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巧儿吗?好久不见连二婶都不认识了啊?咋都不喊人呀?这孩子……”
二婶王芹在马路的另一边扯着大嗓门喊虞巧儿,引来不少在路人驻足围观。
虞巧儿无意跟自己这个二婶纠缠,只想赶紧到食堂去找虞建国跟何玉兰,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开口:
“二婶,我刚刚光顾着走路没注意看两边。我还得去食堂找我爸妈,就先走了哈。”
谁料王芹直接从马路另一边绕到了虞巧儿这边,热切地拉起她的手,一副要好好叙旧的模样。
“巧儿你前阵子是不是一直没出门呀?是生病了还是咋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岛上又有一对金童玉女订婚了?”
一旁看热闹的路人才发觉确实很久没见过虞巧儿了,不免也分了一只耳朵听听到底是咋回事。
“谢谢二婶关心,我前阵子不舒服一直在家休息才没出门,也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情。”
虞巧儿就知道王芹没安什么好心,原来是想着来看她笑话来了。但是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显然不能让王芹满意,她继续追问。
“订婚的那个就是咱们岛上的彭正青彭营长你知道吗?听说他一订婚,咱岛上好多小姑娘都伤心得病倒了呢……巧儿你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才生病的吧?”
说完还用看好戏的眼神上下打量虞巧儿,连围观的路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王芹见状更加得意,迫切地想看虞巧儿出丑丢脸。
要说这二婶王芹跟虞建国一家的恩怨,还得从知青下乡开始说起。
当初动员知青下乡的时候,州口岛上的居民是要求每家必须得去两个孩子,那时候虞建国跟弟弟虞建军还没有分家,所以可以算作一家人。
虞建军家只有一个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所以下乡号召一出,王芹就把主意打到了大伯哥家的丫头片子身上。
“一个小丫头呆在城里也没啥用,就让她去乡下为建设祖国出份力多好!让我家红旗留在城里,咱们两家还能多个帮手不是?”
虞建军也很看不惯自己大哥这样偏疼一个小丫头,把这丫头教的读书时成绩比两个男孩子都好,压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头,于是也使劲撺掇虞建国。
“大哥大嫂不是我说你们,巧儿跟大力他们两兄妹本来就是双胞胎,打小就没分开过,这时候也要一起下乡才对!”
一向好脾气的何玉兰眼见这俩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自家脸上,终于忍不住开口回呛:
“你家红旗那个样子也好意思说给我家当帮手?他连我们家巧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这话简直把王芹两口子的肺管子都气炸了,直接破口大骂,一直以来都对弟弟尽可能忍让的虞建国直接将二人轰出门。
随后为了防止二人背后使阴招,身为大哥的虞建国直接将红旗跟大力的名字报上去了
等到下乡名单板上钉钉,虞红旗哭着坐上了出城的绿皮火车时,虞建国又马不停蹄地请街道办的领导过来作证,彻底跟二房分家。
至此,心疼自己儿子的王芹彻底恨上了虞建国一家,尤其是看到虞巧儿在城里享清福的样子,更是恨得牙痒痒。因为在王芹心中,这种好日子应该是她儿子过的才对。
所以不管虞巧儿是不是对那个彭营长有意思,王芹都会故意宣扬出去,只要能让她不痛快,自己什么话都敢说。
虞巧儿简直气笑了,王芹这手段可以说得上是又恶毒又恶心人,完全是冲着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去的。
如果还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原身虞巧儿在这里,说不定真会让王芹这话激地又急又恼,然后再生出一场病来。
好在虞巧儿上一世活到了七十几岁,白手起家做生意的日子里,什么阴招没见过,王芹这两下子简直是拙劣至极。
“二婶你说什么呢?我们知识青年现在正是大好年华,应该把精力跟时间放在建设祖国上面。”
“我前段时间确实是在家里养身体,但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二婶也不要再说那样耍流氓的话败坏其他女同志的名声了。”
虞巧儿简单的两句话直接将王芹的挑衅定性为耍流氓,同时指出她败坏女同志名声的恶毒心思。
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人家中有前阵子生病在家的姑娘,不免担心这把八卦的火烧到自己家,于是开始七嘴八舌地出声指责王芹:
“这位同志你说话注意点,不要污蔑人家小姑娘。”
“就是,就是!谁家闺女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
小岛不大,很多人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所以人群中很快就至有人认出了王芹。
“这不是在副食厂上班的王大姐吗?侄女这么久没出门也没见你拿点东西上门探望,还把大病初愈的小姑娘堵在路中间为难人家。婶婶也不是这样做的吧?”
