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扬起脑袋打量不远处青色的石碑,上面那个巨大的浪字分外刺眼,据他感知,妖丹现在正在沧浪山中某处。
沧浪派,他的宿敌之一,冤家果然路窄。
黑影在石碑不远处来回徘徊,不是他不想上山,而是他嗅到这山上设有法阵,而他现在法力全失,不敢强行突破,贸然行事。
这一路走来,黑影所吃的苦头比他过去上千年在各界游历时所受的磨难加在一起还要多,当然了,想当年,他在世上横行的时候,从来都只有他碾压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他呢。
值得欣慰的是,他越向这边走,就能感知到妖丹的力量在逐渐增强,找到妖丹,拿回妖丹,是支撑着他一路北上的动力。
就在黑影苦苦思索上山的办法时,他的身体猛然一轻,紧接着悬空而起,金黄色的鸟喙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庆梧乌油油的眼珠转了转,鸟嘴里发出人声:“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有点像蛇,好像又不是蛇,身上这是怎么了?跟谁打过架吗?哎呀,不管了,拿去给师父看看。”
庆梧衔着黑影,扑闪着翅膀,一路连飞带跑回到宗门。
“蛇。”
师父盯着庆梧手里的黑影看了半响,终于叫道:“蛇羹好吃,蛇羹,蛇羹。”
“这是蛇吗?”
庆梧觉得手里这家伙看起来像蛇又有点似是而非,可是要说是别的什么东西,从外形又看不太出来,主要是这家伙过去不知受过什么虐待,全身鳞片所剩无几,疮疤遍体,以至于乍一看他的外貌,还有点吓人。
不过,庆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师父的叫声吸引走了:“蛇羹?师父你会做吗?”
师父已经抽出曜浊剑,寒光闪闪的剑尖在黑影身前比来比去,似乎是在找个合适的地方下刀,嘴里喃喃道:“好吃,好吃。”
黑影骤然扭身,庆梧一个没握好,啊地一声惊叫,黑影从他手里滑脱,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师父的长剑紧随而至,向黑影砍去。
黑影猛窜,险险躲过这致命的一剑,长剑劈在地上,发出脆响,地砖应声碎开。
长剑余势不衰,变砍为削,向黑影身上刺去,黑影身形陡然停止,一个翻滚,向后冲去。
庆梧在旁边尖叫:“师父,小心,它向你去了!”
师父的长剑不及回撤,便抬脚向黑影背上猛踩,黑影却猛地一弹,挂在师父的裤脚上。
庆梧叫声更大,在旁边急的直跳:“哇啊啊,师父,它上你身上了啊啊!”
朝颜闻声赶来时,看到师父正高举宝剑,朝自己裆/下猛刺,庆梧又蹦又跳,尖叫连连,脸都憋红了。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师父,有话咱好好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朝颜来不及细问,冲过去一下扑倒了看似正在自宫的师父。
师父的长剑呛啷落地,庆梧呆住了,朝颜问:“师父怎么了?”
庆梧瞪着眼,憋出两个字:“蛇羹。”
“什么?”
朝颜皱眉,感觉庆梧的回答和自己的问题似乎毫无关联。
“蛇羹。”庆梧重复,指指旁边正准备溜走的黑影。
黑影从看到朝颜那一刻,眼瞳就竖了起来,目光丝死死锁在朝颜身上,就是他!妖丹就在他身上!
朝颜爬起身,把师父扶起来,看着黑影,又看看师父,一脸疑惑:“蛇羹?”
过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双手叉腰看着庆梧,气势汹汹地说:“庆梧,你说你没事吃什么蛇羹?差点把师父给害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师父要吃。”庆梧急忙辩解。
“师父?”
朝颜回头,正巧看见师父已经把剑捡起,比划着还要往黑影身上砍,“师父!使不得使不得,住手!”
朝颜眼疾手快,捡起黑影往怀里一塞,同时把庆梧向身前一推,先发制人转移师父的注意力:“师父,师弟练剑的时间到了。”
师父看看手里的剑,又看看庆梧,认真思索一会儿,点点头:“嗯,练剑。”
“来。”
师父拉着庆梧向大殿前的广场上走去:“入我沧浪派门下,须得恪守门规,从今天起,咱们就开始学沧浪第一式……”
庆梧立刻抗议:“又是沧浪第一式?都学了几千次了,师父,能不能换一招,咱沧浪派有第二式没有哇……”
师父不理会庆梧的说话,把他拽到广场中央,摆好架势,说:“沧浪第一式,凝神静心,气归丹田,任督并行,周天循环,聚气成力,含而不露,凝气发力……明白了吗?”
