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祺就这样在床榻上睡着。
直到日暮傍晚,外头天黑了。
叶椿过来点过一次廊灯,给梁里木和令狐祺送来了一些吃的,便被梁里木吩咐回去歇着,这里有他守着就行。
令狐祺还没醒呢。
梁里木一直守在他身边,紧张的很。
现代人感冒发烧是常事,梁里木自然知道不必紧张,按理来说,梁里木对这样的事应当没什么反应才对。
却对令狐祺的病如此情绪过激。
梁里木自觉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是哪里。
梁里木每十分钟就摸一次令狐祺的额头。
好歹,现代的药是管些用,令狐祺的烧很快就退了,他只是一时喝了药嗜睡,才迟迟没有醒来。
梁里木握了握令狐祺的手脚,也都不再那么冰凉了。
梁里木这才安心,松了口气,在直播间同观众们聊起天来。
观众们说,他与令狐祺实在登对般配。
若是来这的第一天,梁里木恐怕会大笑着认为自己被打趣了。
可如今....
梁里木忽然心慌地感觉自己取向不太对了。
因为,自己看到这番话,居然第一时间感到了由衷的开心。
这对吗?
这不对。
观众们的话将梁里木的心思带往了一片翻滚汹涌的情爱之海。
在那里,他认不清。
自己可以对笔下角色产生情吗?
本是不应该的。
学科学的人,只相信科学,不相信浪漫和空谈的理想。
可是现在,梁里木承认,他内心想的一些事,似乎并不是那么科学.....
梁里木叹了口气。
他只认真望着令狐祺的睡颜,似看天上的星星珍宝。
令狐祺睡得安稳了许多,梁里木也跟着安稳。
他坐在令狐祺床榻边,正要为令狐祺掖一下被角的时候,却忽然发觉令狐祺皱了皱眉,瘦弱的脸皱起来,似是难受。
“主子....怎么了?”
梁里木声音极小地问他。
如此温柔动心,使直播间内一片喧哗。
梁里木啊梁里木,来这里的第一天,你可不是这样的!
这脸变得,多快啊!
“嗯......”
令狐祺难受地哼哼了一声,睁开眼睛望着他,抿了抿唇,似有难言之隐。
身子好了不少,头不晕了,骨头也没那么疼了。
只是......
令狐祺咬着嘴唇。
他.....他许久未如厕,如今耐不住了.....
令狐祺身体有疾,如厕更衣的事都得叫人伺候,可如今是梁里木在屋里,令狐祺不知怎的,不愿让这蠢侍卫伺候自己。
不愿让他瞧见自己残破的身子,不愿在他面前露出怯态,不愿叫这个新来的下人蠢侍卫知晓自己已是如此无力无能......
“出去。”
令狐祺缓缓坐起身,用无力瘦弱的手推了梁里木一把,脸色还十分不耐烦。
令狐祺如此态度,让梁里木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他在这儿照顾了令狐祺这么久,令狐祺醒来,怎么一点感动也没有,还直接让他出去??
为什么???
令狐祺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但上回,令狐祺让他走,他走了,结果回来,令狐祺就病了。
所以这回,梁里木偏就不走了。
他要在这看着令狐祺。
“你出去,将叶椿给孤叫进来.....”
令狐祺气虚,说出话皱着眉,嘴唇发白,却还如此不容抗拒。
可梁里木偏偏就想抗拒一下!
令狐祺到底要干啥呀!
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
叶椿就这么好吗?
到底要干什么呀非要找叶椿!
难道有什么事是叶椿能做他不能的吗!?
梁里木的嘴,十分厉害,从小研究物理就学会了有问题要直接问。
所以他抓住了令狐祺的手,很不满,快被气哭了似的问。
“为什么?”
“主子,今日一直是我守在屋里的,叶椿在外面。”
“你为什么突然要见他,我也能帮你做事啊!”
梁里木哇啦哇啦大叫,吵的令狐祺耳朵疼。
主要是快耐不住了......
他十分不想让梁里木看到自己......
令狐祺猛一推他,梁里木反而睁大眼睛凑上来,更不肯离开他。
“主子你不说要做什么,我就不叫叶椿来!”
梁里木像个撒泼大闹脾气的小孩儿。
很幼稚。
热情的烫人。
令狐祺想躲都躲不开。
“主子,叶椿去下人房里歇息,他听不见你叫他的,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管用!”
梁里木忽然很得意地叉腰大笑。
好恐怖。
像山里抓人得逞的妖怪。
令狐祺被气的快笑出来了。
抬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脸。
梁里木死活不肯让开。
那令狐祺能怎么办?
令狐祺用力咬着没血色的嘴唇,攥紧拳头。
“那你出去.....”
令狐祺低下头,一副隐忍的模样。
梁里木挠着头,始终没离开半步。
令狐祺就是不想,不想在蠢侍卫面前露出心灵的创口。
因为他被伤害过太多次了。
那些诧异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语气,每一丝敏感,都会在令狐祺心上扎刀子。
令狐祺不愿受着。
更不愿是这蠢侍卫.....
