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口重彦因黑木杏子自杀案接受警方传唤”的新闻标题,被放在了报纸的头版头条,这让路过报亭的安室透很难忽略。尽管已经在网络上看到了相关消息,但他还是买了一份最新版的报纸,准备研读一下是否还会有其他之前未公布的细节。
安室透拿着报纸,走进旁边一条绿树掩映的步行道,在道路边的一张木质长椅上坐下,戴上耳机,打开报纸阅读。
过了一会儿,前方几步开外的便利店内走出一个背着乐器包的青年,走到他身后背靠背放置的另一张长椅坐下。他将乐器包顺手搁在一旁,打开刚从便利店买的易拉罐啤酒,喝着酒,一双蓝色的眼瞳似乎漫无目的地望着不远处形形色色的人影。
“最近怎么样?”安室透轻声问。
“还是老样子,除了充当保镖和监视人,没什么其他任务。”依然一副摇滚青年装扮的绿川真,低声回应。“虽然一直定期向上头汇报Mead的情况,但上面不会给任何反馈。”
这样的任务对他来说是极为轻松的,轻松得令他甚至产生了轻微的负罪感,并且因为经常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的警惕心而感到不安。
“倒是Mead,上面似乎一直断断续续地给他派任务。”
“是吗?之前他不怎么做任务。”安室透微微皱眉。
自主选择任务和指派任务可不是一回事,后者可能是受到器重的表现,也可能是受到怀疑的考验。看来即便是关系户,在组织里混也不一定总能全身而退。
“不过我看他对待任务并不抗拒,最近比较活跃,如果没有好处,他也不是这么积极的人。也许再过一阵,对他的监控就能解除了。”绿川真对此倒是有不同看法,至少据他观察,蜜酒本人对现状好像不太担心——当然,他也不能排除这人掩饰得好。
但他冒险和一同卧底的好友联系,想说的并不是没什么威胁性的蜜酒,而是他从蜜酒身上得到的另一些信息。
“Mead前两天的一个任务,和这次选举的议员候选人有关。”
“哦?”安室透稍许侧过脸,基于不久之前才用一张照片“干掉”一位议员候选人的经历,他对相似的关键词格外敏感。“谁?”
“常磐荣策,帝都大学药学系教授。”绿川真事后调查过这人的背景,“同时他也是常磐家族的人。”
“常磐集团的那个常磐?”安室透了然。
“对。我和Mead去杯户看画展,碰到了常磐家族的常磐美绪。Mead窃听到她准备向西多摩市的大木岩松议员行贿,将这件事报告了上去。不过按照Mead的说法,他的任务更像是为常磐荣策的竞选提供助力。”
绿川真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给好友听,尽量不漏掉每个细节。
“……就是这样,但我不能因此就肯定常磐荣策背后有组织支持,不能确定他和组织有什么关联。我偷偷拷贝了Mead窃听到的这段录音,但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因为这样一段录音,只能说明常磐美绪的问题,不能证明常磐荣策有问题。所以我想着,既然你如今在组织的情报部门,也许有机会用到。”
绿川真说着,另一只手将一只U盘通过椅子靠背下方的空隙,朝后塞了过去。
——当然还有一个不方便且无法说出口的想法,他觉得这份录音如果交给他的联系人东谷警官,可能会因为和组织内部事务没有直接关系,被认为没有价值而忽略。
安室透伸手从椅背下不动声色地接过储存录音的U盘,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我会调查清楚的。”
虽然用着轻松的语调,但他背对着幼驯染的表情却相反。他想起了那晚在酒吧时,朗姆提起吞口议员隐隐让他感到古怪的态度,感觉抓到了关键——常磐荣策,恐怕真的是组织的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朗姆并不在意吞口的反应,在得知武田太志被伏特加带走后,也并没有向琴酒要人的意思。
而警视厅更是在他调查出武田太志和吞口重彦的关系前,就已经找到了模特黑木杏子被吞口指使人杀害后伪装自杀的证据,以及志水俊也的车祸并非意外的线索。
如此出奇的效率让安室透不得不怀疑,这背后很可能根本就是朗姆直接让人把相关证据送给了警察,是为了帮助常磐荣策竞选获胜故意做的手脚。
不能就这么简单地让组织得逞,安室透心想,Hiro的这份录音可以说来得正好!
绿川真并不知道好友作为一名警察,此时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干预议员选举的可行性方案,并且之前已经有过成功的先例。在确定这份录音有用后,他略略放松了些,又想起最近始终困扰自己的问题。
“Zero,”他叫出这个名字时发音很轻,如果不是安室透就坐在他身后,几乎听不到他出声,“有件事,我不确定要不要上报。”
“什么?”安室透顿时回过神,“出了什么事吗?”他柔声问,眼里透着一丝关切——要不是遇到巨大的困扰,Hiro可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绿川真接连喝了两口啤酒,犹豫了半晌,才迟疑地开口:“我之前在进行一个任务时,被过去认识我的人撞见了。”
“什——”
安室透惊得差点跳起来,硬生生按捺住身体的肌肉反射。他的手指捏着报纸的两端,差点将纸张捏破。他稍许抬起报纸,挡住半张面庞,压低声音又急又快地追问:
“怎么回事?什么任务?被谁发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暂时……应该不要紧。”
绿川真低首,手指轻轻抓着啤酒罐顶端,微微晃动起来,听着罐中泡沫涌起又破灭的悉悉索索的声响,整理了一下思绪回答:
“烟火大会发生连环炸弹案那天,Mead让我去救人,在帝丹国中的一个仓库里,没想到被校医看到了。那个校医,是七岁时为我做过治疗的心理医生……”
安室透冷静地听完了他讲述当天的经历,跟着问了两个问题:“Mead让你救的人是谁?你说的那个校医,你凭什么相信她?”
然后他听到了“朝日山优人”这个名字,以及新出千晶对幼驯染来说十分特殊的来历。
“等一下!上个月你居然遇到这么多事吗?”安室透报纸都拿不稳了,罕见地有种信息过载的混乱感。他怔了半晌,猛地拍了下额头,极力克制住才没让自己大叫起来,语气却十分不可思议:“就这样还叫‘老样子’?啊?真是——败给了你!”
在他看来,诸伏景光遇到的情况简直像脚下踩住了一个地雷坑,所以为什么,本人还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若无其事地跟他商量怎么从地雷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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