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一举动惹恼了蜘蛛。
蜘蛛背过身体,向司度度喷出一条条丝,试图将她缠绕起来。
“它……它的身后。”
微弱的声音从脚边处传来,软软糯糯的,司度度朝脚边看去。
小孩开口说话了,只是听着声音就知道他气息虚弱得很。
司度度想都没想,弯腰抱起他躲避蛛丝的攻击。
“它只会喷丝。”小孩生怕话没说明白导致司度度不清楚。
“我知道了。”司度度跃身,将小孩放到树上,快速扯开他身上的蛛丝。
蜘蛛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沿着一路追过来,抖动着八条腿就要往树上爬。
司度度俯身见状,想着自己苦练了一个月的功力,还没有实战过,琢磨着拿蜘蛛练练手感。
她抬手折断一根比较粗的树枝,一个飞身跳到地面。
在蜘蛛反应过来前,将手中的树枝狠狠往它吐丝的位置一递,绿色的粘液迅速炸开。
司度度躲得及时,没有被喷溅到。
她还想继续动手,但是蜘蛛吃了亏也不再想着复仇,它远离了司度度,划拉着自己的八条腿快速窜走了。
司度度觉得这种生物一旦有了灵性,不根除会有后患,所以想追上去。
“它们有一窝!”小孩似乎看出司度度的意图,慌忙告知。
司度度听他这么讲,打消了追杀的念头。
她抬眼看向小孩,见他正扒拉着身上剩余的蛛丝,而他的面孔完全展露出来。
真是一个漂亮与帅气兼具的小男孩。
小孩见她盯着自己,瞳孔缩了缩,耳根开始发烫。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
“魔君?”司度度试探地唤了一声。
小孩只是侧过眼,奇怪地看着她。
不是吗?
司度度皱了下眉。
可是长的和魔君好像啊。
但是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又不像见过自己。
“嘿!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司度度掐着腰问道。
“他们说我叫晏启居。”
司度度眨巴眨眼睛。
还真是魔君?
难不成,她来到魔君的小时候了吗?
司度度正出神思考期间,晏启居已经扒拉干净身上的蛛丝,试探着从树上爬下来。
他此刻的身高只到司度度的腰跟前,手臂和腿都还没长开,攀爬这种远古巨树,属实算不上容易。
他的身体比较纤瘦,动作却十分笨拙,好不容易艰难爬到一半,又突然重心不稳从树上重重摔了下来。
司度度被他摔地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掀起眼皮子就看见他仰躺在地上。
晏启居咬住牙关,吃痛地紧闭双眼。
摔成这样,吭都不吭一声。
司度度大感不解,不知道这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法力呢?气势呢?挥挥手杀掉敌方一队人的本领呢?
怎么爬个树就能差点给摔死了呢?
司度度困惑归困惑,但还是上前去检查他的伤势。
晏启居察觉到司度度靠近的脚步声,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红着脸想要坐起来。
奈何心有意而力不足。
司度度漫不经心地蹲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贱兮兮地伸手弹了他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子,“嘿,你不会飞吗?”
不知道晏启居是被个女人一直盯着不好意思,还是为自己没啥本事感到羞愤,或者就是司度度那个脑瓜崩子太疼的缘故,他不自觉红了眼睛,眼里似乎还有晶莹感。
晏启居背过脸,“不会。”
“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你,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司度度见他倔强地望向别处,细心地发现他还是个挺要自尊要强的小孩。
未避免给他造成心理伤害,司度度决定不再捉弄打趣他。
她清了清嗓子,“咱不会这些东西都是很正常的啊!我一个月前也是什么都不会,不就是还没参悟门道嘛。”
“不过,如果你不会的话,或者没有能力解决眼下的问题,为何不喊人帮帮忙?”
不单纯是爬下树的事情,更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怎么连救命都不喊一喊?
“如果方才我没留意到你,或者没以为你还是活着的,很可能落下你就跑了。”
“可是如果喊出声却没得到搭理,不会觉得失望又丢人吗?”晏启居艰涩地向司度度小声解释道。
司度度张了张嘴。
“我很奇怪吗?”晏启居发现她沉默了。
他突然开始后悔向司度度说出了心里话。
“不过我也不在意你觉得奇不奇怪。”他又补充道。
“没有!很正常的想法啊!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也容易出现,所以基于此,想着凡事亲力亲为,寄希望于自己,自强自大,是很棒的想法啊!”司度度思索片刻后,认真回道:“这样的人,我挺欣赏的!”
