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啦,我又没说现在要去找小兰……”
工藤新一蚊子叫似地哼哼了两声,声音轻得以巽夜一敏锐的听力听起来都费力。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名之前在夜莺厅跟随迹部管家为他们服务的西装侍者,仪态端正面带微笑地静立在侧,随时等待吩咐的样子。作为这次宴请的主家,迹部管家也不可能真把看护未成年客人的责任扔给同样来做客的巽夜一便撒手。
因而仰赖主人家的特意关照,巽夜一才能带着工藤小朋友在舞台前轻松占到好位子,顺便享受格外贴心的专人VIP服务。
好一会儿平复了莫名害羞的男孩,终于想起了原本要说什么,再度出声道:“呐呐,巽叔叔,你看那边那位老爷爷,是不是画富士山很有名的画家?”
巽夜一抬眼,顺着他沾着冰沙的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
在舞台另一边靠近护栏的位置,一位穿着传统和服的老人坐在那里。但他没有在意舞台上的表演,而是面对着船舷外的海景方向,拿着笔不时在速写本上描绘着什么。
在老人周围,有不少观众的目光不时往他的位置飘去,显然认出他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对方看起来就一副脾气糟糕的模样,尽管有些人一脸跃跃欲试,却始终无人敢靠近同他说话。
巽夜一当然也一眼便认出了他,心想最近和这位大师真有缘。
“对,这位是如月峰水,知名的日本画大师。没想到新一也知道他。”
“我刚才听见路过的大人在谈论他。”工藤新一回答。
巽夜一想了想,看向站在一旁的西装侍者,问:“如月大师也是迹部少爷请来的客人吗?”虽然他不这么认为,但怎么提问不重要。
侍者微微躬身,礼貌地回道:“如月大师是二老爷请来的客人。”
在迹部家的船上不带姓氏的称谓,自然默认是迹部家的人。能被称为二老爷的只有迹部圭介,迹部真木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请一个日本画大师显然不会是叔叔为了过生日的小侄子,想必是为了讨好某位喜欢日本画的长辈。
巽夜一也没再多问。这些原本就服务迹部家的工作人员,不同于船上为了这次生日会雇来的普通侍应生,他们通常训练有素,深谙什么信息能透露,而不该透露的则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他转向工藤新一道:“你想问如月大师要签名吗?”
“不是啦!”
十一岁男孩期期艾艾有些不好意思,他扭头又看了如月峰水一眼,三口两口吃掉冰沙,再次扔下一句:“我很快回来!”眨眼人就跑出了几米开外,再眨眼便闪现到如月峰水身旁了。
巽夜一抽了抽嘴角,一点不意外地看到男孩大大咧咧地伫在那里,完全不害怕如月峰水那张和“亲切”这个词没半点关系的脸,手舞足蹈地比比划划,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最后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给对方看。
让成年人望而生畏的大师气场,对此时还是真实幼崽的未来名侦探无效。但等到披着幼崽皮内里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站在如月峰水面前,还会有这样的毫无顾忌吗?
——不过,如今江户川柯南还有没有机会同如月峰水相遇,已经成了未知数呢。
只见穿着传统和服的老者沉默了片刻,提笔在本子上刷刷刷挥了几下,便撕下涂画的纸交给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高兴地九十度鞠躬道谢,随后蹦蹦跳跳地一溜烟又跑了回来。
“原来你是想找如月大师画画?”
巽夜一看了一眼工藤新一身后,如月峰水原先坐着写生的位置。只见老人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在一名西装侍者的帮助下收拾东西,无视看到他为一个孩子动笔后就蠢蠢欲动想围上来的成年人们,目中无人地快步离去。
在另一种视野里,宛如河流波纹般流淌的熵,从红色渐变为蓝,随着离去的方向终究断开了与世界核心的纠缠,又不断在看不见来处的虚空建立起新的链接。
“画的是什么?”巽夜一低头问。
“没、没什么……”十一岁的小学生支支吾吾,又莫名奇妙地开始脸红。
不过巽夜一的视线已经扫过他手里那副,小心用手指捏着、犹犹豫豫不敢展示于人的画作。那是一副毛利兰的毛笔速写,寥寥几笔便将小女孩灵动可人的形象跃然纸上,带着几分天然质朴的童趣。
“原来是要给小兰的吗?”他的目光扫过画纸一角如月峰水的签名落款,赞叹道:“很有价值的礼物,你有心了。”
“真的吗?小兰会喜欢吗?”得到肯定的工藤新一眼睛一亮,终于大方地把画在巽夜一眼前摊开,“我给如月爷爷看了我和小兰的拍立得照片,他看过一眼就画出来了,好厉害哦!”
“会喜欢的。”
想想那个将来即使久不见面,只要听到声音就能哄好的傻姑娘,巽夜一的语气格外肯定。
“喂,小朋友,”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插入,“你认识如月大师吗?”
巽夜一转过头望去,生出一种叹气的冲动。
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有些卷曲的头发用发蜡精心固定住每一根发丝,搭配称得上俊朗的脸庞和注重仪态的站姿,令他颇有那种常人想象中的精英魅力。可惜他眼里不善隐藏的算计,破坏了这点外观带来的正面印象。
“不认识。”工藤新一扁扁嘴,显然不怎么愿意搭理冒出来的陌生人。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敷衍,反倒令男人生出了不同理解。
“小朋友,你帮叔叔一个忙,叔叔送你一个玩具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男人蹩脚地试图哄着未成年回心转意,又看了看一旁的西装侍者,转向巽夜一自我介绍道:“冒昧打扰,我是长门建设的社长长门光明,请问您是?”
“我是冢本企业的设计师,我姓巽。”巽夜一并未说全名。当他说出自己的职业时,以对方肉眼可见光速失去兴趣的表情变化,说了名字也没意义。
“你好,巽先生。”长门光明好歹维持住了表面的礼节,但眼神的傲慢还是藏不住,“我想请你家孩子帮我一个忙,事后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虽然我是没听过冢本企业,不过你拿我这张名片给你们社长,你们社长一定很乐意有机会同‘长门’合作。”
“谢谢,但麻烦你自己同这孩子说吧。”巽夜一平淡地表示:“我不是他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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