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下坠，沉沦，整个世界变得十分平静，我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血管汩汩的搏动声。

恍惚间，仿佛置身于一片浩渺的海洋，细小的鱼儿从我身边游过，海水漫进我的身体，令我缓缓悬浮在水中。

好舒服，像要睡着了一样……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猛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把我整个人向外托起到水面之外。

刚一接触空气，喉咙和肺部便充斥着爆炸似的灼痛感，我剧烈地咳嗽起来，鼻腔里呛出许多水，整个人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出来，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正在我腿一软要倒下去的时候，脊背靠上了一个温和的所在。她从背后把我轻轻地拢在怀里，用体温给我的身体传递热量。

咳嗽逐渐缓和，我在她的怀里平静下来。

她用下巴抵着我的肩膀，轻轻抚摸我的身体，直到摸上了左臂的那一处，用手指慢慢地摩挲，像品鉴什么珍宝一般。然后宛若可惜道：

“本来……是可以不留下这一块的。”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跟着我？”

小青再度靠过来，轻轻将一缕头发拢到我耳后，在我耳边呢喃道：“我们不是恋人吗？”

她像过去常做的那样，亲昵地用脸颊蹭我湿漉漉的头发和侧脸。温柔细腻的皮肤，和我的皮肤密不可分地摩擦着。

以前的我，会极其享受这样的时刻。而此刻，这种感觉却令我莫名联想到动物的毛皮，柔软浓密，刮过脸颊时，带起异样的酥麻和舒适。当她越来越用力地持续蹭我时，每一根毫毛都转化为一根无所顾忌的利刃，来回剐蹭着我柔嫩的脸颊，直到火辣辣的痛感传来，脸皮被剌得血肉模糊，血一滴一滴流下，融入水里。

头脑中无法停止的痛感，令我濒临崩溃。我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

“你是狐狸，我是人，我们做哪门子的恋人？”

我推开她的身体，转身正面对她。

我的脸还是好好的，没有一丝破损。但令我惊讶的是，小青的脸上添了一道骇人的伤疤。从眉上开始，贯穿鼻梁，一直到另一侧眼下，颌骨，直到脖子才堪堪变浅，隐没在衣服里。

难以想象，谁能在她脸上添一道这样长这样深的伤口。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你和小雅，她……”

“呵呵，”小青脸上浮出一个玩味的微笑，透出一丝无奈，“她死了。”

死。

像猞猁在林中弱肉强食地猎杀猫咪，像我头脑不清地撕烂，嚼碎同类的血肉，最终一起通向双目涣散，肉泥与土地融为一体的结局。

眼看着小青又要向我凑近，我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激起水花四溅，所幸四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小青的手往前伸了一把，好像想把我捞回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