这样的人放在现代,从不叨扰他人,有事也不麻烦人,事事自己扛,后果自己担,多香啊!
“昂!当然我没有鼓励你以后继续做刚才那样的事情!生死大事,人生安全上,你的任何不利思想都要往后放一放啊!”司度度见晏启居扭过头看自己,立马再补充两句。
她这教育人,说大道理的本事纯纯是被年年练出来的,司年年再小一点的时候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晏启居垂眼望向自己擦破出血的手,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但是心情隐隐晴朗起来,紧绷着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司度度耐心查看他身上的伤势,发现他的身子骨蛮结实,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没弄出什么大伤,就是擦破了皮肉,流了点血。
“你家住在哪里?我不曾见过你。”
司度度在给他包扎伤口,晏启居目不转睛地盯着司度度的脸问道。
司度度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事。
她是没想着在这里久留的,毕竟山常老神那里还有她需要知道的信息。
“没有家,从天上掉下来的。”司度度随意指了指天空。
“神仙吗?”晏启居困惑道。
“没错!”司度度挑了下眉,厚着脸皮认下了这个头衔。
她将晏启居的伤口都包扎好后,起身拍了拍手掌,“你爹娘在哪?我送你过去。”
“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扔了我。”晏启居面无表情地说着,“我自己一个人住。”
说完,他眼瞳转了转,想到什么,张着嘴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察觉到自己的耳根很烫,用手拨弄着头发想要遮一遮。
“既然你一个人住,那我没地方去,干脆住你家得了!”司度度没留心他的动作,一心想着来到这里肯定和魔君脱不了关系,所以跟在缩小的晏启居身边,总没什么大问题。
这个也正是晏启居的小心思。
他听司度度主动提及,抿着唇点头,小心掩藏自己开心的情绪。
“不过好巧,你的爹娘跟我的爹娘一个鬼样子。”司度度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觉得还是算了,让人生气的事情少提为妙。
他们这么折腾下来,天色又暗了几分。
司度度猜想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月亮时不时被盖在厚重的云后,密林里黑的不行,路也开始难分辨起来。
本来在前面带路的晏启居,脚步慢慢放缓下来,以至于一不留神后脑直接撞到了司度度的肚子上。
晏启居的身体猛地一颤。
司度度扶着他的肩膀,以为前面有危险。
但是等了良久不见任何动静,而他手心下的身体一直颤抖个不停。
想到是怕黑的缘故,司度度再一次大感震惊。
以后要当魔君的人,小时候这么怕黑?
司度度不知道的是,晏启居的怕黑,不是怕鬼神传说,也不是怕黑夜下遇到居心叵测的坏人,就是从他有记忆起,黑夜会给他带来无限的恐慌。至于恐慌什么,他也不知道,仿佛害怕是与身俱来的。
知晓小屁孩要面子,司度度也不戳破。
她让晏启居待在原地,而自己就近折了些比较干燥的木枝,简单捆一捆,捆成两个简易的火把,然后捏了个火术诀将它们都点燃。
“黑黢黢的,路也不好走。”司度度将火把递给晏启居,“喏,拿着。”
晏启居拿着火把,内心的情绪剧烈翻涌,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柔和又温暖。
“谢谢……”
他略显别扭的道谢,实则是压着巨大的心绪变化而说出口的。
“那你帮我把这支也拿着吧!”司度度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另一支火把塞到晏启居空出的手里,“举着怪累的。”
“……”晏启居呆愣愣地举着两支火把,模样竟十分可爱。
司度度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怎么看都觉得他以后不像那种脾气凶又心狠手辣的人。
但是她还是想提醒一下。
“你以后长大了,再瞧见我时千万不要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至少看在今晚我从虫口救出你的份上,别杀我。”
司度度唏嘘着。
但是她这般为自己生命做完保障后,突然又觉得不对起来。
如果这真是小时候的晏启居,那他们第一次在大堂上见面时,他怎么会丝毫不认识自己呢?
总不能是记性不好吧。
晏启居歪着脑袋,不解地盯着司度度的面孔,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他还是承诺道:“如果日后有天我能有你说的那般能耐,我不会伤害你的。”
“只是……等我长大后,我们是还会再见面的吗?你不用回天上吗?”
司度度听他这么说,也不管他与魔君晏启居之间有什么关系,反正这话说的她开心。
至少小屁孩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只是说假如。”司度度向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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