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仪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舞罢歌停之后,辛遥岑走下舞台来到他们身边。
“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他看向两人,“怎么样,我跳的还不赖吧。”一脸得意的样子。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啊。”何照发自内心的佩服。
辛遥岑又看向一旁的的房陵洲,等待着来自他的夸赞。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气氛很是尴尬。
何照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于是跳出来暖场。“你为什么会是领舞的啊?”
“这个舞蹈是邀请一个机构办的,我之前在那里学过,之前的舞者受伤了,老师只好叫我来了。”
“原来是临危受命啊,不过真的很棒。”何照兴奋地说。
“那行,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言毕,就带着房凌洲就要离开。
刚走出去没几步,房凌洲停下了脚步,转头说了一句,“很好。”然后就离开了。
这一举动令何照很是不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感觉这完全不是他洲哥的行事风格。
而辛遥岑只是微抬眼眸,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在这满树五颜六色的花灯映衬下,房凌洲的背影显得格外神秘与平静。
“洲哥,这个人真有趣,还长得那么帅。你说我们还会不会遇到他。”
“不清楚。”
“唉,可惜了,刚才要个联系方式好了。”
房凌洲瞥了何照一眼,瞬间何照就蔫了。
“要不你现在回去要一个?”房凌洲脸上的微笑很瘆人。
“啊?他会不会走远了?”很明显他没有注意到房凌洲的表情。
“滚,好赖话你没听出来?我和你丢不起那人。”房凌洲在何照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等等。”
房凌洲回头望去,“怎么了?”
辛遥岑跑了过来,从怀中拿出来那个桃花书签,递了过来。“给,不要拒绝。”
未等房凌洲开口,辛遥岑转身就离开了。
手里握着书签,呆楞在原地。何照拍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他要干什么?”何照看见了手里的书签。“他把这个给你了?”
房凌洲神情木讷,点了点头。
何照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肩膀“走吧。”
两人从江滨公园出来,打算走一段路在打车回家,全当作在欣赏夜景。可是,走着走着何照突然来了句,“洲哥,我饿了……。”
房凌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饿了?这才几点啊,五个小时前不是才吃过吗?”
何照一脸委屈地说,“我就是饿了。”
“好好好,行行行。吃,今天晚上必须吃死你。”
于是两人找了一个离的近的烧烤摊坐了下来,坐下刚点完吃的,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洲哥,那不是辛遥岑吗?”何照急忙拍了拍低头玩手机的房凌洲。
“卧槽,真让那小子说对了,咱俩和他真有缘?”何照平静且惊讶地说。
“缘分个屁吧。孽缘。”房凌洲冷静地说道。
这时听到老板说“帅哥,不好意思。小店没位置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去帮您问问那边的两位小帅哥愿不愿意拼个桌?”
辛遥岑发现那便是何照与房凌洲,于是点了点头说“可以。”
这时老板过来问他们两个,何照没有说话,他在等房凌洲给出答案。
房凌洲沉默了片刻说,“行。”何照紧接着也点了点头。
老板招呼辛遥岑,示意他过去。辛遥岑不紧不慢满地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老板这个时候笑呵呵地说,“哎呀,原来三位认识啊,这不就是缘分吗!”
何照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房凌洲依旧是一副扑克脸。
“确实是有缘。”辛遥岑窃笑。
辛遥岑简单地点了点东西后就坐下了。老板人很好,还赠送给了他们三瓶饮料。
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好像又不在同一张桌子上,异常的安静。何照率先打破了这个状态,对一旁的辛遥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有事先走了,我也不着急回去,又有点饿了,就出来随便吃一口。”
“哦。对了,你家在哪的?”
“啊,紫荆路,我住在云月苑。”
何照听到这里突然一怔,因为云月苑位于那一片的豪华地段,可以说是交通便利,景色优美。所以,那里更是寸土寸金,房价有点昂贵。
何照没想到眼前这个有点小帅还有点低情商的帅哥经济实力这么强,虽然不像某些达官贵人家的少爷那么富有,但是和他比起来还是很有钱的。
但是更让何照震惊的是,云月苑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远,甚至步行不到十分钟就能到,住的这近居然一次都没见过他。
房凌洲和外婆一起住,外婆年轻时是粮库的工人,所以住的是粮库家属房。何照则是住的普通小区,价格也不低。
“说起来如果回家的话,我们还顺路。”何照随意说道。
这个过程中房凌洲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玩手机。
很快,老板把烧烤拿了上来,他们也没有分得那么明白,都是放在一起吃的。辛遥岑没有吃多少,房凌洲因为胃不好,很少吃这种烧烤,所以一口也没吃。几乎都让何照吃了,何照体质很好,干吃不胖的那种。
“你怎么不吃啊?”辛遥岑问向房凌洲。
“不饿。”
“啊,他胃不好,几乎不怎么吃烧烤。”何照插话道。
房凌洲踢了何照一脚,“就你话多,吃你的吧。”
“那行吧。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有缘再见。”辛遥岑又笑了笑。然后他就去前台结账,离开了。
“你吃完没有!快吃,吃完好走了,都几点了。”房凌洲不耐烦地说。
“马上。”何照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去前台结账。
“啊?不用了,刚才的那个帅哥把账都结了。”
“什么!”
