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出生起，她还是头一次被异性公主抱。

司度度牢牢攥紧夜明珠，有几分别扭。

她的头贴在晏启居的肩膀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或许是因为动弹不得，没有安全感，腰间和腿弯处传来的触感让她有些恍惚。

不过这种异样的恍惚劲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她手中的夜明珠才捂热乎，他们便回到了她在魔界的房间。

司度度望着不远处的床，下意识以为晏启居会非常冷酷地将自己扔在上面。

但事实没有，他很轻柔地将她放置在床榻上，并且随手给她拉上了被子。

“睡一觉就能动了。”

晏启居取过司度度手中的夜明珠，交代完就要离开。

“魔君！”

司度度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晏启居侧过身，眼中透露着不解。

司度度不好意思地再次提醒，“线钏……”

她话音刚落，线钏就冒着紫光从晏启居的身后窜了出来，并且老老实实地躺在她屋内的木桌上。

“它不敢再跑了。”晏启居说的时候瞥了线钏一眼。

这一眼，司度度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把线钏折断。

线钏自然也懂，示弱地闪了几下光芒后不再有任何动静。

晏启居离开时替她熄了灯，房间里忽然变得特别黑。

司度度望着屋顶，眨了眨眼睛，没过多久便犯了困，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这一魄要前往光决仙门学习前，父母满眼不舍地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乞求景橓能够好好待她，说她实在太乖了，容易吃瘪，希望景橓平常多加照看。

再后来，他们知道她去了魔界，以为她死在了魔界，两位老人差点哭瞎了眼睛。

太难受了……

司度度是含着泪醒来的。

她捂着有些痛的头，清楚除了父母知道她去了魔界这段，其他的都是真真实实的回忆。

这里的父母，比她在现代的父母要爱她多的多。

司度度坐起身，简单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也不知道年年现在怎么样了。

她心中烦闷，觉得屋内的空气也不通畅，索性打开屋门吹吹风。

天还是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太阳还有多久会升起。

晚风拂过面孔，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四周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的，唯独她头顶上洒落了一道违和的光。

司度度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向屋顶，对上了那双隐隐流转着紫蓝色光泽的双瞳。

她整个人呆了下，不确定地唤道：“魔君？”

晏启居屈膝坐在她的屋顶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盘着夜明珠。

“你一直没有离开吗？”司度度转过身体正对着他，很是诧异。

“才来。”

被她发现，晏启居故作镇定地回答。

“为什……”

“司度度，上来。”

司度度刚开口想问什么情况，晏启居便出声打断了她。

她狐疑地飞上屋顶，坐在他的身旁，“是有什么事情吗？”

晏启居没有吭声。

司度度抱着双膝歪头瞧他，见他眼尾竟然红红的，垂着眼眸一副憋了心事的样子。

而且气场大有所变，与她睡前见到的魔君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想起了山常老神说的唤心丸。

“你是不是吃了唤心丸？”司度度记得那玩意儿会降低人的意志力。

“山常嘴巴倒是挺快。”晏启居也不担心司度度识破，转而望向天边的星星问道：“司度度，在这个世上你有怕的东西吗？”

“有啊！”司度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特别多特别多。”

“毕竟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嘛。”她猜想晏启居是在困扰自己为什么也有怕的东西，所以思考了会儿宽慰道：“害怕是种情绪，谁都会有的，而且你无法阻止它不出现。”

“所以怕就怕呗，还得面对现实。”司度度坐的挺直，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就比如刚见面时，我害怕你会掐死我，但是我害怕没有用啊，你不会因为我害怕而放过我，所以我干脆就不那么怕死了。”

晏启居轻笑出声，“未曾想你思虑了这么多。”

“那魔君来这里就是想问这个吗？”司度度总觉得他还有事没说。

他这样的状态，给她一种很纠结，又难以启齿的感觉。

沉默了好久。

司度度屈着腿，脸埋在腿间差点睡着。

“本君的父亲并未曾抛弃过本君，他只是不喜欢本君……”

司度度听闻，抬起头，“你想起来了？”

晏启居颔首，“只想到零星半点。”

“司度度，我确实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怪人。”