庆梧回头,一脸幽怨地看朝颜,无奈答应:“明白了。”
朝颜示意他加油,自己揣着黑影回房去了。
他把黑影摆在桌上,仔细端详,边看边抽气,眼中闪着怜悯的光芒:“哎呦喂,发生过什么啊,你这可怜的小家伙。”
朝颜说着,忍不住伸指在黑影身上轻轻点了点。
黑影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朝颜,随着他的靠近,妖丹那股久违的亲切而熟悉的气息令黑影忍不住颤抖起来。
朝颜看到他发抖,却会错了意,轻声问:“很疼吗?等一下。”
说完起身,去柜里拿了个药包,他取出棉布,沾了点金创药,轻轻涂到黑影身上,嘴里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好了。”
黑影内心深处本能地是想拒绝朝颜的,他身体僵硬,被动地接受着上药。
但朝颜的动作轻柔,那药膏又凉凉的,抹到伤口上十分舒服,渐渐地,他也放下了些许防备,暂时低下了高贵的头,任由这个渺小的凡人为自己服务。
朝颜给黑影全身都涂满厚厚的药膏,主要是黑影身上伤处太多,几乎遍布全体,伤疤有新有旧,旧伤上摞着新的伤口,看着都让人感觉触目惊心,很难想象这家伙之前都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涂好药膏之后,朝颜想了想,找来个罐子,里面铺上些棉花,小心翼翼地把黑影放进罐子里。
这一天很快过去,中间朝颜拿了点吃的来喂给黑影,夜幕终于降临,朝颜洗漱完毕,回到房里,看了一会儿书之后,终于熄灯睡觉。
黑影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这一整天可不是一直乖乖躺在罐子里无所事事的。
他发现,自己距离朝颜越近,力量就越大,当他们同处一室的时候,妖丹虽然在朝颜体内,却隐隐地能跟他产生共鸣,如果所料不错,当他跟朝颜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是可以使用妖丹的力量的。
他打算到了晚上,等这人睡熟之后,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反正妖丹就在那里,拿回来是迟早的事,白天他不愿意冒险,要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夜色逐渐深沉,朝颜的呼吸越发均匀绵长,他睡的很熟。
之前猜的不错,黑影借用妖丹之力,施展法术,很容易就从罐子里穿出来了。
黑影在空中施法,落地时已恢复人形,他舒展身体,稍微活动一下手脚,然后凝神屏息,轻飘飘向朝颜走去。
在那里,黑影的目光死死锁定朝颜的小腹,妖丹就在那里,在这家伙的丹田之中。
黑影倏然出手,向朝颜的小腹猛抓下去,他打算直接给朝颜开膛破肚,把妖丹拿回来。
就在黑影将手伸向朝颜的时候,朝颜却突然睁开了眼,迷迷糊糊中,先是看到床边站了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这一下把朝颜给惊的,睡意瞬间飞走一半。
然后他又看到,这赤/身男人伸长了手臂,正要向他下腹要害摸过去,朝颜的心又是一阵猛跳,另一半睡意也完全消散,当即出声喝止:“你往哪儿摸?”
黑影猛然回头,对上朝颜清亮的眼眸,见那双眼中明明白白倒映着自己光/裸的身影,黑影耳根一热,下意识反驳:“我没摸你!”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同时反应过来,朝颜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黑影却不答话,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么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妖丹拿到手再说,他手上运劲,更加猛力地抓下。
这一下用上了十成的力量,别说朝颜只是普通的**凡胎,就算是块金刚石,也得被他抓个对穿。
但奇就奇在就在他的指尖碰上朝颜下腹的那一刻,所有的力气法术倏然消失,说消失也不太确切,黑影能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所用的力量都被妖丹吸了过去。
就好像尘沙归于泥土,水滴归于大海,妖丹自动地把之前分给他使用的那部分力量吸回了。
结果就变成了黑影的手一下按到朝颜的下腹上,几乎覆上朝颜的要紧部位。
朝颜猛地从床上弹起,叫道:“还说没摸?流氓!”
黑影活了近千年,被人叫流氓还是破天荒地头一遭,他能感觉到妖丹在隐隐发热,应和着他的召唤,那是他的东西,他的一部分,他必须拿回去。
黑影干脆合身扑上,向朝颜身/下抓去,朝颜向后一缩,黑影手掌合拢,握住了某样东西。
虽然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出那东西湿润温热,并且在黑影手中活了过来,迅速改变着形状。
黑影和朝颜都惊呆了,两人都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对方,也同时都在对方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无比惊愕的脸。
朝颜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烧起来了,他抬起一脚,正中黑影胸口,黑影向后飞起,碰翻桌椅,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他摔到地上,变回黑色小蛇的模样。
朝颜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看,到墙边时,却见黑影双目紧闭,身体软绵绵的摊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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