“怎么了?”房凌洲疑惑地问。
“洲哥,那个辛遥岑把账都结了。”何照一脸不可置信地说。
“行,那就走吧。”房凌洲也没多说什么。
二人出了店门,叫了一辆车回家。由于两人家离得很近,房凌洲在何照家小区门口就下车了,往前走几步就到家了。
因为这一片属于老城区,照明设施都很老旧。前几年听说上面拨了一笔钱说要修善,但是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稍有几次修整,但是没有几天就和之前一样,大概是这笔钱不够修这种“大路灯”,只够修家里的“小灯”吧。
房凌洲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刚走到通往家门的胡同那里,隐隐约约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就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房凌洲心里一颤,毕竟是这黑灯瞎火的,谁听了都有些害怕。房凌洲努力保持着冷静,打开手电筒,往前试探着前进。就见到一个小男孩在那里哭,房凌洲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能蹲下询问他怎么了。
很明显,小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直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房凌洲一下,房凌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是辛遥岑。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喊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傻逼东西。”丝毫顾不上这里还有小孩子。
辛遥岑把他拽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还在哭泣的小孩。他蹲下把孩子抱起来,拍着孩子的后背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哥哥在,别怕。”边说边在地上来回走。
就这样哄了五分钟,小男孩不哭了。接着,辛遥岑低声细语,用柔和且温暖声音地说道,“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哭,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说到:“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和爷爷奶奶一起。我很想他们,趁着爷爷奶奶不注意就偷偷跑出来了。因为我发现他们每次都从那里进来,回来看我,但是,他们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小男孩边说,边用他那稚嫩小小的手指着那宽大的,漆黑的胡同口。
房凌洲站在一旁,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眸在明月的映照下竟然有点发亮,眼眶也有点泛红。
“但是,都这么晚了,你该回家的,不然爷爷奶奶会担心的。”辛遥岑对小男孩说。
“我知道,可是太黑了,我不敢走夜路。”小男孩的声音很稚嫩。
“那你能找到家吗?”辛遥岑又问道。
“我可以,我经常在这等爸爸妈妈,虽然没等到。”
“那两个哥哥送你回家找爷爷奶奶好不好。”说罢他指了指一旁的房凌洲。
房凌洲偷偷地擦了擦眼睛,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好。”小男孩的声音里多了点快乐的语气,辛遥岑给他擦了擦眼泪。
辛遥岑抱着小男孩走在后面,“不要哭,不要怕,穿过这个胡同就到家了。”辛遥岑这一路都在安慰这个孩子。
房凌洲走在前面,没过多大一会就找到了小男孩的家。
小男孩的奶奶见到以后,赶忙跑了出来,说:“谢谢你们把他送了回来!”听到声音后。男孩的爷爷也赶忙跑了出来,两位老人泪流满面,边哭边感谢他们,“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们都要急疯了,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老两口可怎么办啊,怎么向他爹妈交代啊。”
两位老人说什么也要让辛遥岑和房凌洲进来坐坐,辛遥岑放下孩子。
这个时候小男孩却开口说,“哥哥,你能帮我找到爷爷奶奶,那你能不能也帮我找到爸爸妈妈呢?”
男孩的奶奶立马拉着孩子说,“乖孙啊,很晚了,妈妈说过要早睡早起,奶奶带你睡觉好不好?”
“好,我要做听妈妈话的乖孩子。”男孩用天真干净的声音说道。
男孩的爷爷带着两人进屋坐下,给他们倒了茶。不停地感谢他们。男孩睡着后,他的奶奶也出来了,再次表示感谢。
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多亏了你们,唉。我和老头子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眼神也不好。出去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刚要报警,你们就来了,真的太感谢了。”
“奶奶,这孩子……。”辛遥岑刚要说出口,房凌洲就在后面拍了他一下,这话也没说出去。
奶奶很明显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孩子的父母都是律师,几年前说是接了个案子,说是什么讨薪啊。我们老两口也不懂,他们说如果出意外了,很有可能回不来了。我当时还骂他们两个,说让他们盼点好。”
老人说到这里,语气开始沉重,甚至有点哽咽。
“我寻思,这都法治社会了,讨个债还能出啥事。可是后来……,后来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今年我们老两口才知道,他们被抓了起来,说什么‘寻衅滋事’。我们也不知道关在哪里,还能不能回来,我们老两口就全活这么一个孩子了。”
老人说完以后失声痛哭,“你说律师讨债还能做出寻衅滋事的事情来?”辛遥岑和房凌洲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尽可能地安慰她。
过了一会,老人平复了心情,说“小伙子,让你们见笑了。”
两人又和两位老人闲聊了一会就要离开了,两位老人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并欢迎他们再来玩。
房凌洲这个时候心情很复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辛遥岑情绪也不高涨,也很沉默。
但是辛遥岑察觉了房凌洲的反应,但他也收回了快要落在房凌洲另一个肩上安慰他的手。
“刚刚……对不起。”辛遥岑声音很低。
“就是吓到了你的那件事。”他又补充道。
过了许久,“没关系。”声音依旧很清冷。
这一路,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像熟悉的陌生人,但彼此又心照不宣。
天空的繁星与深邃漆黑的夜空相互辉映,城市灯火繁华,歌舞升平的喧嚣与奔波于朝夕之间,只为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寻得一个属于自己的栖息之所的旅人的繁忙的心纠缠不清。
月光映照少年的身,也照着他们的心。
这一夜,少年的心都被锤炼了一番,这或许会让他们更加坚强,或许会让他们更加脆弱,但这都是他们未来要面对的,都是这盛大人生之章的必修课,或早或晚。
逃不了,也躲不了。
就像易卜生说过:“每个人对于他所属的社会都负有责任,那个社会的弊病他也有一份。”
两人低头沉默前行,没有发现此时的天空上正划过几颗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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