概数了一下,随他上山的大约有二十多个人,虽然遇到狼大多数都跑了,但这笔钱不能不给。
更何况最终留下来的算上陆族长也一共有四个人,按他之前所说的每人十两,加起来就一共六十多两银子,再加之郑千星的医药费,总的下来差不多要七十多两。
往日里这些钱对陆大少爷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情,但他现在却是手头紧,因此也不得不变卖手上的东西来还债了。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陆玄此刻算是彻底领教了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他爹虽然不让他带钱,但对于他的首饰一类的却没有管。
但转念一想,陆玄说出去毕竟是个少爷,若真穿的寒酸不已,岂不是丢他这个陆老爷的人。
正德典当行离这里并不远,正思量着,一家典当行便出现在了眼前,烫金的正德典当行五个大字雕刻在红木匾额上,在阳光下散发出了熠熠光辉
陆玄抬脚走了进去。
小二正在拿着鸡毛掸子打扫柜台上的灰尘,见有人来了,赶忙满脸带笑的问道,“客官,您要当些什么?”
来典当行的大多是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想要典当东西,但这人通神气派不凡,小二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的样子。
陆玄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出来,那玉洁白无暇,晶莹剔透,偏偏色泽温润,被雕刻成一块祥龙的样子,一看就是一块上好的玉。
小二将那玉拿在手中细细打量,心中有了个估价,问道,“客官,您是死当,还是活当?”
陆玄这玉是林染送下的,林染家境并不如他家富贵,当初他生辰时,林染为了送他这块玉,没少费苦功夫。
所以陆玄也就格外珍惜,日日将它带在身上,今日若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忍痛将它当了去。
罢了罢了,待回府后再将它赎回便是。
陆玄看向小二,一双清润的眼睛里满是淡漠,他懒懒开口,“活当。”
那边陆玉泽经过一夜的思考,终于下定决心要将郑千星除去。
只是,如何除去郑千星,他却又犯了难。
郑千星已经被人害过一次了,眼下正是瞩目的时候,他这时想要动手,难免会将自己暴露出来。
况且,他的那位好主子,陆少爷昨日可还没回来,有他在身旁看着,想要再对郑千星下手又是难上加难。
但不管怎么说,他不能在家中坐以待毙。
若郑千星醒了,那他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陆玉泽决定先上镇上打探一番,看看郑千星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他好再做打算。
于是,他换上衣服,往城里去了。
陆玄回到医馆,医馆前面是坐堂看诊的地方,后面的房间则用来给病人暂住。
郑千星腿伤未愈,人还未醒,眼下不宜挪动,便暂住在医馆后面的房间里,而他和陆胜昨日也正是睡在这里。
他三步跨做两步走了进去,正要进房间时,突然在门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淡绿色衣袍,在后门处鬼鬼祟祟,时而向里面探头探脑,却又并不进来,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玉泽。
陆玉泽今日还能出现在这里,说明陆族长那边定是不顺利了,陆玄勾了勾唇,这个陆玉泽,倒还真是狡猾。
关于说陆玉泽便是凶手的事情,陆玄一开始也只是猜测,毕竟他来陆家村这么久,遇到的人屈指可数。
而在这屈指可数的人里,能对郑千星产生敌意,并且下此狠手的,他想了想,便只有陆玉泽一个了。
如果说一开始对陆玉泽只是五分怀疑,那现在便已经到九分了。
毕竟观那陆玉泽的行径,可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倒像是趁人之危,来落井下石的。
想到昨日郑千星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他眼神暗了暗。
正好,陆族长那边不顺利,没能逮住他,倒叫他逃过一劫。
眼下这人就送上门来,他不利用一番,岂不是可惜了他的这番苦心。
想到此处,陆玄便不再看他一眼,抬腿进了房间。
那边陆玉泽在医馆后门处探头探脑,心中也是焦躁不已。
他今日来,本是想探听一下郑千星的情况,可无论是大夫还是药童,一个个都谨慎的很,并不将病人的情况告知于他。
没办法,他只能在后门处碰碰运气了,他看着一排排整齐的房子,皱眉思索,不知道郑千星住的是哪一间。
否则的话,他便能想办法趁人不注意时摸进去,结果了他。
日光毒辣,陆玉泽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终究是生出一丝颓意,他咬了咬牙,随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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