司度度瞪大眼睛，睡意全无了。

好家伙，这个唤心丸比假酒还厉害？

她开始怀疑晏启居神志不清了，居然对她说这些。

此刻的魔君神情略显落寞，丝毫看不出是个凶残的人，反而可怜兮兮的，再配上这幅好容颜，让司度度看得心都要软化了。

“晏启居。”她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没有不讨人喜欢。”

“也不是个怪人。”

就是有时候过于心狠手辣了。

司度度这么想着，周遭的世界开始扭曲起来，随后新的场景重现于他们眼前。

那是个老旧的木屋，油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

“你个狗娘生的没用的东西！”

司度度听到中年男人暴戾的粗吼声。

紧接着是藤条抽打皮肉的声音。

她心跳加快，随着声音将目光落到木屋昏暗的角落处。

那里一个小男孩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而他的面前站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男人边抽边骂，吐沫星子飞溅。

而小男孩咬紧牙关，一脸倔强，眼里都是恨意与厌恶。

司度度瞧清楚男孩的脸。

是魔君。

“就是因为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娘才会扔下你这个狗杂碎就跑了的！”

男人气的浑身发抖，左右环顾，抄起了墙边一根有成人手臂粗的木棍，重重地朝小男孩头上抡去。

“诶！”司度度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手刚离开晏启居的头，四周场景就开始晃动起来。

她连忙又将手放回，胳膊止不住颤抖。

她瞧见小男孩躺在血泊中，流转着蓝紫色光泽的双瞳里被迷茫覆盖。

四周的场景再次扭曲，重现他们在屋顶的现实世界。

这一次看到的，是晏启居小时候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那或许是个一无是处，该被抛弃的人。”

司度度还没从震惊与愠怒中缓过神来，便听到他自暴自弃的低语。

“你不是。”司度度也算有着相似的经历，深知这样的滋味不好受。

她蹲下身体，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很好的！是个很棒的人！”

“如果能对下属宽严并施就更好了！”

虽然晏启居的遭遇很可怜，但是也不能否认他心狠的事实。

晏启居扬了下唇角，看向旁处，“司度度，我说过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是吗？”司度度将脸凑近，小声道：“晏启居，那你笑什么啊？”

“你明明很喜欢听。”

温热的，夹杂着清甜的气息洒在脸侧，晏启居红着脸将司度度一把按到怀里。

“你！”

“谁啊？大晚上敢到这里聊天？”

廖晌儿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声音还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度度你……”她眯着眼睛，瞧清楚抱着司度度的人时，吓得立即行礼，“君上！”

司度度直接当场石化于原地。

廖晌儿行完礼后见晏启居神色不对，又忙道：“属下这就离开。”

她低头跑走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毕竟刚出来就看见这两人举止如此亲密。

司度度回头望着廖晌儿飞快逃窜的背影，尴尬地起身想把手收回。

她的掌心刚离开晏启居的头顶，手腕就被一把握住。

晏启居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湛蓝色的玉镯，沉默着为她的左手腕戴上。

温温和和的感觉，司度度好奇地摸了摸，发现玉镯里像是有着金银的流沙体，会随着她指尖的抚摸而流转方向。

细看，玉镯中间还有若隐若现的红纹。

太漂亮了！

“这是，送我的吗？”司度度抬眼看向晏启居，满眼欢喜。

晏启居有些别扭地说道：“这个手镯可以养护你的身体，不受毒物侵害。司度度，不许弄丢了。”

司度度听闻功效后更加喜爱了，她语气诚恳道：“不可能弄丢的！”

“没钱了也不许卖掉。”

“把我卖掉也不能把它卖掉！”

她边说边欣赏着镯子，结果下巴被猛地掐住。

晏启居不满道：“重新说。”

司度度眼神躲了躲，转而异常坚定，“都不卖，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丢。”

晏启居这才将手松开。

司度度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起今晚遇到了孔流端，又想起了光决仙门。

算下日子，掌门很可能会在一个月后再选关门弟子。

“魔君，过段时间我能回仙门吗？”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司度度礼貌问道。

“回去？”晏启居开始变得不太高兴。

“回去是有要事，必须做。”如果能选择，司度度也不想回那种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唤心丸失效后的晏启居回忆起今夜：好想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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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