听到有人替自己打抱不平,虞巧儿正好觉站得有些累,于是往旁边退了两步,靠着路边的树上观望。
王芹见形势不妙,于是想要转身开溜,却被下班回来的何玉兰拦住了去路。
“她婶子,你不能因为我家巧儿没有把留在城市的机会让给你儿子,就这样在外面污蔑她吧。”
“你看我家孩子,被你拦着站着多说了几句话,脸色就白了。你当初硬要她替比自己小不了几个月的堂弟下乡,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何玉兰指着一旁被虞建国搀扶着的虞巧儿质问王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围观人群的耳中。此时的虞巧儿仍然虚弱得紧,明眼人单凭她苍白的脸色就瞧出来这姑娘身体不舒服。
大家这才纷纷恍然大悟,原来王芹是在蓄意报复才故意在外面这样说,更加在心里唾弃她,别人家娇滴滴的闺女凭什么替她家儿子去乡下?!
被何玉兰这样将阴私一骨碌全部捅到人前,王芹再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跟人辩论,慌忙丢下一句:
“你们知道什么呀!我不跟你们这群不讲道理的人说了。”
然后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一条人少的路,就快步远离的人群。
何玉兰并没有再次拦住王芹,因为替女儿正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顺便宣扬了王芹一家做的那些腌臜事。
将女儿交到何玉兰手中,虞建国站出来郑重地向打抱不平的街坊邻居们道谢,顺便用开玩笑的口吻替虞巧儿征了个婚。
“我家巧儿今年刚满20,上到了高一才回家,如果大家认识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欢迎来做媒,也好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闭嘴。”
尽管离家门口只剩下一条街的距离,虞建国还是坚持要把虞巧儿背回家,认为大病初愈的人不能这么受累,虞巧儿无法,只能乖巧地趴在虞建国背上。
等到稍微远离人群之后,虞建国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闺女,你不怪爸刚才自作主张吧?”
虞巧儿知道虞建国说的是替自己张罗介绍对象的事情,无所谓的表示: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呀?难道是你嫌我在家碍事,想把我早点打法出去?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你们老觉得我还惦记那个姓彭的。”
听到虞巧儿提起彭正青,虞建国稳健的脚步顿了一下,笑骂了一句臭丫头才继续走路。
虞巧儿养病的那段日子,一家三口都默契地不提气这个名字,就是担心虞巧儿伤心。
虽然彭正青对这个虞巧儿开说只能算个陌生人,但是她也不能立刻就跟家里人说自己死心了,于是也刻意忽略这个人。
经历了一场大病,又修养了大半个月,虞巧儿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正好今天趁这个机会跟家里人说清楚,免得他们担心。
到家们口之后,虞巧儿迫不及待地从虞建国的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噔噔噔”跑进厨房,端出还热着的小黄鱼。
何玉兰嗔怪女儿不等她爸回来就自己动手小心被烫伤,虞建国则笑眯眯夹起略小点的那条鱼咬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才竖起大拇指:
“好吃!我闺女这手艺不必可不必我差!如果咱俩下班之后脚步快点回来,赶上刚出锅的时候,肯定更好吃!你快尝尝。”
在虞建国的催促下,何玉兰也尝了一口他夹过来的鱼,然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真是你做的?这完全可以去接你爸的班了啊!”
何玉兰自己接过筷子之后又咬了一大口,随后立即推翻了刚才的说法。
“不不不,这手艺去食堂烧大锅饭太浪费,应该去国营饭店做大厨才对。”
两夫妻吃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是闺女难得心血来潮自己动手做饭,不管味道咋样都得好好鼓励,不能打击孩子的信心。
但是尝过之后,才发觉这味道真的没得说,甚至开始恨自己文化水平太低,没法夸到位。
好吃归好吃,晚饭虞建国没再让女儿自己动手,自己做了一盘红烧肉之后又炒了两个清淡小菜,一家三口吃了个精光。
女儿养病这段日子,夫妻两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食堂打包饭菜回来,反而每次都单独给她开小灶。
虞巧儿心疼二人每日受厨房灶火熏燎,决心以后要经常做饭,让父母下班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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