可是,梁里木就是这么死心眼,令狐祺推也推不动他。
无奈之下,令狐祺叹了口气。
“没事的,主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帮你。”
梁里木还握了握他的手。
小腹处隐隐约约传来不适感,令狐祺视死如归似的闭上眼睛。
算了......
如今只有让这蠢侍卫帮忙,才不会更让自己失去体统与尊严了.....
令狐祺,紧紧抓着梁里木的手。
梁里木眨眨眼睛,见令狐祺似乎是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缓缓对他开了口。
“去.....将屋外的小瓷壶提进来。”
“孤.....孤要更衣.....”
令狐祺咬着嘴唇,咬牙切齿,脸都红了。
梁里木却还不太明白更衣是啥意思。
他挠着头看向直播间,才看见观众们大嚎大叫,说令狐祺要上厕所!别在那等着了,人家看着都快憋不住了!
噢噢噢哦哦!
梁里木这才拔腿跑了,憨乎乎从屋外将那壶提回来放在床榻之下,抬头一看,直播间已经提前帮他黑屏了。
不过,要如何照顾一个残障人士排便呢?
梁里木的确有些手生。
而且想起刚才令狐祺叫叶椿的那样子,梁里木心里居然有点嫉妒叶椿!
这么说,之前令狐祺更衣,都是叶椿来伺候的吧!
那他...可看到过不少东西吧....
这个叶椿真是坏!
以后再也不让他进屋了!
梁里木抿着唇,轻轻将令狐祺扶起来,掀开被子,撩开令狐祺的衣裙。
令狐祺紧紧闭着自己双眼,不愿意去看。
梁里木却很尽心很温柔地扶着令狐祺瘫痪的双腿,将他挪到榻边。
梁里木知道他身子不舒服,也知道病人最怕失去尊严。
所以动作没有任何不耐烦。
梁里木甚至扶着他到榻边后,先去洗了洗手,用干净的纸擦过了,才重新坐到令狐祺榻边的这张木椅上。
这木椅是他专门搬来守令狐祺的时候坐的。
梁里木低下头,为令狐祺这个病人协助排便,令狐祺浑身不自在,还颤了几下,像被什么东西冰到了。
全程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这种正向反馈的事情,在令狐祺身边却是一种折磨。
不过好在,这个过程也很快。
令狐祺悄悄睁开眼睛瞥了梁里木几眼。
白瓷壶内叮当声消失的时候,令狐祺在心里松了口气。
梁里木居然没有鄙夷他的失能....
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梁里木看起来大大咧咧,有时候又很惹人烦。
可是.....
他似乎比其他人相处起来都更让令狐祺感到心里舒服。
梁里木又从桌边拿来纸,为令狐祺擦拭了几下,才又规规矩矩先将令狐祺衣裙放下,将他双腿搬回去,拎着白瓷壶出去了。
令狐祺躺在榻上,看着空洞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里木....真的守了自己一整天么?
不过,梁里木给他的药的确有用。
从前生病要发热两三天。
今日一下午便退热了。
看来,梁里木是真心为自己的.....
倒还算让他舒心。
那他不然,就暂时不赶这蠢侍卫走了吧.....
梁里木回屋时还跳了两下,巴巴儿端着桌上的晚膳,到令狐祺身边。
一见着令狐祺,梁里木心中某处就隐隐兴奋。
就爱看着臭脸的美男。
梁里木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可是难抵诱惑呀!
“主子,吃些吧。”
梁里木弯起眼睛。
令狐祺却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没心情,没力气。
“主子,生病不能不用膳,况且这菜挺新鲜的,厨房刚做的。”
梁里木依旧坚持。
唉.....
蠢侍卫还是有点烦了。
令狐祺不耐梁里木扰他,缓缓起身。
梁里木还很有眼色地上去扶了他一把。
令狐祺靠在床头,想用手接过筷子,却被梁里木握在手里紧紧不给他。
梁里木偏要喂他。
唉....算了,令狐祺也不想和他争。
蠢侍卫,幼稚。
梁里木夹起一块瘦肉,递到令狐祺嘴边,令狐祺脸微红,觉得有些别扭,又有些紧张,缓缓张开嘴吃下,令狐祺都紧张的不行了。
结果他一转头,发现梁里木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而且梁里木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于是,令狐祺咳了咳,边吃他夹过来的菜,边告诉他。
“有话就直说。”
听见令狐祺的话,梁里木才回过神来似的。
眨眨眼睛,看着令狐祺。
“主子......”
梁里木真要开口的时候,令狐祺却不知为何有一阵不祥的预感。
果然,梁里木一开口,就把令狐祺雷到了。
而且,雷的外焦里嫩,表情炸裂。
“主子,那叶椿,从前也这么摸着您....服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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